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之後，新鮮感也沒持續幾天。

　而且雖然林浩在國外也基本上是線上辦公，沒有怎麽停的，但有一些事情確實需要他現場來處理。還有蜂擁而至的聚會:

　何囧，黃磊，薑武這一團咱們不說了，得一桌吧?許魏得要一桌吧?老賈，婁燁也得怎麽來一次討論吧...

　本來這時間是因為《十面埋伏》推遲拍攝空出來了，但總感覺就是一瞬間就被安排滿了。林浩好不容易安排這安排那，加上一些不能推脫掉的大佬邀約比如三爺，才算勉強整明白。

　誰知僅僅過了一天多，又來了個上頭的領導邀約，他排除萬難把一個晚上空給領導，結果最後人家6點推7點再推8點，最後9點才來。

　原因也特無語:

　部門突然開會，開完實在是太晚了。

　這些人啊...

　開會開太多，但好像也沒討論出什麽個好東西，倒是否決了不少。國內其實電影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這個領導看不慣，那個大佬說不行，最後討論出來:開放的被一票否決，限制的一票成立。

　更別說現在還整什麽意識形態之類的。

　但...不是抱怨的時候。

　吃飯，交談，合影，然後還有飯後參觀的事情。後半部分會被剪少量片段，登上七點鍾的新聞。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這不是他第一次上，但以前不是像這樣有采訪。領導問了一些他的意見，林浩也膽子大，直接就說:我看國外的分級制度還是不錯的，搞個分級制度也許不錯。別一天天的這啊那的都不能拍，一刀切得太服氣。

　後一句是他腦子裡想的...

　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人家當即就打哈哈表示年輕人很有想法，但我大清自有國情在...

　...

　次日，雪。

　11月初的溫度已經很涼了，如果是清早出門，更有嗖嗖的寒風伺候。

　北方的風有多厲害呢?

　就是你如果迎著風走，再靚的仔也要被吹成狗，到了風口，你幾乎不能呼吸還有點走不動的架勢，這一點並不誇張。

　這樣的天氣早起出門，無疑是種折磨。

　可吳航現在就拿著包一路小跑，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麽別的表情。他今天穿的還算不錯，西裝全套，皮鞋鋥亮，看起來應該是個生活還不錯的白領。可實際上，他也只是個辛苦的影視界民工。

　開個玩笑，能進馮導的新公司，也不錯。頂著風繼續吹，好在油頭不會亂掉。待終於是近了目的地，他先是放慢腳步，然後大概理了理衣服，步入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咖啡廳裡並沒有什麽人，薩克斯的音樂在空中彌漫，讓人不自覺就舒緩了一些。他左右搜尋了一下，很快找到目標，就快步走過去:

　“馮導，這是合同。”

　“嗯。”

　馮大炮收好了合同，隨意抬眼看了一下，就低頭想去摸他那包中南海。但想到了什麽似的，又把手收了回來。

　吳航跟著馮導也有一陣了，看他這個動作頗為驚訝。因為他是老煙槍了，02年心臟犯病的時候沒抽，後來等到今年又開始了，但現在吧...就這麽放下了。

　“怎麽?看我不抽煙很奇怪?”

　剛好，馮大炮抬眼和他對上，卻並沒有責怪，只是笑了:“沒這個心情。”

　末了，馮大炮又在對方驚訝的的眼光中繼續道:“他的片酬你知道的，你不會還真以為，這個條件就能十拿九穩了吧?”

　...

　02年，馮大炮在自傳散文《我把青春獻給你》裡，就說他自己，陳凱歌，葛優都要安分守己:“各有各的道，各在各的光環。是哪個林子的鳥就踏踏實實地在哪塊林子裡棲著，飛出去玩一圈，臨了還得落回來！”

　結果現在也就一年，他自己倒是想要有點心思飛出去了。

　林浩在車上，大概想著。

　最近他把這事一說，大家都沒什麽意見，林好自己也覺得挺好。04年他在國外不太好接戲，《逃出絕命鎮》這麽高的票房，再接戲肯定要往好了接，可真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這大概就是演員都會遇到的一個問題:你自己漲價了，但市場就變小了。類似於...本科，碩士，博士，越往上走就業面越窄的概念?

　也許吧，可能也不太恰當。

　好在他現在手握兩個系列，還不愁海外拍片。就是不可能一直在這種比較單一的類型片裡面打轉，他自己也有很多想嘗試的，也想拍一些商業大片什麽的，所以還是希望能多接觸機會。

　至於國內，還好了。

　他目前的身價已經太高了，降價與否對於導演們來說都是天價，票房一般也有限，所以就看他自己願不願意演。

　《天下無賊》這部戲...

　林浩消息也算靈通，老實講，他知道《天下無賊》投資也就3000萬，還帶了不少廣告，這個製片成本要拿來請自己，那恐怕是有點難。

　估摸著，是不是要跟張導忽悠李連傑一樣忽悠我:小林啊，我一直想和你合作，咱們也從沒合作過。你看，這種類型你也沒拍過呢，咱們就當是挑戰自己了。

　至於錢不錢的事，我已經拿出了最多的了。再多，就要破壞電影本身了，你不會想看到事情變成這樣吧?

　或者就是:增加投資。

　但馮氏賀歲片的這個市場，3000萬已經是驚人投資，市場不一定夠的了，就更別說加了。

　...

　“哎喲...”

　林浩又伸了個懶腰，懶得再想，反正他是掌握了主動權。

　也不是非拍不可。

　剩下的時間他就安靜呆著了，直到一路下車進了咖啡館，才看見馮大炮正兩眼看天不知道想什麽——這時候的他還算意氣風發，《手機》初玩深沉，可謂病後馮大炮的轉型之作。今年年底上映，聲勢浩大。

　不過誰也沒想到的是，多年後就是因為這一部作品的續作作為導火索，那麽強大的公司，知名演員，還有他自己...

　撲街了！

　後兩年，低迷得都不能叫“馮大炮”了。

　早就不複“潘金蓮”時候陰陽怪氣的勁兒了...誒， 說起來院線的事情...

　“小林來了！”

　他正想著，馮小崗倒是發現他了，起身就過來迎接他，然後眼前一亮:“誒，你這身衣服我見過。”

　林浩一愣，仔細看人家身上穿的還真是和這個一個牌子的，黑色的皮夾克上面logo還不太明顯:“是，這個是迪奧的。”

　“這牌子，我那天去買，好家夥隨便看一件就6萬，你說。”馮導抱怨著，尋求認同感道:“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麽東西來，可就是要六萬，你說這。”

　“確實是會比較貴一些。”林浩也跟著笑了一下，但並沒有多談。

　“嗨！”

　馮大炮於是像是恍然大悟一樣，又笑道:“說這些幹什麽，來來來，坐！聽說你喜歡喝咖啡，怎麽樣，在這的，隨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