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戰鼓欲要將天空震碎,衝天號角似要刺破天空……
看著不斷逼近的槍林盾牆,看著一個個密集方陣,王鸞、孫伏都、張艾、張季、劉國手心裡全是汗水。
“殺——”
“殺光他們——”
“為了糧食——”
一拄著拐杖老人突然撕心裂肺吼叫,紅著眼滔天洪流舉著棍棒瞬間洶湧翻滾,向著緩緩壓過來無數軍陣瘋狂湧來。
騰?猛然舉起巨弓,身後千余人紛紛抬起手臂。
“嗡——”
過千箭矢撲向數百步外,卻未能射到任何人。
騰?臉上沒有任何失落,看著箭矢落地位置,心下嘴角輕聲低喃著“一二三……”數字。
數十萬大軍依然堅定向前橫推,依然隨著戰鼓踏著不急不緩腳步……
“弓——”
“射——”
騰?仰天怒吼,五萬軍卒猛然張開弓箭。
“嗡——”
巨大割裂空氣嗡鳴幾乎同時炸響,如同密集飛蝗直撲瘋狂狂奔而來的餓鬼。
“噗噗噗……”
驚濤駭浪如同遭遇到了一道堅不可摧巨石,瞬間空出一塊平靜之地,僅一息,平靜之地充滿無數嘶吼嚎叫餓鬼,欲要吞噬天地間任何可以吞噬的一切。
“弓——”
“射——”
……
“殺啊——”
“搶糧——”
“為了活命——”
……
“翁嗡嗡……”
“噗噗噗……”
……
“殺——”
……
僅僅一盞茶,僅僅數十息,陳啟國仿佛像是過了許久許久……如同過了千百年……
面罩緩緩放下,雙眼卻還是能夠看到這一切,馬槊舉起,向前傾斜,斜刺無數即將奔騰到了近前滔天駭浪餓鬼。
中軍大旗緩緩向前傾斜,左右兩軍大盾豎起,重重轟然砸在地上,無數兩丈長矛紛紛架在巨盾豁口,等待著驚濤駭浪瘋狂拍打。
十萬前軍,陳啟國輕踢戰馬,十萬前軍依然未有停頓,依然邁著堅定步伐。
牛闞手持陌刀,雙手緊握,大踏步一往無前迎上驚濤駭浪,隨著他大踏步上前,整整千人橫排齊齊大踏步。
“殺——”
“噗噗噗……”
沒有豎劈,沒有傾斜劈砍,千人陌刀軍如同萬人橫列一般,每一人都散出數丈,面對沒有任何衣甲,只有衣衫襤褸,只有木棍老弱,他們不需要豎斬、斜斬破甲,只是橫斬,只是腰斬無數人。
“殺——”
“噗噗噗……”
……
“殺——”
……
身體微扭,每踏前一步,瘋狂怒吼,如同絞肉機,數丈相距,並不能阻止每一個幸運兒穿過兩名陌刀軍之間的縫隙,可下一刻,這些幸運兒成了地上兩截死屍。
一連揮出三刀,身後之人大踏步越過牛闞身邊。
“殺——”
“噗噗噗……”
……
每斬出三刀,身後就有披著重甲陌刀軍大踏步越過,毫不猶豫斬出一刀,腰斬面前任何一切……
如同絞肉機,頭上箭矢飛舞,絞肉機攪碎任何瘋狂嘶吼紅眼餓鬼……
“噗噗噗……”
無數人哀嚎,站在巨大高台上石虎面色慘白,看著絞肉機無情吞噬著一切生命,這一刻,他畏懼了,想要不顧一切逃離。
戰馬踏著血肉鋪就道路,
前軍依然踏著堅定步伐…… “傳令牛闞收攏軍陣,尖刀突刺!”
“諾!”
傳令兵抱拳,轉身傳令,不一會……
“嗚嗚嗚……嗚嗚嗚……”
數遍三聲連續急促號角,牛闞不由回頭去看,只見中軍數面夔牛大旗合成“一杆”大旗,仰天怒吼。
“聚陣——”
“突刺——”
……
“嗚嗚嗚……嗚嗚嗚……”
聽到三聲急促號角,原本分開數丈的寬闊橫陣,在每一次閃電揮舞鋒利陌刀間,僅一盞茶功夫,三千陌刀軍相互間僅一步距離密集軍陣,橫斬成了橫推豎斬,推進速度驟然加速,前軍十萬大軍也隨之大踏步緊跟。
三千重甲陌刀軍如同一把巨大利刃,欲要把數十萬的己軍一刀斬為兩段,王鸞、孫伏都、張艾、張季、劉國寒毛豎起,驚恐大叫。
“快!”
“快阻住他們——”
“傳令兩側阻住他們——”
……
“嗚嗚嗚……”
號角長鳴,旗幟揮舞,無數瘋狂嘶吼肌瘦若骨,除了肚子較大餓鬼紛紛躲避陌刀軍外,無數紅眼餓鬼湧向兩丈長矛外,衝撞巨盾外,紛紛避開動輒腰斬他人的陌刀軍,不僅沒能阻止陌刀軍翻滾穿刺,穿刺速度再一次加速。
“混蛋——”
眼看著就要殺到近前的陌刀軍,王鸞怒吼。
“孫伏都,快去阻住他們——”
孫伏都一愣,大怒道:“讓老子阻攔,為何你不去?那些人都他娘地披著重甲,老子如何阻得住?”
“你……”
張艾忙拉住暴怒的王鸞,急聲道:“王將軍,那些該死的披甲軍有數千,咱們親衛也沒這麽多,根本阻攔不住的,趕緊讓石將軍求救,反正死的都是奴軍,那些人披甲,撐不了太久的!”
“快向中軍求救——”
“該死的,那些該死的奴軍根本不懂號令,只有中軍調兵才能阻止他們——”
張季、劉國大恐驚叫,看到緊跟在陌刀軍後面密密麻麻軍卒,兩人驚恐,知道己部一旦被強行一劈為二會有何種結果。
正如劉國驚恐喊叫,這些漢民老弱本只是些民壯,並未與並州軍一般,即使是役兵,除了每日習練刀兵,還要每隔一段時間進行數百、數千人演武,秋糧收獲後,聚在各城衛星土堡時,甚至會出現數萬人軍演情景,對軍陣號令並不是很陌生,更別說僅農忙時才暫停演武的正兵了。
陳啟國面無表情,知道眼前死的都是漢民,可他知道,這些人在不顧一切衝擊己方軍陣那一刻,任何猶豫憐憫都是對自己最大殘忍。
沒有理會停住腳步的左右兩軍,不去理會無數餓鬼衝擊兩軍軍陣,雙目只是緊盯著牛闞所部。
“傳令牛闞所部,分陣阻敵!”
“諾!”
傳令女衛毫不遲疑傳令。
“嗚嗚嗚……嗚嗚嗚……”
同樣急促三連吹動號角,一遍又一遍重複,直至牛闞部回應。
牛闞回頭看向中軍,見代表己部夔牛大旗交叉擺動,仰天怒吼。
“分陣阻敵!分陣阻敵——”
陌刀軍消耗體力巨大而無法持久,正感到有些疲憊之時,中軍大旗傳來“分陣阻敵”軍令,紛紛頓住腳步,原本“人”字鋒銳的三千陌刀軍拚死兩分,“人”字僅十數息成了“八”字,揮刀砍殺任何靠近之人,見到該死的披甲卒終於勞累停住腳步,王鸞、孫伏都、張艾、張季、劉國五人終於舒了口氣,正要緩口氣咒罵身後領軍大將石成,下一刻,頭皮發麻,心臟驚慌狂跳……
“殺——”
石大力心臟激動萬分,終於夢想成真,終於可以帶領一支真正鋼鐵洪流衝陣,周虎、孫伉、李戌、胡厲、辛善、劉支耽、黎鐵……十數大將紛紛放下面罩,輕踢披甲戰馬。
“轟轟轟……”
陳啟國輕踢戰馬,孫尚香馬槊舉起,三千囚鳳營披甲騎緩緩踢動戰馬。
披甲騎的出現立即引起所有人注意,王鸞、孫伏都、張艾、張季、劉國驚恐瘋狂向石成中軍求救,一直關注戰場的左軍趙封,看到中軍大旗移動,深吸一口氣。
“傳令騎軍,隨主公破陣!”
“諾!”
號角衝天而起,一直居於背後五萬騎踢動戰馬,自前軍突出空了巨大空擋衝出,僅緊緊跟隨在三千披甲女衛身後,五萬六千騎一往無前,“人”字形陌刀軍齊齊仰天怒吼……
“殺——”
數千披甲騎瘋狂怒吼,手中長刀連連斬出,生生撕開個巨大口子。
“轟轟轟……”
面對無數密集長矛,面對漫天箭矢、短矛, 面對瞬間腰斬陌刀軍,無數紅眼衣衫襤褸,僅有一根削尖木棍的漢民老弱沒有畏懼,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衝撞,可當披甲騎,馬蹄如雷,三千披甲騎如同鋼鐵凶獸,當數萬騎出現時,無數紅了眼的惡鬼終於有了恐慌,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畏懼……
“砰砰砰……”
三尺長手錘,帶著利刺手錘砸擊人肉沉悶聲,沉重戰馬踐踏撞飛人群哀嚎,無數揮舞馬刀狂吼騎卒……徑直殺向向後瘋狂奔逃的王鸞、孫伏都、張艾、張季、劉國萬人……
“逃……逃……”
無數餓鬼恢復了神智,可當驚慌失措的無數惡鬼成了絕望無助漢民時,想要逃跑時,讓他們恐慌畏懼的數萬騎堵住了後路,前方有著無法衝破的槍林巨盾……
“砰!”
一木棍無力跌落……
“砰!”
一老者無神摔倒。
“嗚嗚……”
一半大孩子跪地痛哭流涕……
看著鮮血染滿大地,看著無數跪地痛苦,呆滯若死衣衫襤褸,看著無數受傷哀嚎……陳啟國有些茫然看著這一切。
“大帥……”
沾滿了鮮血的孫尚香輕呼,陳啟國甩了甩頭顱,中軍十萬大軍站在張季、支雄、王朗、苻健、石成所領趙軍中軍前,看著數裡無數衣衫襤褸卻不敢上前情景,他知道,他贏了,趙封領左軍,周橫領右軍,三軍再次一字排列數十萬趙軍陣前,後軍石朗領十數萬人收攏死屍、傷卒,將呆滯若死無數衣衫襤褸趕到左軍百步外,此時的他們,又成了順來逆受的牛羊般漢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