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裡,她一直居住在靖遠侯府這深宅大院之內,從來就沒想起與謝家的那些旁支遠親打交道。
但是現在不管是她的處境還是眼前局勢的變化,還有今兒這突如其來的封賞,都讓她心中有了決斷。
先前還有些猶豫不定的心思瞬間也安定下來,有些事她是得提前做些打算了。
如她所料,周家如今除了裴老夫人,只怕並沒有誰是真正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哪怕是自己的外祖父靖遠候只怕也不能。
畢竟在他身後還有周家這些子弟和這偌大的家業。
自己不過是個自幼失怙的外孫女,有些事一旦面臨選擇,無需太多思量,她……都會是被舍棄的一方。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會對靖遠候心生怨懟。
畢竟她自小在靖遠侯府長大,不但衣食無憂的過了這十年,而且一直都是受靖遠侯府庇護,雖說與表姐妹之間難免起過一些齟齬,單在生死面前,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些日子她也沒平白思量,以前還有的一些怨懟也逐漸消失。
就是蘇氏她們,日後也隻做尋常親戚往來就好,至於那些爭長論短的小事,實在是不值得自己花費那些心神。
裴老夫人待自己更甚府中其他兒孫,就這樣的養恩對她來說已經是大過天,自己夢中那一命就算是回報給靖遠侯府,也隻當是償還這些年所受靖遠侯府的養育之恩罷了。
所以夢境中發生的那些事,至此她也不會牽怪於靖遠侯府的任何一個人。
畢竟她自己一直就是懦弱的躲在別人身後,至死都過得糊裡糊塗。
其實說到底,未嘗不是自己太過無用所致。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能把周家給予自己的這些視為理所應當。
從今往後,命自我立,福禍也應當由自己擔才是。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裴老夫人的壽元……還有那莫名其妙如跗骨之蛆的追殺,她總該弄明白才是,總不能平白再活一回。
而她想要弄明白這些事,總要需要人手去查清楚不是,可她如今身邊除了得月閣內伺候的幾人以外,外面也隻得周老掌櫃他們。
而這些人顯然是不適合去做這些事情的。
這次父親被追封,接連後面回謝家老宅安葬等事宜就都得驚動謝家那些旁親。
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契機。
她正好也借機見見這些人,若是這裡面真有那得用的,未必不能成為自己日後的助力。
而且扶持謝家旁枝,自己只要把握得當,用人得宜,不管是對已逝的父母,還是自己以後來說,都是利大於弊的。
這些時日,她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只等一個契機,現在豈不正是瞌睡就有人送了枕頭。
若是往常,她突然提議見謝家的人,難免裴老夫人會多想,現在……
裴老夫人見她面上一會兒沉吟,一會兒又是輕皺眉頭,時不時嘴巴裡還嘀咕幾句,小模樣惹人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