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說的也沒錯。
2月份的下旬,萬眾矚目的奧斯卡肯定是韋恩斯坦兄弟表演的舞台。並且在沒有翻車之前,他還可以繼續表演好長的時間,也就自然要出一陣風頭。
林浩對此無所謂,他對《冬天的骨頭》也就是投個資罷了。
“哈哈,你能這麽想最好。”
布萊恩這時候也正是忙的時候,便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該休息休息,這些日子你的戲份估計就很辛苦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
接下來這幾天,他拍攝的就是開始被誤解後的戲份了。
去幼兒園找格雷特:“我需要和你談談。”
“我很忙。”
格雷特起身,卻不是跟著他離開談話,而是選擇從後面避開。
他追上去,質問:“這太可笑了!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格雷特回應盧卡斯的卻是:“別過來!”“你怎麽做得出來?你讓我感到惡心!”以及“我認為孩子們不會撒謊!”
她一開始遠離盧卡斯,後來試圖攻擊盧卡斯,再到有那麽一恍惚:
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判斷錯了。
但很快,立刻就說服自己她是正義的一方。
人的偏見,有時候真的可能就是一座大山,難以越過了。
...
“cut!”
導演喊了停,非常興奮:“特別好!我太喜歡你們這一段表演了,我給滿分,不,101分!10000分!”
“就這麽演,你們之間的尺度和火藥味都非常好!上帝,我怎麽會擁有這麽優秀的演員!”
哎喲,這場戲林浩完全沒用什麽技巧,但是真的情緒飽滿。
托馬斯·溫特伯格高興到起飛。
但現場一反常態:
一般大家都是捧著導演走,畢竟這裡他是絕對重心。可這一次,現場不但沒有什麽歡笑聲吹捧聲,反倒有些壓抑。
因為大家其實看完並不高興。
也是因為演員們演的太好了。
帶著上帝視角圍觀的劇組群眾們,看著這樣的場景那叫一個氣到爆炸:女院長和心理醫生本身就對這件事情帶著主觀臆想,到現在搞成這樣,自詡是正義的一方。
這就很無語,憑什麽?
而接下來的事情還沒有完,導演拍爽了也不會顧忌太多,立馬喊著開拍下一場。
“!”
電影裡的人可不是有上帝視角!
和格雷特的爭吵後,盧卡斯還沒有多質問幾句,就被一個大個子帶著要讓他離開:“走吧,走。別呆在這,走吧!”
幾句之後,盧卡斯發現:
大個子更像是推搡著自己離開,而不是勸架的感覺。
“怎麽回事?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跟你好說的,滾吧!”
“你瘋了嗎?”
“可能吧,快滾!”
而在這場戲碼扮演著盲從者的角色也出來了:大個子其實也並不質問園長的證據,就默認了這件事情。
“哎...”
看到這裡,有人更生氣,開始罵這個角色。有人卻也平靜了點:“跟隨著一些有威望的人,支持他們,有時候也不靠譜啊。”
隨即,他又小聲道:“其實以前吧...我也這麽做過。”
...
這哥們算是想的明白的。
因為這種情節,其實是蠻普遍的這麽一種現象:
很多人自己都做過。
所以這一場拍下來之後,現場少量工作人員從憤怒到開始反思——這件事情,他們也做過,所以生氣很正常。但是要開罵?自己也未必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譴責別人。
這才是《狩獵》要帶給大家的。
不是讓大家又群起而攻之這些盲從者,而是思考這件事情背後的真相。
可惜,很快能想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不多。
導演也沒留給他們那麽多時間思考,第二天,又開拍新劇情:
昨天的還沒想明白,今天《狩獵》又提供給大家更多的思路。
不但是揭露這種現場,也給出了各種客觀視角。
他們又拍了盧卡斯到好友家拜訪:其實能看得出好友是不相信的——因為好友和他太熟了,知道盧卡斯撒謊的時候是什麽動作,這是之前埋下的伏筆。
可哪怕知道這件事情...
他作為孩子的父親,也只能站在對立面,因為他似乎在這樣的處境裡沒有理由偏向自己的判斷和理智。
孩子的母親也是一樣。
卡拉這時候害怕了,給盧卡斯辯解:“他什麽都沒做過,我胡說的蠢話,僅此而已。而現在幼兒園的孩子們都在談論這件事情,這不是真的。”
母親卻不能信了,也沒有什麽立場相信。
她其實停下來思考了那麽兩秒,表情也很正常,最後卻吞了吞口水說:“卡拉,親愛的,你可能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但這件事情是會發生的,你的大腦潛意識選擇遺忘這件事情...”
嗯,是的。
院長傾向於保護孩子,所以把方向往孩子說的都是真的講...
心理醫生受到暗示,也暗示著孩子往那邊講...
父親接到新戲,只能把事情往那邊想...
而母親這裡, 這麽想也不奇怪了。
...
3月,寒氣依舊在,但沒那麽冷了。
清晨,蘇西從樓上下來,準備吃早飯。她作為格雷特的扮演者,本身也是一位比較精致的女性,對於早餐這種事情還是重視的:多數演員都選擇簡單自己吃幾片麵包什麽的完事,她還是堅持來劇組餐廳吃早飯。
而早上來吃的,自然是劇組成員們了。
“哈哈哈,你別不信,安東尼那一次真的把舌頭舔上去鐵欄杆了!”
“是嗎?哈哈哈哈哈!”
“額,只有我好奇鐵欄杆真的是甜的麽...”
還算是歡聲笑語,活力滿滿。
蘇西於是小聲下樓,然後那個正高談闊論的家夥正要繼續坑害這個天真的巴西小夥子,就忽然想是被掐住了喉嚨一樣,嗚咽一聲就坐下了。
然後眾人回頭。
雖然還是正常交談,但安靜了很多,氣氛開始有些尷尬。
“我就知道是這樣...”
蘇西歎氣,進組一個月《狩獵》的氣氛都很好。畢竟就在這麽一個閉塞小鎮,大家相處起來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自然熟悉。
只是最近一周多,組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一些奇怪:
那些飾演居民啊,園長之類的演員本來和劇組成員什麽的很親近,現在卻莫名有點尷尬。
原因,大家都懂。
餐廳裡,正在吃飯的林浩見狀,也就趕緊起來緩解尷尬:哎,果然。
他們拍著《狩獵》,道理按理說劇組成員也了解了不少,可是,仍然難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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