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嚇的不輕,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走出幾步沒再聽見動靜,扭頭一看,那老要飯居然無聲的跟了上來,又醜又髒的老臉都快貼到我臉上了!
我險些魂飛魄散,急著往回跑,忽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個大馬趴。
這一下摔得真狠,好半天都沒緩過勁來。
“真是見鬼了!”
我罵了一句,想爬起來,手一撐,覺得黏糊糊的。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天怎麽一下子就黑了?
才過飯點,就算陰天,也不能黑得這麽快,難道是視網膜摔脫落了?
我試著把手抬到眼前晃了晃,雖然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到點輪廓,這才稍許放心。
可是,天怎麽就黑得這麽快呢?
我想拿手機照亮,覺得手掌滑膩難受,順手在身上抹了兩把。掏出手機,打亮屏幕,正想開閃光燈,猛然間,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嚇得呆住了。
借著屏幕有限的亮光,就看到面前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我終於知道剛才滑膩的是什麽了,是血!
那人就倒在血泊裡,我這當口還沒爬起來,對方的臉,反朝向在我臉前,距離不超過一尺!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因為化了濃妝,慘白中透著粉彩的紅綠,顯得詭異莫名。
我強忍著沒喊出來,事實上,這會兒我喉嚨裡像是塞了麻核,根本就發不出聲音。
我一邊顫顫巍巍爬起身,一邊下意識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拿手機屏幕照著,越看越覺得這女人有點面熟,這好像是前不久才見過的——那個胖女人的女兒!
只是,原本清湯掛面的女孩兒,怎麽會化這麽濃的妝,而且……她還穿著一身大紅色的連衣裙,連皮鞋都那樣豔紅。
我艱難的爬起身,急慌慌的後退,腳底下一滑,又是一個趔趄往後倒去。
這一次,我同樣沒保持住平衡,卻感覺身下冷冰冰的,極是軟綿,像是坐在了一個被浸濕的墊子上。
這種特殊的感覺,讓我的心再一次直墜而下。
強支撐著站起身,戰戰兢兢回頭一看,單人沙發上,赫然坐著之前的那個胖女人!
她被人綁在那裡,渾身都是血,眼睛瞪得滾圓,卻像死魚一樣,完全沒了神采。
更恐怖的是,她兩邊的腮幫子上,都有一道像小孩子嘴一樣血淋淋外翻的傷口!
我徹底嚇瘋了,但或許是因為物極必反,我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先離開這裡。
掙扎著想走,才走出幾步,這時候手機屏幕卻滅了。
我怕再被地上的女屍絆倒,斜著朝旁邊邁出兩步,才又打開屏幕。
這一次,我的血都涼透了。
這次我沒再看到死人,卻看到了比死屍更可怕的一幕。
我看到了一個活人……一個全身被黑色雨衣包裹著的人,正踩著椅子,像是臉貼在牆上,正在窺視什麽。
我確定對方是活人,是因為他一隻手裡攥著一把刀,刀上還在往下滴血,握刀的手一直都在微微顫抖。
我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發了瘋一樣,拚命跑了出去。
才跑出門,一道閃電劃破天空,電光中,面前赫然閃現出老要飯的醜臉!
……
閃電過後,“轟隆隆”一陣雷鳴。
我猛一激靈,挺身坐了起來。
這時,我才驚覺,剛才所有的一切,竟是一場噩夢。
我人在楊武刀的床上,
旁邊的桌上,還放著兩個吃剩下的包子。 “怎麽會做那麽可怕的夢呢……”
我喃喃說了一句,無論怎麽回想,都想不起來:在巷口見到老要飯的以後,是怎麽回到這屋裡的了?
抬起手,看看除了一手心的汗,並沒有沾染什麽血跡,懸著的心這才稍許平定了些。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快12點了。
時值夏末,從半下午就開始陰天,楊武刀屋裡也沒個電扇,真是悶熱的難受。
我下了床,拿過桌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氣,無意間一抬頭,看到了對面牆上的相框。
昏暗的白熾燈泡照射下,照片裡的人,居然像是活了。
活過來的就只是楊武刀一個人。所有照片重疊成了一張,照片中的楊武刀,不斷的在改變,從十七八歲……到我最初見到他時的模樣……而且還不停的擠眉弄眼,做出各種誇張的表情。
我早就被這‘瘋老頭’的變`態照片弄的困擾不堪,以為自己心有所想看花眼了,使勁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想看清楚些。
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在說話。
對方的聲音很低沉,像是一個男人,具體聽不清說的是什麽。這聲音說不上難聽,可聽在耳朵裡,讓人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我仔細分辨了一下,聲音居然像是從相框後頭傳來的。
相框還是原來的相框,裡邊的照片並沒有真出現變化。
那聲音一直絮絮叨叨不停,我聽得如百爪撓心,躡手躡腳的搬過一把椅子,想站上去摘下相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手指頭已經碰到了相框,我忽然鬼使神差的想起那個老要飯的。
恰好又再一聲雷鳴響起,我被突如其來的雷聲嚇了一跳,本能的扯著嗓子大聲唱道:
“打雷啦,下雨啦,小啞巴要娶媳婦兒啦……”
我神經絕對沒出毛病,我這麽唱,實在是老要飯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而且簡簡單單的兩句歌謠,也太有魔性了。只聽一耳朵,就永遠不會忘。
我到底還是把相框摘了下來,摘下相框的一瞬間,竟看到牆上有一線光亮一閃而逝。
看到這怪異的一幕,我的心猛地就提了起來。
這房子實在太老了,歲月的侵蝕,牆皮都脫落了。我看到亮光閃過的地方,赫然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牆洞。
不知道怎麽地,看到牆洞,我腦子裡的某根弦,像是被狠狠撥了一下。幾乎是本能的跳下椅子,過去把桌上的輻條攥在了手裡。
重又蹬上椅子,仔細聽,說話聲已經消失,卻隱約聽到兩聲像是女人哼哼的聲音。
這輕微的聲響很快被驟然而起的雨聲蓋過了,我的心卻是莫名的提到了嗓子眼。
慢慢的把眼睛湊過去, 剛要順著牆洞窺視,驀地,借著燈光,就見牆洞背面突然露出了一隻眼睛!
之前的夢境,還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看到這隻眼睛,我猛地想起了夢中所見到的一幕。
剛才夢裡所見的,難道就是隔壁胖女人的家?
如果真是那樣,現在隔壁屋至少有兩個死人,還有一個穿雨衣的家夥,正提著刀,順著牆洞往這邊窺探呢!
想到這裡,我已經分不清夢與現實了,甚至於陷入一種半瘋狂的狀態,直接將自行車的輻條,對準牆洞,猛地插了過去,同時再一次大聲唱起老要飯教給的歌謠:
“打雷啦……下雨啦……”
“啊……”
歌聲被一聲慘叫打斷。
我的神經終於崩斷了一般,跟隨這聲慘叫,也“啊”的大叫起來。
叫聲中,我跳下椅子,幾步到門口,拉開房門就往外跑。
剛跑出去,赫然就見,隔壁屋裡同樣跑出一個人。
這人渾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的雨衣裡,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見他手一揮,一道寒光迎面飛了過來。
我腳步都還沒站穩,壓根沒有躲避的余地,只能伸手去擋。
可是,盡管練過幾套把式,但也不是什麽武林高手,沒有電影裡那般神奇的本事。
好在對方似乎也旨在阻攔我上前,是直接把家夥胡亂扔過來的。我手一抬,沒碰著那寒光,感覺有什麽東西砸在身上,反手一按,正把那東西按在了胸口。
觸手發粘,而那個‘黑雨衣’,已經借著瞬間的機會,跑出了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