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翡翠出來,幾人已經在外間候了半晌。
翡翠上前,對著幾人微微一曲膝,“幾位小姐少爺,今兒還是先回去吧,老夫人已經歇下了。”
周致靜忙壓低聲音問了一聲,“祖母她老人家可安好?”
翡翠輕輕頷首,“自是安好,八少爺隻管安心。”
周致靜點頭,微微一拱手,“今兒都是我們冒失了……如此就有勞翡翠姐姐多多費心照料。”
翡翠忙避過身去,“當不得八少爺如此,這些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周致靜也不多留,跟謝靜悅幾人輕輕一頷首,就帶著周致遠徑自去了。
周茹娉和周玫此時也無心在此多留,不過片刻功夫就跟著兩人出了門。
謝靜悅見跟前沒了旁人,這才細細詢問了一番裴老夫人的情形,待聽翡翠說一切無礙,心裡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又細細叮囑了翡翠一番,這才出了榮安堂上房。
不說這邊幾人各懷心思的去了,且說裴嬤嬤一早出了門,直至過了晌午,人才匆匆進了榮安堂。
裴老夫人正倚在大迎枕上,半眯著眼聽翡翠念著經文,聽見外面的通傳聲,忙抬手,“你們都下去吧。”
翡翠忙收了經書,帶著幾個丫鬟退了下去。
裴嬤嬤面色有些嚴肅的進了內室,見裴老夫人開口就要詢問,她忙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回身看了一眼,見身後沒有旁人,屋內伺候的都被翡翠帶了出去。
此時一眾丫鬟婆子都在院子裡,她這才伸手合上一旁的槅扇,快步走至裴老夫人跟前,對著她耳語一番。
“當真?!你沒看錯?!”裴老夫人睜大雙眼,饒是心有準備,一時還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老奴親眼瞧見的,雖說有兩年沒見了,但是……但是杜內侍老奴是不會認錯的。”裴嬤嬤壓低聲音道。
杜遠是乾清宮的大太監,也是當今聖上建武帝身邊最倚重的太監之一,若是由他出面的事,往往就是代表建武帝的旨意。
這邊主仆二人相對無言,城外普濟寺後山的一處清幽小院內,此時也正有一老一少靜坐在一張矮塌前。
一股嫋嫋的輕煙自塌上擺著的一尊青銅蓮花香爐內升起。
半晌,已是滿頭銀絲的老夫人停下手上一直撥動的念珠,悠悠歎了一口氣,原本輕合的眼瞼微微一顫顫,眼瞼一掀,一雙滿是滄桑的眼眸裡快速閃過一抹精光,使得這張原本已經溝壑遍布的面龐,隱約有了一絲威儀。
她端起一旁的茶盞,輕輕啜飲了一口,這才抬頭看向對面席地而坐的少年,臉上的神情不由柔和了一些,“天佑,咱們該回去了……”
那名喚天佑的少年抬起頭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一張俊秀迭麗的面龐卻如灼灼月華一般,讓人一見就不由目眩神迷。
只是這張俊美無儔的面龐上卻有一雙淡漠如海般的眸子,細一看那眸子深處漆黑如墨,與之對視的人都不由心中一緊。
他與老夫人對視片刻,眼眸裡卻漸漸帶上了一抹暖意,原本緊抿的薄唇輕啟,“便依祖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