“找親戚?”
我頓時有種莫名的詭異感:“你親戚姓呂?姓解?叫什麽名字?”
解小環居然眼睛一紅,掉下眼淚:“我不知道啊!媽讓我去曹福瑞,讓我求他們原諒,可是曹家的人不肯原諒我們啊。然後她……她就把我帶來這裡了……”
一桌人面面相覷,最後目光全集中在了我身上。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沒做出某個決定,想了想,問:
“你想讓曹家原諒你什麽?”
解小環一臉委屈:“不是我,是讓他們原諒我外婆。”
我急得都快撓桌子了,怎麽就碰上這麽個用棒子敲著才往外蹦字兒的面瓜呢?!
我勉強耐著性子問:“你外婆怎麽得罪曹家了?”
解小環擦了擦眼睛:“日記上說,我外婆以前是曹家的媳婦兒,後來……後來跟人私奔了……”
我猛一激靈:“你外婆姓解?她是跟一個姓呂的人私奔的?”
解小環點了點頭。
我一時無語。
上次出院後,我就沒再跟曹新運見過面,實在是因為這家夥嘴太損,跟他在一塊兒累得慌。
但我還記得,上次在曹家的鋪子裡,曹錦繡說過的一件,關於‘我’和另一個人的往事。
說是當初‘我’作為曹福瑞的大主顧,把一筆財物寄存在鋪子裡。可是當天下午,不但取回了財物,還拐走了當時曹家掌櫃(曹錦繡和曹新運的大伯)的老婆。
這件事我記憶相當深刻,因為——拐走曹家大奶奶的,就是呂信!
我問解小環:“那個和你外婆私奔的人,叫什麽名字?”
“我沒見過他,但是日記裡說,他叫呂信……他是我外公。”
“呼……”
我長吐著氣,重重的靠進椅子裡。
解小環是來投親的,她要找的親戚,居然是呂信!
解小環的母親臨終前讓她來尋親,多半是想讓她找個倚靠。
當初大奶奶跟人私奔,那就等同是和曹家沒關系了。曹家人素來以嘴損聞名,嘴損的人,心多半也窄,又怎麽可能原諒和接納她的後人?
曹家人的眼睛就是尺子,看人準……
所以,直接把人給我送來了啊……
我下意識的和方玲對了個眼神,見她目光中頗有恨意,我反應過來,想了想,又向解小環問道:
“你外婆後來和呂信……和你外公在一起了?”
解小環搖頭:“沒有,說是外婆和外公成親不到一個月,外公就去參軍了,從那以後就沒了音訊。”
“呵。”方玲一聲冷笑。
我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呂信本來就是個專門騙財騙色的拆白黨,那樣的人,怎麽可能參軍打仗?
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原本的曹家大奶奶,和童佳雯一樣,在被榨乾玩膩以後,就像丟一件舊衣服一樣的被棄之敝履。
至於參軍一說,就只是遮羞的說法罷了。
或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方玲恨意稍減,磕磕巴巴的問解小環:
“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不等解小環回答,我就快速的插口問解小環:
“你剛才說蒙超如果明天乘火車會出事?怎麽回事?”
解小環看了蒙超一眼,“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日記裡是這樣寫的。他如果乘明天的火車,就會管閑事。然後他會被反咬一口……雖然只是被拘留,但他覺得委屈……一直想不開,過年的時候就……”
小沈三拍了拍我的腿,小聲說:“想到關鍵在哪兒了嗎?”
我微微點頭,但心裡越發充斥疑問。
根據解小環斷斷續續的回話,大致整理出順序就是——
當年呂信拐走了曹家大奶奶;
曹家大奶奶在被拋棄後,生下了呂信的女兒;
解小環,是曹家大奶奶,也是呂信的外孫女;
她的母親去世前,讓她去曹福瑞,是替曹家大奶奶乞求原諒;
時隔多年,曹家不認這門親——實際曹家大奶奶跟人私奔以後,的確就和曹家沒關系了。
然後就是,曹錦繡把解小環送來我這兒了……
解小環言語間,至少三次提到‘日記’。
從她的話裡倒是不難理解——關於她外婆的這段往事,是她通過日記了解到的。
日記,本來就是記錄每日發生的重要事宜。
假設日記是解小環外婆留下的,又或是她母親的,前面解小環所說的,就都可以說得通。
可日記中提到了蒙超,而且還說的是明天的事,這就不合理了。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因人而異,我決定用最直接的方法。
然而,沒等我開口,猴子先說了一句:“皮蛋,把辣椒油遞給我。”
解小環似乎怔了一下,轉眼望向皮蛋:“你是皮蛋?”
“對啊,熟人都這麽叫我。”
解小環一捂額頭,近乎呻-吟般道:“老天,全世界都瘋了……”
我心裡莫名一緊,下意識問:“怎麽日記裡還提到皮蛋了?怎麽說的?”
解小環遲疑著說道:“日記裡說,皮蛋的母親今天會得大病,今天晚上……她和她母親會先後……先後去世……”
蒙超拍案而起,瞪眼道:“你瞎說什麽呢!”
我拉住他,看了皮蛋一眼。
皮蛋心領神會,“媽還在麻將館呢……”
我起身邊往外走邊說:“你們先吃!”
皮蛋跟我一起出了門,問我:“媽不會真有什麽吧?”
“你傻啊?有我在,你們能有什麽事?”
“這個解小環,真是奇怪。她居然是……是呂信的……”
“不管她是誰,她既然說了,就還是得過去看看。”
……
因為正當中午飯點兒,麻將館裡就只有一桌牌迷級別的大爺大媽。
皮蛋媽就是其中之一,那絕對是為了打牌廢寢忘食的主兒。要不然也不會我們吃餃子,她在這兒。
進門後,才一看她臉色,我心就是一沉。
腦海中迅速閃過的畫面,竟證實了解小環的說法!
“媽!”皮蛋喊了一聲。
“誒喲!你們來做什麽啊?”
皮蛋媽隻問了一句,就轉臉去摸牌了。
見皮蛋看向我,我拉著她的手緊了緊,“別擔心,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我走到皮蛋媽身邊,衝她的三個牌友點了點頭。
一個燙著頭的胖大媽笑著說道:“瑩春呐(皮蛋媽的名字),你可真是好福氣喲,別人是嫁女兒,你不光是招女婿,還多了個兒子喲!”
皮蛋媽一臉專注:“是蠻有福的,主要是三七這孩子真不錯。”
胖大媽有些誇張道:“三七搬來我們這裡也好久了吧,都熟了。是個好孩子,可我就搞不懂了,怎麽就叫三七?他爸姓三?”
皮蛋媽微微皺了皺眉,轉向右邊一個禿頂的老頭:“到你了,快點好吧?”
胖大媽笑道:“他不知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呢,嘿,我們家這口子,黏上毛可是比猴子還精嘞!”
我看著禿頂老頭,暗暗冷笑:你可真他媽比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