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悅會意,知道這是裴老夫人有話要與裴嬤嬤說,便笑著起身,“那我先回去,您也不要多操勞,凡事都沒您的身體要緊。”
“知道了,去吧。”裴老夫人笑著衝她擺擺手,看著裴嬤嬤把她送出去,這才緩緩起身,徑自去了後面的小佛堂。
等她剛剛上完香,裴嬤嬤就走了進來。
“說吧,還打聽到什麽?”裴老夫人伸手拿起一旁的一冊佛經翻開,頭也不回的問。
裴嬤嬤四下看了一眼,這才走上前,對著裴老夫人輕聲耳語一番。
裴老夫人面上的神色先是一緊,隨即緩緩平靜下來。
她微微抬頭,看著佛龕上那座由白玉雕成的觀音像。
觀音神色安詳,在嫋嫋升起的煙氣中,看起來越發顯得慈悲。
裴老夫人放下佛經,恭敬的雙手合十,拜了三拜,這才輕輕歎了一口氣,“那日進宮,我便知有些事,還是我們想得簡單了,如今看來,再不做決斷……靖遠侯府只怕就要身不由己了。”
“這事說來也怪不得您,事已至此,您要不與侯爺商量商量?”裴嬤嬤面上的神色也不由擔憂起來。
“如今就算是與侯爺商量,又能如何?不過是平白多了一個跟著擔憂的人罷了。”裴老夫人緩緩跪坐到一旁的蒲團上。
“而且侯爺如今的處境也很是艱難,現在那位又突然提拔了老大,分明就是想要牽製侯爺,此時再與他說此事,豈不是更叫他左右為難?”
“當年是我應承下此事,既是我應下的,那麽此事就與侯爺無關。那日進宮太后跟我提的事,也是時候做決定了。”
“老夫人!此事可非同小可……您……您可要想清楚……”裴嬤嬤聞言,不由的急了,聲音都跟著顫了幾顫。
“想?十年了,有些事我早已經該想清楚了。”裴老夫人看向一側窗外明媚的春光,眼裡隱約閃過一抹水光,“十年了……,你看看侯府這十年是什麽光景?”
“我的蓉卉又是為何年紀輕輕就去了的?……我早就該想明白的……這些年,我夜夜都無法安眠……,若是再不想清楚,只怕是死了也是不能瞑目的。”
“老夫人……”裴嬤嬤“撲通”一下,直接跪在裴老夫人面前,跟著哽咽出聲,“可是……可是這府中還有一大家子人那……”
“我知道。”裴老夫人抬起頭,眼神有些凌厲。
看著裴嬤嬤緩緩滑下的眼淚,神色稍微溫和了些,“所以,太后的提議,我答應了!”
“這?可是……”裴嬤嬤神色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還沒想明白過來。
“有些事,咱們可以一直忍著,一直退讓……但是!若是對方一直步步緊逼,逼得我們忍無可忍,退無可退之時……”
她仰頭看向那白玉觀音,面上閃過一抹莫名的神色,原本已經逐漸渾濁的眼眸,在這一瞬間卻是清亮的嚇人。
“那麽,又何必再忍呢?”她不由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