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加持，我大齊何懼之有?

百裡淵垂著頭，感受著前方傳來的灼熱氣息，眼瞳震顫的同時，心頭揚起衝天戰意，大有一種要把三年前兵敗葉向佛之手的怨恨一泄而出的架勢。

三年前大戰失敗，給他心裡帶來的創傷實在是太慘重了，足足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終於恢復過來。

他身邊，張鳳鳴同樣心潮湧動。

和葉向佛之間的交手雖然他也嘗到了敗績，但是和大周南境的那場不明不白的大戰相比，葉向佛算的了什麽?

“李雲逸！”

“鄔羈！”

他最恨的甚至都算不上李雲逸，而是鄔羈。

當然，對於當年的“巫先生”是不是鄔羈，其實他的心裡也沒有萬般的篤定，他當年看到的那張臉和鄔羈的畫像也有極大的不同，但除了鄔羈之外，他真的想不到那個時候李雲逸的身邊還有誰能為後者冒這麽大的風險，潛藏在自己身邊了。

就在兩人心思難平之時。

“都準備好了?”

張永恆開口，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似乎蘊藏著一股莫名的威勢，一經傳來，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落在了他的身上，被他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百裡淵也是精神一震，連忙回答。

“回稟聖尊大人，按照我王的命令和部署，全都安排好了。”

“若聖尊大人不放心……”

話沒說完，張永恆擺手打斷。

“沒什麽不放心的，布置的不錯。”

“等晚上吧。”

“老夫的功法，最適合晚上施展。”

說完，不等百裡淵回應，張永恆一步踏出，已經化為一道虛影沒入了遠處的城主府之中，但百裡淵張鳳鳴抬頭，面前哪裡還有後者的影子?

晚上?

竟然不是現在?

張鳳鳴百裡淵互視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意外和無奈。因為按照他們之前的計劃，張永恆下午來到，直接展現聖境之威，助長己方軍心戰意，趁著這股氣勢，甚至能在天黑之前向南楚邊境發動第一波攻勢。

黃昏。

是人最容易放下戒備的時候，若是能抓住機會，對自己一方的好處定然很多。

但是現在——

“去準備！”

“我們要趁夜起兵了！”

百裡淵低沉的聲音傳遍全場，包括張鳳鳴在內的所有大齊將領立刻忙碌起來，更改之前早已擬定好的計劃。

沒辦法。

聖境就是天！

有些時候，連大齊皇室都要為張永恆的某些要求讓路，更何況是他們?

當然，這樣的計劃更改算不上什麽，畢竟他們還沒有把計劃分發下去，從根源上就改變了。

至於接下來——

就是等待了。

等待夜幕降臨，等待張永恆下一個命令。

而就在這時，還在為張永恆晚上的表現做諸多準備的百裡淵張鳳鳴等人卻沒有發現，就在舉城忙碌之時，遠征城外，兩人正站在遠處的山坡上，舉目望去，把整個遠征城外的一切都映入了眼簾。

可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已身在遠征城城主府的張永恆，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趕來的莫虛和鄒輝。飛行靈舟被他們停在了山坡的另外一端，沒有引起大齊的絲毫注意。

甚至。

張永恆沒能發現莫虛和鄒輝，但是，莫虛一來到，就發現了張永恆的存在。

“聖境?”

“二重天高階?”

“張永恆?”

莫虛眉頭一揚，眼底閃過一抹驚訝和意外。

他雖然沒有見過張永恆，但定然知道後者的存在，依然感到意外，

那是因為，作為聖境，尋常是不會參與任何戰爭的，尤其是在東神州，紫龍宮不出，聖境二重天幾乎已經算是無敵的存在了，更不可能對這等世俗間的大戰有興趣。但是這次。

他還是來了。

這是為什麽?

莫虛正在驚訝，直到，他機敏的視線在遠征城內外掃蕩一圈，一些如同鏡子一樣的奇物和祭壇映入眼簾，莫虛眼瞳微微一縮。

“這是……”

“增幅法陣?”

“他是要……”

莫虛眉頭舒展，因為他已經看懂了張永恆的打算，知道了他之所以會參與這件事的最重要的原因，嘴角一抹輕笑揚起。

“好野心！”

“只可惜，你這次碰到了我。”

莫虛神秘一笑，胸有成竹。而與此同時，他身邊的鄒輝也不由舒了一口氣。

聖境！

當從莫虛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真的被嚇了一跳，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尤其是。

“聖境二重天，高階！”

更讓他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出現的周慶年，後者雖然當時是重傷之身，但爆發出的神威直到現在也無法讓他忘卻，恐怖地驚人。

大齊竟然也有這等大能?

但鄒輝不知道的是，雖然同為聖境二重天，彼此的差距也是很大的。

就比如莫虛、張永恆和周慶年，三人雖然都是聖境二重天，但要說實力，如是沒有外物協助的話，就是三個莫虛也不夠張永恆打的，而周慶年，更是二重天無敵的存在！數十年的磨礪和武道寸步未進，他早已把自己的體魄靈魂乃至道徑都推演到極限，堪稱二重天無敵！

那天他之所以退去，主要是因為莫虛的存在。

身份。

陣法！

足夠讓他心生忌憚。

在加上那時天鼎王手上的信仰之槍，更湮滅了他大半神魂之力，讓他身負重傷，隱隱有生命被威脅的可能，這才最終退去。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強！

所以，當聽聞鎮守大齊的聖境竟然是二重天高階強者的時候，鄒輝一下子就慌了，直到聽到莫虛接下來充滿自信的話音，心神稍定的同時，也不免驚訝非常。

“莫長老，您有把握斬殺他?”

莫虛聞言眉頭一揚，看向臉上帶有擔憂的鄒輝，笑著搖頭道:

“不能。”

“同階廝殺，想要斬殺對方何其艱難?只怕我祭出陣旗，也只能暫且困住他而已。”

只能困住?

鄒輝聞言臉上意外之色更濃了，擔心也更加強烈。

“那咱們今天……”

看到鄒輝臉上的擔心，莫虛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笑道:“誰告訴你我們今天來就是要殺人的了?”

“放心，今天不需要殺人，他也會敗。今天老夫就教教你，什麽叫不戰而屈人之兵。”

“至於你，只要好好觀摩就是。能在萬象幻石的引動下感悟道意，如果你小子運氣足夠好，或許今天就有望衝破大道門戶。”

“當然，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今天的感悟了。”

今夜?

成就聖境?！

鄒輝聞言心頭狂震，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莫虛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語來，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瞠目結舌，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而當他終於回神，身邊哪裡還有莫虛的影子，連忙回頭，卻見後者已經朝靈舟走去，而靈舟之外，諸多甲士已經把裡面成箱的萬象幻石搬了出來。

“來，搭把手。”

“但不要動用罡氣。”

“我估計他會在天黑動手，咱們的時間還寬裕，不用著急。”

天黑?

鄒輝聞言驚訝，但動作上當然不會有半點遲疑，連忙上前幫忙搬運布置。於是乎就這樣，短短一個時辰後，整個山坡遠征城無法看到的這一片區域，已經被萬象幻石布滿，莫虛坐鎮其中，似乎正在做最後的檢查和推演。

“法陣?”

看到這些萬象幻石，鄒輝忍不住想到了李雲逸在宣政殿的強大表現，猜測不斷。

而就在這時。

呼！

西方天際，太陽正在下山，火紅的霞光充斥天邊，正在散發著它存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光輝。

天，馬上就要黑了！

“去找個地方準備觀摩吧。”

“如果今天能有所得，至少能減少你三年苦修。”

聽到莫虛的提醒，鄒輝這才連忙重新回到山坡之上，望著燭火點點亮起的遠征城，充滿期待。雖然他並不能完全懂得莫虛這些話裡的意思，但是他也有一個常人沒有的優點，那就是——

足夠聽話！

終於。

當西方夕陽終於墜落山頭，黑暗籠罩天地，也籠罩了整個遠征城。

就在西方天際最後一道霞光消失之際，遠征城城主府，正在庭院盤膝坐地的張永恆，驀地睜開了雙眸，一抹精芒如火光四射，騰騰如焰，整個人更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朝門外走去。

嘭！

當他憑外放氣機震開門戶，在外面悉心等待的，不是百裡淵張鳳鳴和兩人麾下的諸多將領又是何人?

他們在這裡等待多時了，一看到張永恆出來，眾人當即拱手行禮就要拜見，百裡淵也不免例外，可就在這時，張永恆哪曾多看他們一眼?

“在這等著。”

“接下來，看著老夫做就行了。”

看著張永恆做?

做什麽?

人人蒙圈， 百裡淵也是如此，因為按照他們之前的想法，這番鼓舞軍心士氣，就是開大會，畫大餅，最多加一個張永恆到來的部分，讓後者自爆聖境境界，代表大齊皇室說幾句助威的話，接下來，他們就可以借助這股蒸騰的戰意和氣勢，朝南楚直接發動狂猛威勢了。

可現在——

張永恆直接霸道的把他們全部隔絕在外了?

這是什麽鬼?

百裡淵張鳳鳴等人面面相覷，看到彼此眼底的意外和手足無措，而正當他們心頭一片茫然之時，突然。

轟！

一道狂雷轟鳴突然於天際炸響，在所有人驚駭而瞠目結舌的注視下，他們看到，前一刻還在他們眼前的張永恆就像一隻離弦之箭，一步踏上虛空。

嗡！

火光迸發，狂狼滔天！

落入天地之間這片漆黑的夜色下，更有種蛟龍出海，衝擊世間的架勢。

當即。

呼！

萬丈光輝從站定在虛空上的張永恆身上迸發而出，他整個人，瞬間變成了——

一輪太陽！

“大日聖尊！”

看到眼前這一幕，百裡淵張鳳鳴等知道張永恆存在的眾人才終於明白，張永恆為何以這樣的名字為號，也終於明白，後者為何堅持在天黑之後才出手。

因為現在。

天空無日，他就是唯一的太陽，也是唯一的焦點！

哪怕身在城主府外，百裡淵張鳳鳴依然能夠清晰感應到，就在張永恆踏上虛空化為大日的一瞬間，似乎整個遠征城都是猛地一震。

張永恆不是他們眼中的焦點。

他是。

整個遠征城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