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天氣轉涼。

按照國內的節氣，這還沒有到秋分的時節，克爾巴阡山脈裡的風就已經開始呼啦啦地吹。涼風穿過單薄的衣服直接鑽進裡邊，讓人渾身直哆嗦。這讓林浩一行人拍戲拍起來，頓時恨不得裡面多穿幾件。

但可惜不行，還要演戲呢。

《十面埋伏》裡，大家為了身形好看，基本上都還是輕裝上陣。又為了預防天氣再次轉涼，劇組不得不再次調整拍攝內容，把林浩離組宣傳前的最後一場改成是章紫衣洗澡的戲碼。

而話說自從張導放開了對林浩更多的自由度，他也沒有放肆，只是在一些邏輯上發揮著自己的自由。

這場戲也一樣。

《十面埋伏》無論是從選角，還是內容來說，都是走顏值路線的，賞心悅目。

但內容吧，有時候真的難以吐槽。

比如這裡用刀挖出那麽深一個水坑，這東西你就不說邏輯上怎麽樣，就算真能做到...刀不鈍啊，時間不是錢啊。

所以他做的也就是盡量做點完善:

這水坑變成自然地一個捕獵坑就好，現成的，林捕頭處理一下。

諸如此類。

對於這些，老謀子倒是沒什麽意見:

他是屬於拍之前，心裡就已經知道了這部戲剪出來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拍的時候就按照自己想象的畫面讓演員演出自己的構建的世界。

比如《英雄》裡林浩徒手接箭，然後外面是滿天飛矢，比如樹蔭下飾演母親章紫衣的笑，再比如李連傑飛身刺過去，劍劈開雨水的那一幕...嗯，都是他提前設想好的。

至於演員的神來之筆的變動，對別人來說是禮物，對老謀子來說卻是蛋疼。

不過老謀子不喜歡你改他的戲，但你如果能完善他的戲，那...也不是不行。

...

“次楞！次楞！”

長刀刮在樹枝上，發出略顯尖銳的聲音。林浩拿著它，刮成了一根盲棍。他動作很輕快，三下兩下就已經削好，顯然是熟練工。

可這短短兩三秒的鏡頭，他是付出了蠻多努力——畢竟之前是練劍的，用刀不一樣，但他又不想表現出原版那種刮一根棍子都有點不流暢的感覺。

至少態度上要很輕松，且快。

好在他做到了。

削完，林捕頭就把這個盲棍遞給了小妹。兩人被一路追殺，各種跌倒，身上早已經髒兮兮的了。男人或許無所謂，女人可能就還是會比較在意的。

所以這個水坑啊...

其實就是挖來給她洗澡的。

這場似乎又讓人興奮襲來，但就像是外界一早就傳說的那樣:傳聞從來沒有拍過妓女的老謀子這次要挑戰自己了，而實際上小妹可以說是青樓女子，更多的，就是淺嘗輒止了。

此處也是一樣的。

老謀子的香豔程度，或許還趕不上婁燁。至少當時他和周訊在《蘇州河》裡面的接吻，真的是既新鮮又羞恥，整部電影都彌漫著性感的味道。

但老謀子更多是給個頭讓觀眾幻想，給出更多的空間。

這很高級，也很考驗演員。

...

鏡頭前，林浩又找了些樹葉蓋住水坑的兩邊。按壓，碧色的葉子鋪了滿地，顯得有些清冷，然後他有意無意地開口:“飛刀門居無定所，我如何送你回去?”

“我們只需往北走。”章紫衣雙手握著盲棍，雖是雙目無神，但緊繃的身體依舊看出了她的堅信。

林浩眼珠輕輕一轉，瞟了她一眼，想要問的更仔細:“往北就行?”

還是說你已經識破，在糊弄我?

小妹卻並沒有別的反應，

只是堅持道:“飛刀門，一定會找我們。”她整個人說到飛刀門的時候，不由得松弛下來。“...”

於是林捕頭就信了。

殊不知，他在演戲，小妹更是在演戲。

自以為聰明且自信的林捕頭被帶著放過此處，繼續探查線索:“飛刀門高手眾多，怎會派你出來行刺?”

“沒有人派我，是我自己所為。”

“身為幫主女兒，如此莽撞行事，後果將不堪設想。”他語氣裡帶著笑意，還有幾分不死心的試探:“難道...小妹不知道?”

“為了父親，我什麽都肯做。”

林浩盯著她看了兩眼，眼波流轉，卻只是又垂下頭來，不多說些什麽。

“哢！下一場！”

於是無關人等退開，中間的部分已經拍完，直接就跳到偷看小妹洗澡的這一段。

這一段前期提要是這樣的:

林捕頭為以示清白用手拍長刀發出聲響，然後遠去。聲音遠了，就代表人遠了，好讓小妹安心洗澡。

結果這個林捕頭，把刀掛在遠處樹上，抓了一隻松鼠綁住讓它掙扎著晃動著長刀擊打在樹上，發出聲響，自己卻偷偷溜回了這裡看她洗澡。

...

遠處“當！當！”的聲響還在繼續，林浩抱著手靠著樹，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纖細白嫩的後背和烏黑如瀑的長發， 不自覺露出一點欣喜的笑意，然後終於是看夠了。

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他準備離開。

“看夠了?”

然後小妹的聲音響起。

語氣裡並沒有半分被人冒犯的不快，反倒是怡然自得的情緒，甚至還帶著一些嬌俏和得意:“請送衣裳過來。”

被抓到現行的林捕頭終究頗為尷尬，何況剛才還自吹不會乘人之危。

只能從僵直慢慢轉身，慢慢道:

“小妹...知道我在?”

“隨風大俠隨處風流，自然無處不在。”小妹撥弄著自己的長發，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林捕頭於是也笑了，聽從吩咐。

他起身，拿起了包袱，卻並沒有很快繼續動作。他只是一隻手拿著包，另一隻手卻在包袱上面輕輕摩挲了兩下。

攝影迅速地給了近景。

林浩的手指修長，且有力，且寬大，趙小丁把畫面推進，就看見他在上面只是微妙地撫摸著。

仿佛就像是...

借著撫摸包袱，在撫摸著小妹的後背。

影視作品裡，在兩人沒有接觸的時候，無論是眼神，表情，或者是動作，都給不了觀眾新鮮感。或者就是太明顯，太越矩，反倒不美。

但這兩下仿佛情人的撫摸，一下子讓鏡頭前的人感覺就起來了。即便這也只有半秒鍾的時間，這個細節裡蘊含的能量和暗示卻讓這份隱晦的描摹完全浮現。

一群人看得巨爽無比。

這麽出彩，就真是天賦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