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耳微微點頭:“也就是說,我又多了一個老朋友。”
他指了指陳祖道,仍是對我說:
“我耳朵比一般人靈,還在外邊的時候,聽到你來找祖道,是為了向他打聽關於呂信這人的事。眼下我要問的話,暫時問完了,你們繼續說吧,不用管我。”
我歎了口氣:“我也問的差不多了。”
這趟來找陳祖道,的確是想通過他,對呂信了解更多一些。
因為,只有了解敵人,才能更好的針對敵人。
白晶最初帶我來,也是因為如此。
可惜,陳祖道雖然號稱生神仙,但那是指他盜門賊偷的本事高,除去行當裡的精細,他本人仍是個粗人。
關鍵他一直認為,我是呂信轉世,很多事都下意識想要勾起我和他之間的‘共同回憶’,我是真怕他把呂信的意識勾出來,也就不敢問的太直白。
劉一耳說:“既然你問完了,我就捎帶著,跟祖道說幾句。”
“祖道,你以前是乾哪行的,就不用我多說了。你見多識廣,我這裡新得了一樣東西,碰巧帶在身上,你替我長長眼唄?”
陳祖道忙道:“能入老哥法眼的,那必定不是凡物。您趕緊拿出來,讓兄弟我開開眼吧。”
劉一耳點點頭,右手伸進兜裡,掏出來,攥著拳頭伸到陳祖道面前。
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在他這隻手上,可沒想到,這時劉洪走到我身後,小聲說了一句:“你留意陳老。”
我一愣,回頭看他,他衝我微微一點頭。
等我再把臉轉回來,就聽劉一耳沉聲道:“看好了!”
他手掌一翻,緩緩展開。
我只看了一眼,心中立時怦然一動,這才明白劉洪為什麽要我留意陳祖道了。
劉一耳托在掌心的,是一枚有些發黑的黃金戒指。
戒指雖然尺碼大的有些過頭,但本身價值也不能算高的離譜,而且是相當老的那種款式。
然而,這枚戒指我卻是見過的。
戒指的主人,就是當年攜新婚妻子同行的趙鐵鍾、趙伯清!
陳祖道看到戒指,明顯身子一震,眼珠子微微轉動間,抬眼看向劉一耳:
“老哥哥,就這麽個金鎦子,撐死了能值幾個錢?你這是拿兄弟我逗悶子呢吧?”
接下來,劉一耳跟他說了什麽,我完全沒聽見。
因為,在戒指亮出的一刻,我通過陳祖道的表情,又看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
畫面消失的那一刻,我對這個百歲老人的厭惡,實在已經到了極致。
或許是看出我神色不善,劉一耳又平淡的問道:“都看好了嗎?”
“看好了。我對古董是門外漢,就說這要是千足金,最多也就值個幾千塊錢吧。”我敷衍著說了一句。
劉一耳仰天打了個哈哈,隨手將戒指擺在桌上:
“祖道啊,我的確是跟你開個玩笑。這不,我記得下個月初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現在看了我的樣子,也知道我不方便在人前露面。金子再老也不嫌俗,就算是我給你的壽禮了。”
說罷,立時起身,重新把墨鏡口罩戴上,接過劉洪遞上前的帽子,走到我面前說:
“算起來,我和勤恩上次一別,到今兒個,得有八十四年了。知道他的下落,我是真的一分鍾也等不了了。三七,你要沒別的事,帶我去見見他?”
我早就不想再待下去,立刻說:“可以,
我現在就帶你去。” “你就不能多待會兒?”陳祖道定定的看著我,表情很有些失落。
我不敢把門堵死,隻好說:“劉前輩比你歲數大,我先帶他去見老朋友。回頭有時間再來吧。”
陳祖道又問:“我還沒問,你的手怎麽傷了?要不要我找小李四給你看看?”
“不用了。”
我沒再多說,隻跟猴子,連同劉一耳、劉洪出了陳家。
見劉一耳跟著上了我們的麵包車,我問:“林勤恩這一世叫閆馮偉,在東台門一帶做買賣,真要去找他嗎?”
“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什麽時候去見他都行。這麽著,我知道有家茶樓不錯,咱們直接過去喝茶吧。”
到了茶樓,進了包間,點了茶水,服務員才一出門,劉一耳就把帽子口罩摘了下來。
猴子忍不住說:“老人家,等會服務員還要進來……”
“哈哈,放心吧,這茶樓是我們家開的。整天戴著這一套行頭,我都膩歪了。”
劉一耳朗笑道,竟衝我抱拳拱手道:“想不到今天竟有幸見到傳說中的鬼谷相師,這算不算劉某修來的福分?”
“您知道?”
“嗯,早年間行走四方,曾結交過一個布袋神算,我本來以為他是江湖騙子,後來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我跟他成了至交,還跟他學了一些觀人之術。是他告訴我,相術裡, 有一門頂尖奇術,名為相語。懂得此術的人,乃是鬼谷先聖親傳弟子。他把相語說的那樣玄妙,我自然好奇,世間是否真有人懂得這門奇術。沒想到今時今日,還真就被我遇到了。”
茶水送進屋,那服務員果然對他的樣貌沒有反應。
茶水剛剛倒好,劉洪也走了進來,直接把一個沒拆封的手機盒子交給我說:
“我看你手機壞了,用著不方便,就隨便給你買了一個,你看合不合用,不行我再拿去換。”
我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只能是說,這爺倆都是言行周到的很,關鍵直來直去,不做作。
和陳祖道相比起來,我更願意和這類人結交。
劉一耳衝劉洪滿意的點點頭,說:“你們年齡相差不大,以後就以朋友相賃吧。”
我敬他二人一杯茶,直接向劉一耳問道:“您認識呂信?”
劉一耳點點頭:“那小子不是東西的很,我不光認識他,現如今我這副模樣,還是拜他所賜呢。”
說著,又指了指劉洪:“我這孩子總算值得交往,只是因為家仇,他很少在一處停留,所以熟悉他的,都叫他留(劉)不住。今天能見到鬼谷傳人,也是他的福分。小洪,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四處奔波了。還有,以後要做什麽大事,就盡量先聽聽三七的意見。”
我心說,這話可有點直接的過頭了。
“老爺子,我想知道呂信是什麽樣的人。”我乾脆也直接問出了想問的。
劉一耳面色平靜,緩緩說道:“那就是個騙子,是個拆白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