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悅不由微微皺了皺眉,薑太后在普濟寺一住就是十年,雖說建武帝曾多次派人請她回宮,甚至不惜親自前往數次,太后俱以禮佛為由拒而不見。
京城暗地裡對天家這對母子之間的傳聞揣測,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現如今薑太后突然答應回宮,這宮內不說別的,伺候的宮女內侍必定會有很多。
可是自打她們一行人進門起,除了守門的幾名宮人以外,竟是一個人影也未瞧見。
謝靜悅雖說心裡如此猜測,卻也謹記裴老夫人的教導,並不敢抬頭四處張望。
腳下更是一刻也不停,一直緊跟在裴老夫人一行人身後。
等再次穿過一處偏殿時,前面殿前已經有人候在當下。
一行人的腳步不由放緩。
謝靜悅個頭雖小,整個人都被隱在裴老夫人一行人身後,此時倒也方便她透過幾人之間的間隙,瞧清候在殿前的一行人。
當先一人身著紫色內侍服侍,滿頭的銀發梳得一絲不苟,一時竟讓人分辨不出他的年齡來。
他手執一柄拂塵,身形高大而又清瘦,面白無須,有些瘦削的面上一絲表情也無,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竟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之感。
裴老夫人幾人見到此人,俱是停下腳步,謝靜悅隱約還能感覺裴嬤嬤好似松了一口氣。
顯然認得此人。
小路子見到來人,忙快步上前,對著來人小聲回稟了幾句。
謝靜悅隱約捕捉到幾個字眼,顯然是在回稟裴老夫人帶著自己一道進宮的事。
“老夫人一向安好?”低沉略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那滿頭銀發的內侍已經迎上前來,對裴老夫人微微躬身一禮。
“勞聶內侍掛念,老身尚算安泰,十多年未見,聶內侍倒是一如往日。”裴老夫人微微一側身,竟是隻受了他半禮。
能得當裴老夫人如此禮遇,又被稱為聶內侍,在這宮裡,也只有薑太后的貼身大太監聶名,有如此臉面了。
聶名面頰微微扯動了一下,隱約露出一絲笑意來,只是他往常不常做這神態,一時間倒讓人頗覺違和。
他微微一側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娘娘一早就盼著您來了。”
裴老夫人伸手牽過謝靜悅,對著聶名微微一頷首,這才跟著他一起往宮殿去。
謝靜悅安靜的走在裴老夫人身側,感覺到一道猶如實質一般的視線緩緩從自己身上掃過,那一刻,她背上的汗毛頓時立起,整個人都好似被危險籠罩一般。
她不由伸手握緊了裴老夫人的衣袖,腿腳略有些僵硬的往前移動。
裴老夫人此時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倒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好一會兒,那抹視線才從她身上移開,她暗暗呼出一口氣,隻覺手心裡都沁了一層汗。
手裡握住裴老夫人誥命禮服的一截衣袖,此時被汗浸濕,越發顯得滑膩。
好在那禮服是由上等的真紅色紵絲織就而成,袖口又有繁複的紋飾,倒是看不出被她手心汗濕的痕跡。
她小心的伸手撫平被自己抓出的褶皺,這才收回手,跟著裴老夫人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