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臨近七月的京城已經非常晴朗了。
或者說,很曬。
而隨著奧運給北京帶來的熱度,漸漸地街上開始出現了更多的外國面孔,臨近奧運會日期的高級酒店也早就被訂購一空。
加上街上四處都是各種造景,裝飾,比如長林影業樓下就擺了忒大的五個福娃,所以連帶著每天這裡都有好多人來拍照。
也不知道拍什麽。
反正一堆人揮舞著絲巾,迎風起舞的架勢那是分外妖嬈啊。
也是了,剛下車的林浩就看了一眼,這麽早就來京城玩還能看奧運會的,也就是退休的大爺大媽之類的,才有這個時間和財力,以及同樣有時間有財力的姐妹。
倒是第一次見的鄧肯非常好奇:
“哇哦,所以這是一個傳統習俗嘛?揮舞絲巾拍照...噢!這棟辦公樓,和紐約的差不多了,都很豪華啊!”
“...這不是習俗,只是拍照習慣了。”
他看著有些無語,又解釋道:“還有你對中國印象怎麽還停留在八九十年代呢?”
鄧肯點點頭:
“好吧,但我周圍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中國現在是什麽樣,感覺你們出門還是靠人拉車的那種。”
“...你要想體驗,到時候帶你去公園還可以感受一下。”
說著,兩人就上樓。
鄧肯還在心裡默默糾結:如果不是傳統習俗,那為什麽這麽多人拍照會如此統一呢?他在機場也看見過。
但推門進去,立刻就擺出認真的姿態:
不是別的,是著現代化的裝修,讓他感覺又回到了洛杉磯那些富麗堂皇的大廈裡,去找投資人要錢的時光了。
...
對於公司來說,《月球》算是林浩久違地在觀影廳看自己的作品了。連帶著,公司知道這次還有月球的導演鄧肯·瓊斯也過來,倒也新鮮。
雙方會面,握手,然後就覺得有些瓜慫的外國人也不過如此。
接著了解了一下電影,成品97分鍾,算是比較可以的類型。
而不得不說,這要歸功於請來的助手——鄧肯的剪輯水平確實比較有限。對此他也心知肚明,所以動用了自己的關系,給找了比較知名的剪輯師協助進行相關工作。
這就比他一個人剪輯好多了。
既保證了作為創作者的核心表達,又能保證剪完不是一堆三四個小時長的東西。
鄧肯對此還是很感激的:因為好萊塢的製片人中心製,所以一般有大佬接手之後,導演基本上都是按照製片的意思再走。林浩這麽信任他,也是比較少見的。
額...
我能說是因為我知道你原來的版本不錯,所以才放心讓你自己做的麽?
但林浩這邊也是一直關注著鄧肯的情況,大概進度也在跟進。都還不錯,比想象中的好,就是這個最終的成品他還沒見過。
因為他看的時候還有很多不一樣:
比如說畫面上特效沒有做,配樂沒有配,還有一堆電影上的完善比如說調色:要知道,電影之所以成為電影,調色是很重要的。
第一是電影拍攝條件有限,不同的時間、光源條件下拍攝的鏡頭之間難免存在差異,如果不對其進行處理而直接衝印,鏡頭剪輯在一起就會顯得相當不和諧。
第二,導演們也會有自己的藝術追求,使影片畫面呈現某種特定的風格,比如林浩拍《英雄》的時候,身上的那一身紅衣還真沒有電影那麽鮮豔。
所以最終成品質感會如何,林浩自己也非常期待。
...
放映廳,下午1點,一切準備就緒。
“都到齊了嗎?”
今年的內部觀影,
公司一共請了差不多二十人。除了公司內部的,還有一些專業影評人,資深從業者,還有三個影迷,並且在國外到時候還會有一輪獅門組織的觀影。長林影業把這事做得很好。
這些人都是全國各地來的,公司安排好了一切,吃住來回都不花錢,且都是高標準的,甚至還給了每天的零花雜用。如此豐厚的待遇,只需要今天來做一個測評...
所以還會有別的答案麽?
胡遠生果然確認道:“都到齊了。”
“好,可以開始了。”
林浩示意,他不喜歡開場前講太多,要有什麽也是之後再講。所以關燈開映,屏幕上漸漸浮現起幾個大字:長林影業。
然後下面是英文:longforestpicture
額,這個直譯雖然有些尷尬,但大家還是興奮到不行,因為這是第一次長林影業主導的外國項目。
等獅門的動畫過去後,電影正式開啟:
“我們現在居住在哪?”
漆黑的屏幕上,忽然浮現出了這個問題。接著就是一堆人類製造汙染的畫面。
但這可不是什麽反思廣告。
這個片段是介紹月球能源公司,在地球資源枯竭,環境汙染的情況下通過月球上收集氦-3為人類供能的廣告片段。而在這之後,林浩穿著襯衫,長發,大胡子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
...
月球所講的故事,其實如果整部電影看完了就很好理解。說白了,一個克隆人發現真相的旅程,然後揭穿——如果只看書的話,可能揭開謎底了就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可電影這種東西...
很多時候表達的,遠比這些簡單地故事梗概要豐富得多。
在場的人都跟著劇情在走,從一開始的:為什麽身體變差,為什麽聯系不到別人,為什麽會出現幻覺?
再到:什麽?居然機器人聯系公司,這個山姆不對勁。
又到兩個山姆出現...
其實此時影片的大懸念就已經描摹出了輪廓,電影卻沒到一半。按理來說應該是無聊居多了接下來,但這時候,視線又回到了演員身上:
《月球》要告訴你的,不止是一個驚悚反轉故事而已。
前面的,都是背景和鋪墊。
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劇情。
所以說,為什麽布萊恩願意拿這部電影衝獎,就是因為接下來的劇情裡,林浩站在了一個相當獨特的克隆人視角,來對這個世界上的一些行為進行了審視。
且是相當客觀的一個尺度。
它不像《底特律:變人》那麽“我知道我自己是人為製造”的角度,且結尾有點白左的意思;而是以“我是人類”到“我發現我是克隆人”再到“我和真正的人類之間的感情”作為一個鏈接。
非常新穎,耐人尋味。
且會引發反思。
這就是不同的視角帶給大家的新鮮感,而這一點正是電影節上所喜愛的,這種影片也往往有更高的機會衝擊大獎。
鄧肯沒那麽大的追求,但他也很好奇眾人看完這部電影:會不會思考,這背後的情感和意義?包括“注入了一模一樣的記憶,身體是克隆的身體,那山姆1號是不是就是山姆”這樣繞口的概念?
他反正是沒想明白。
但也許觀看者會給他一個更恰當的反饋,也許不會,這都是有趣的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