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雲逸正在調整自己的呼吸和生命狀態,無人知道,就在他從靈舟裡踏出,這看似普通的幾步時間,他的背後已經冒過數十次冷汗!
洞天至強者的威勢,不是那麽容易抵擋的,起碼不是區區意志就能抗衡的。
其他人心有忐忑,李雲逸又何嘗不是如此?
除南蠻巫神之外,他也沒見過洞天。更何況,第二血月還是站在自家南楚“對立面”的洞天!
作為第二血月盯上的對象,他此時感受到的壓力絕對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大。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發現他的失態,這自然有前世經驗的緣故。前世,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見過的洞天境強者不少,而作為鬼醫,找他的大多都是窮凶極惡之輩,要壓製住他們,李雲逸還是有幾分心得的。
當然現在,對於李雲逸來說,掩蓋本能的反應和內心的震蕩更是容易,因為他掌握了生命一道。例如後背的冷汗,在冒出來的一瞬間,就被他化去了,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而更重要的是……
不能慫!
此時此刻,面對第二血月,他絕對不能慫!哪怕後者是洞天至強者,但是他的背後,可是整個南楚!
是的。
對於李雲逸來說,這就是一場賭博,一場驗證他心裡存在已久的擔心的一場賭博,那就是……
第二血月身為洞天境強者的底線!
對東神州血月魔教的底線!
迄今為止,加上和南蠻巫神的交流,李雲逸對第二血月的目的已經很清晰了,後者正是要以整個東神州為棋盤,作為血月魔教卷土重來的開始,也是對昔日失敗的查缺補漏。
對他而言,東神州只不過是一個試煉場而已。
但。
對東神州上的眾生,對於南楚來說,可不是如此。
這是一場災劫。
唯有用鮮血和戰爭才能解決的災劫!
血月魔教的特性足以使他站在整個東神州的對立面上,同樣,這也是大周願意出兵牽製東齊的重要原因之一。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這場戰爭的終點,必然是以血月魔教盡破,或者其他王朝被東齊吞噬為結局的。
如果沒有第二血月的存在,李雲逸當然不會有任何顧慮,擬定好策略方針直接打就是了。
可是現在,第二血月就在東神州,並且可以說當前整個東神州的局勢完全是被他弄成的。
在這種情況下,李雲逸就不得不思索一個問題了。
對於東神州血月魔教的結局,第二血月的底線是什麽?
他究竟只是把這場戰爭看作是對血月魔教新生的歷練,還是,要把東神州作為血月魔教重新於這方世界開啟的起點?
或者說,無論第二血月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倘若東神州這隻新生的血月魔教和天魔軍被自己攻破,他是否會報復,或者說,親自下場?
這兩者的區別可就太大了。
哪怕南蠻巫神說,第二血月雖然性情乖張,但是向來言而有信,並且也說過類似血月魔教哪怕被滅也絕對不會出手的話語,李雲逸還是無法相信。
俗話說的好。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只有自己見證的,才是真實的。
所以。
就在第二血月降臨,並且喝令熊俊住手的時候,他果斷做出了回應。
賭!
賭的是第二血月的反應!
他若是真的會對熊俊出手阻攔,那麽就意味著,南蠻巫神真的說錯了,並且,不僅僅是當前的這場戰爭,就是南楚阻擋東齊血月魔教的整個戰爭,都沒有必要再繼續了。
因為如果第二血月真的這麽做,今天選擇為魯言,為沼魔惡蛟出頭,就意味著,有朝一日,哪怕自家南楚擁有了抗衡甚至反攻東齊的實力,也不可能將其徹底滅殺,甚至,自家南楚都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畢竟,洞天境至強者的神威,誰能抵擋?
別說東神州,就是加上整個巫族,也絕對不是一個下場的洞天境至強者的對手!
與其那時候被迫接受這樣的結果,不如就趁今天的這機會賭一把!
所以。
李雲逸剛才的話並非虛假的奉承,恰恰相反,這全都是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起碼直到現在,第二血月的舉動他還是很欣喜的。
沼魔惡蛟死了。
最後時刻,第二血月表現出了絕對的憤怒,卻仍然沒有出手。
這足以證明,南蠻巫神沒有看錯,性情怪張的第二血月對於守信這件事,果然是有執念的!
以點勘面。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第二血月之所以不阻止,只是因為如今被屠的只是一尊沼魔惡蛟而已,不足為道,遠遠不足以和整個新生的血月魔教相提並論。但是在李雲逸看來……
這已經足夠了!
沼魔惡蛟只是一尊魔物麽?
不!
它更是魯言的武道根基的一部分!齊雲城沼魔惡蛟被屠,魯言的武道根基必然會受到巨大的損傷,甚至會直接影響到他未來的武道之路!
而魯言又是第二血月親口承認的洞天傳人,在這種情況下,第二血月都沒有出手阻攔熊俊,又豈會親自插手整個新生血月魔教的覆滅?
甚至。
第二血月竟然任憑熊俊斬殺沼魔惡蛟,李雲逸也相當驚訝震撼,並且不解。
自己都能看出來沼魔惡蛟對魯言武道根基的重要性,第二血月定然也能。甚至,魯言能夠創造出沼魔惡蛟這等傳說中的魔物,第二血月定然在其中做出巨大的貢獻!否則,以魯言當前的武道境界,又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將它創造出來?
要知道,昔日血月魔教強者無數,縱橫中神州數千載,道君無數,也沒能把這沼魔創造出來,可魯言,他用這麽短的時間就攻破了無數魔君也無法攻克的難題?
所以。
第二血月定然是知道沼魔惡蛟對魯言的重要性的,也知道,它的死亡對魯言來說意味著什麽。
這是固守規矩?
不!
這都已經算是無情了!
“莫非,對他來說,魯言也只是工具而已?”
“後者的武道之路,對他來說意義並不大?”
一時間,李雲逸心頭思付不斷。而這時,鄔羈的話音才剛剛落地,第二血月眼瞳一眯,一抹精芒閃過,李雲逸突然驚醒,覺察到一抹本能的不祥。
“你在試探老夫?!”
第二血月壞笑聲響起,但臉上雖然布滿笑容,看他鋒銳冰冷的雙眸,又哪有半點笑意?!
試探?!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愕然,包括太聖也是如此,一頭霧水,不知道第二血月究竟在說什麽。
可李雲逸卻心裡猛地一突。
果然!
洞天境至強者不容小覷!
自己的心思埋得這麽深,太聖等人沒有任何覺察,就連鄔羈也只是看到了表層,但第二血月……
他竟然看出來了!
轟!
一股沛然大力從第二血月的身上彌漫而出,似乎因李雲逸這試探而憤怒,當即就要出手給與懲戒。如山嶽般沉重的氣勢撲面而來,李雲逸當即臉色有些發白,體內氣血躁動!
強!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竟然就給自己帶來如此壓迫……
這就是洞天!
但讓他心生不安的又豈是這個?
他是擔心第二血月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真的出手!待那時,不僅自己要面臨身死之局,更意味著……第二血月會打破自己的規矩!
對於李雲逸來說,後者才是他最擔心的!
“糟糕!”
“莫非傳說是真的,洞天境至強者真的可以做到他心通,能探查到念他性命者心中所想?”
李雲逸心頭一振,連忙收斂思緒,雖然還保持著表面的鎮定,但心裡已經有點慌了。
這很正常。
甚至,也幸虧是他。
換做另外一個人,哪怕太聖,恐怕都難掩心裡緊張。
正當李雲逸想辦法找個合理的理由掩蓋之時,突然。
“當面嘀咕聖者之心,為大不敬!”
“當眾無視聖者之令,亦是不敬!”
“徒兒,還不快向第二兄致歉?今日念你初犯,只要道歉就暫且饒過你了,第二兄大人有大量,定然不會同你這等小輩糾纏。”
“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下不為例!”
大不敬?
轟!
宣判聲如雷震耳,在前兩句落入耳畔的瞬間,太聖等人心神狂震,甚至以為是天道降下了責罰,直到後來。
“徒兒?”
太聖等人驚喜抬頭,看著一襲黑袍從天穹出現,緩緩落下,雖然鬥篷遮面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當看到這身影的一瞬間,太聖自從第二血月出現就高高提起的一顆心突然猛地落下了。
再也不複先前的擔憂。
是的。
南蠻巫神都來了,還怕什麽?!
第二血月固然可怕,但,自己這邊也有洞天!
“恭迎巫神大人!”
轟!
南蠻巫神降臨的一瞬間,不只是太聖心頭一陣輕松,齊雲城內外諸多巫族,誰人不是如此?
這一刻,人人躬身行禮,滿臉亢奮,赫然忘記了自己剛才在第二血月淫威下的膽怯和畏懼。而李雲逸更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信仰之力蒸騰而起,朝南蠻巫神身上凝聚而去,可是,就在這些信仰之力即將融入後者體內時,突然,讓李雲逸驚愕的一幕,發生了。
這些信仰之力並沒能成功落入南蠻巫神的體內, 恰恰相反。就在這龐大的信仰之力與之相遇的一瞬間。
轟!
無盡精純的信仰之力就像是碰到了一面石壁上,瞬間翻卷而回!
身為南蠻巫神,整個巫族的活圖騰……南蠻巫神竟然無法得到巫族信仰之力的加持?
這是怎麽回事?!
南蠻巫神突然降臨,身上突然發生這種唯有他一人察覺的事,李雲逸一時間接受無法,錯愕愣住。
而另一邊,就在他的正前方,第二血月聽到南蠻巫神的“圓場”,臉色卻猛地一沉,鐵青無比。
大人有大量?
神他媽的下不為例!
話說回來,被試探的不是你,你才這麽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