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雪又起,朱長明倒沒有感覺出來絲毫的寒冷,只是覺得心中有些熱氣騰騰,說不上來這種情緒是哪裡來的,也說不出自己明明是受過高等教育卻為什麽還要如此的野蠻。
為什麽一心想要殺人?
當年自己見到初戀女友金妹妹的時候,可是一心的愛戀。
按理說現在見到她的族人,應該可以心平氣和的聊一聊。
更況且自己也不是那種極端的民族主義者,到底是什麽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呢?
難道是那一根草繩系著的一串人群,像極了自己曾經在南京大屠殺紀念館見到的一張照片!
這個時候,朱長明才有些隱隱約約的記起來,崇禎十一年應該是建奴在入主中原前第四次入侵劫掠大明朝,也是六次之中所謂的成果最大的一次,累計擄掠走人口就多達四五十萬,更是攻破了德州、濟南這種大城市,而濟南城更是差點被屠殺一空……
至於在這長達數月的劫掠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喪生,更是無法計算。
“唉……”
朱長明歎了一口氣,翻身上馬。
雖然他騎術不怎地,可是每年夏季,去趟草原避避暑,騎騎馬的行為倒是讓他現在有幾分感激,至少,騎馬是穩了。
正在他頗有幾分得意,很是瀟灑的一甩韁繩,調轉馬頭,正如後世影視劇裡此時應該最常見的特寫鏡頭一樣帥氣。
可帥不過三秒!
轉頭就看到孫三那佝僂的身子竟然極其利索的翻身上馬,一擺韁繩,轉頭跟在他的身邊。
這動作那叫一個順溜!
“三叔這是好身手啊,老當益壯不讓廉頗啊!”
朱長明意味深長的說到。
畢竟,一個莊清容已經是讓他時時都在注意的人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孫三!
這老爺子的身手,也是深藏不漏。
孫三將手中的彎弓背到肩上,整理好旁邊的腰刀,這才對著朱長明一抱拳的說到,“公子見笑了,老奴這叫什麽好身手啊,只不過是跟著我家老爺戰陣之上走了半生,後來年齡大了,這才隨著大小姐出嫁到莊家來了山東,不然怕是老奴也要跟著老爺一起戰死了!”
“也不知道我那些老兄弟們怪不怪老奴沒有跟他們一起呢……”
話裡話外帶著一絲的悲涼。
孫承宗滿門忠烈,最後得到的是什麽?
直到崇禎十七年,崇禎皇帝都沒有給這位老先生一個諡號,還是一直等到了弘光元年,這才有弘光皇帝給了追贈太子太師,諡號文忠。
要知道孫承宗不是沒有功績啊,督師薊遼之時,戰功赫赫,壓製的野豬皮沒有一點的喘息之機!
“放心,老大人的仇,我會幫他報的!”
朱長明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安慰人的話,只是聽起來沒有什麽誠意的說了這麽一句。
孫三一抱拳,再次躬身彎腰的謝道,“那老奴就代我家小姐多謝公子了!”
代你家小姐?
莊清容?
朱長明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說,可卻也知情知趣的沒有問。只是心中在盤算,還剩下三個韃子兵,自己這邊應該可以自己應付一個,這孫三應該可以應付一個,還剩下一下,剩下的人以多欺負人少,應該沒問題吧!
轉身想看看有多少人跟著自己出來,卻發現,自己和孫三的身後竟然徑直跟著五騎!
看那身形,都不是什麽生瓜蛋子,至少有模有樣的其在戰馬之上!一手持韁,一手用腰刀挽著刀花,一副精銳的樣子。
呃——
原來,就自己一個菜鳥啊?
似乎是注意到朱長明的神情,孫三淡淡的說到,“山東之地,響馬眾多,出則為匪,入則為民,大明朝在山東之地有馬政,雖然說破家無數,可是一樣也讓山東之地的所謂綠林好漢們從來都不缺好腳力。戰馬或許尋不到,但一般的騾子,還是挺多的……”
嘖嘖嘖!
朱長明不知道自己是該幸慶還是該悲哀——就這幫人,怎麽就被那點建奴給像牲口一樣串繩拴著?
用後世常凱申常校長的一句話,就算是五萬頭豬讓他們去宰,也能累死他們啊!
只能是在心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敢為天下先,不當露頭的椽子,這種中庸的思想,甚至連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都能影響到,由此可見儒家發展到今天已然變成了一個什麽樣子。
再看看那東林黨!
更是一幫什麽玩意兒?
雖然說後世太多太多的所謂的自己覺得自己是文化人,了解歷史的去給他們洗白,說什麽明亡於東林這句話是錯的,但是東林誤國這四個字是絕對沒有錯的。
想著這些的朱長明帶著這些人, 有點稀疏陣型的“浩浩蕩蕩”,重新來到當初自己殺那幾個建奴騎兵的地方,環顧四周,對著孫三問道,“三叔覺得如果我要再此設伏應該怎麽做?”
“此地?”孫三有些意外。
朱長明微微的點頭,淡淡的說到,“不要小瞧建奴的這些兵卒,他們本身就是白山黑水中走出來的,這種天氣他們不會當一回事的!”
“但是,那個白擺喇兵沒有回去,他們是一定會尋回來的,不然失陷上官的罪名能讓他們一家子都跟著去死。”
“這些人的經驗一定可以尋到此地,所以……”
孫三這才點點頭,環顧了四周,指點了幾個人去設伏,然後又讓幾個沒有坐騎的壯丁穿好衣服,埋伏在雪堆裡,最後才對著朱長明說到,“公子,要不,咱們先去一邊……”
朱長明的臉色一變。
這是看不起我?
“三叔,您這是做什麽啊!我是那種貪生怕死,把兄弟留在這裡拚命自己卻躲到一邊,最後來搶功勞的人麽?”
孫三只是堅定的搖搖頭,尷尬的解釋,“公子可能不知道建奴的騎兵,尤其是這種紅甲兵黑甲兵都精銳到何種地步,他們的騎射不亞於蒙古人,近身肉搏之術更是厲害,如果咱們不是施展……略施小計,那幾個建奴咱們根本就殺不了的……”
“哪有如何?”朱長明的臉色一邊,有點憤怒的說到,“狹路相逢勇者勝,都是兩個胳膊扛著一個腦袋,我還怕他們?”
“再說了,老子打的就是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