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是在她過十四歲生辰時,外祖母送給她的生辰禮,裡面裝得是一套手抄本的史記,而且是一套被人細細批注過的史記,當時裴老夫人交給她時,說是她父親謝銳留下來的。
只是後來外祖母突遭病故,她也無心看這些,後來這書匣連同這裡面的書冊一道遺失了。
她看看匣子,又不由看看裴老夫人。
“看我作甚,快打開看看。”裴老夫人催促道。
謝靜悅微微握了握拳,這才深吸一口氣,手摸上了那黑漆書匣。
書匣轉角的漆有些已經掉落,邊邊角角卻很是圓潤光滑,顯然時常被人撫摸。
上面雕著幾根蒼勁的竹子,越發顯得這書匣古樸典雅。
木匣的搭扣並沒有上鎖,她掀開搭扣,打開木匣,果然陌生又熟悉的書冊映入眼簾。
謝靜悅的手卻是忍不住輕輕抖了起來,胸腔裡的那個心更是一陣狂跳。
那邊裴老夫人卻是端著茶碗與裴嬤嬤小聲說話,倒是沒能察覺到她的異常。
等了半天沒聽到她說話,這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見她目光有些發直的看著木匣,人卻是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
心裡不由的一突,喚了一聲,“悅姐兒?”
謝靜悅猛地回神,手不由的一松,蓋子直接落下,一下子就砸到她放在匣口的另外一隻手上。
“……啊……嘶……”
這蓋子看著不沉,猛得這一合上,卻還是砸得人生疼。
謝靜悅的眼眸內頓時泛起水花。
裴老夫人和裴嬤嬤也不由被唬了一跳,再也顧不上旁的,急忙上前來查看。
裴嬤嬤更是忙把匣蓋掀開,拉過謝靜悅的小手。
只見細嫩白皙的手面上已經被砸紅了一道。
“你這孩子……”裴老夫人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一邊讓裴嬤嬤去取藥油來,一邊拉過謝靜悅的手,送到嘴邊呼了幾口氣,“不疼了……不疼了……”
原本有些火辣的手面猶如被一陣微風拂過,謝靜悅頓覺手面舒服了不少。
她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外祖母,我不疼了……”
“哪裡就能不疼了,這眼看著就發青了。”裴老夫人氣的瞪她一眼,有心想要說她兩句,見她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又心疼的不行。
想到都是自己突然喚她,才導致的這般,訓斥的話又哪裡還說的出口,隻得連聲喚裴嬤嬤,“……淑梅……淑梅……”
“來了。”裴嬤嬤拿著藥油又急急的回轉過來。
裴老夫人伸手,裴嬤嬤忙往她手上倒了一些藥油。
裴老夫人便替謝靜悅開始揉起手來,“忍著點兒,這會兒不替你揉開了,只怕明兒這手就拿不了筆了。”
謝靜悅原本白皙的小手很快就被揉紅了,一開始的疼痛倒是逐漸消退,整個小手都變得熱熱的。
“動一動,看看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裴老夫人停了手,示意她動動手。
謝靜悅握了握手,搖頭,“沒哪裡不舒服的,一點兒也不疼了。”
裴老夫人又拉著她的手細細瞧了一回,這才收了手,由裴嬤嬤用濕帕子替她仔細擦過手。
裴老夫人又看了看那書匣,幾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人都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這是你父親留下的,你拿回去好生看看,外祖母也不指望你將來如何,隻盼著能從這裡邊學些道理,將來少走些彎路才好……”
謝靜悅此時的心神沒跑偏,瞥見裴老夫人眼裡一閃而逝的擔憂,丟開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忙不迭的點頭,“外祖母放心,悅姐兒會好好看的。”
“天兒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了吧。”剛剛這一折騰,裴老夫人也有些累了,便也不多留她,乾脆打發謝靜悅回去。
謝靜悅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裴老夫人在燈光下有些暗淡的面色,“那外祖母也早些歇息,悅姐兒明兒再來給您請安。”
裴老夫人頷首,又對她擺擺手,“你這手剛才總歸是傷到了,這匣子就別自個兒拿了,淑梅你拿了讓采薇抱回去。”
後半句話卻是對著裴嬤嬤說的。
裴嬤嬤笑著應了一聲,上前就抱起小幾上的書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