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傑打開門衝了出去,在小區門口被回來的母女倆攔了下來。
在妻子好一陣安撫下,三人回到家裡,小家夥開始敘述剛才發生的事情。
原來剛才母女倆開車快到學校門口了,路上女兒說她渴了,就停車去附近超市買了一杯牛奶跟一瓶水,正好躲過了這一劫,學校老師發私信說今天課程暫停,還沒到的可以回家了,兩人就回來了,在大門口正好撞見了風風火火往外跑的程傑。
程傑聽完摟住兩人說到,“我什麽都可以弄丟,只有你們……”
母女倆也抱住程傑給予他安慰。
……
接下來的十幾天裡,女兒的學校停學,程傑還在休病假,妻子本就沒有工作,或者說自從程傑上了班就讓她待業在家了,如果非要說她的職業的話,大概就是全職主婦了。
這些天裡,程傑腦海中的片段逐漸連起來,每天晚上做夢就像是眼前在放幻燈片,每次醒來都哭的像狗一樣,被妻子懷抱著。
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了……這對他而言不是什麽好事,因為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工作,表面上是公司職員,但實際上是公司股東之一,而且公司的項目也不是什麽見得了人,上得了台面的項目。
被自己逼到自殺的人不少,仇家自然也多。
一但被發現有弱點,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在家裡陸續找出了不少自己藏槍的地點。
又在家裡仔細檢查了監聽器攝像頭一類,在清理了十幾組監聽器和針孔攝像頭之後,他把它們放到一起,輪番向麥克風大喊,“cnm,離我遠點!”
幾公裡外,某辦公室內突然傳出一聲慘叫,一個職員打扮的男人捂著耳朵從辦公室裡走出。
畢竟程傑可沒興趣晚上給他們表演活春宮……哪怕是音頻版也不行。
又過了幾天,這幾天程傑一直在試圖搞清楚這裡的坐標,不負有心人,在他嘗試過搜搜索,黑官網等一些列方法後,他終於從妻子口中得知了這座地下避難所的具體坐標。
平靜安寧的日子持續著……直到他病假結束,第一天去上班。
……
午休時間,走出辦公區,一個姓王的後輩坐在程傑旁邊關切的問到,“程哥你病好了?”
程傑努力的想著他叫什麽,但始終沒想起來,只能敷衍過去。
“嗯,好了,多謝。”
“程哥你真讓人羨慕,我們去看你那幾天,嫂子天天在你旁邊守著,大大促成了咱們組裡三對情侶的誕生。”
“哦?還有這種事?挺好挺好……”
一名青春靚麗的女孩坐在說話那人身邊,那人摟住女孩肩膀對程傑說到,“程哥,不介紹了吧,咱組小王,跟我一個姓,成我女朋友了。”
他說著臉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對了程哥,嫂子貴姓,哪天我去看望您的時候時候也不至於尷尬,這上次憋了半天還是小王解的圍……”
他還在說著,但程傑卻聽不見他的聲音,因為一個問題縈繞在他腦海裡,為什麽?自己不記得任何人的名字,甚至是自己妻女的。
他面色不好的離開座位。
“程哥?”
“哦,沒事,我想起點事,先走了。”
“好……程哥再見……”
一旁的女孩拽了拽這個傻小子,“咱程哥臉色很不好,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記憶整合成完整的片段,程傑想起了一些事情。
……晚上下了班回到家中。
女兒撲到程傑身上,程傑依舊把她抱起關切的問到,“怎麽樣,今天是不是乖乖的?”
“嗯呢,你問媽媽,我今天可乖了。”
程傑順著女兒的手看向正在打掃會客室的妻子。
妻子打掃剛結束,走過來說到,“歡迎回家,晚飯快好了。”
他將小家夥放下,“去吧,先上樓自己玩一會,我有事跟媽媽商量。”
小家夥狐疑的看了他倆一眼,“哦~”了一聲轉身上樓回房間了。
妻子笑了笑問程傑,“怎麽了?這麽看著我?”
程傑面色嚴肅了起來,“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問你。”
廚房響起嘀嘀的提示聲。
“要不我先去把提示關掉?”
“不用,你坐下。”
妻子也收起笑容,聽話的坐下。
程傑整理了一下衣服,嚴肅的問到。
“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妻子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怎麽了?這麽問?”
“這些天我一直都覺得哪裡不對,今天有人提醒了我,我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妻子靠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沒發燒啊?”
“而且,這裡確實跟我家很像,但是,我家的地毯不是羊毛的,我也沒有女兒,我家更不會出現在一個地下避難所裡,這些……在之前我明明有注意到,但就是瞬間忘掉或是連不起來,你……到底是誰?怎麽做到的這一切?”
空氣寂靜了,嘀嘀的提示音戛然而止。
“你……發現了啊……”
一聲金屬扭曲的聲音響徹天地,程傑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崩塌,空間被逐漸切開,小家夥從樓上跑下來,鑽進媽媽懷裡。
Jim Reeves 的《I Love You Because》再次在這間小小的房子內響起。
“I love you because you
Understand dear.”
(親愛的我愛你是因為,你懂我做的每件事。)
女兒的哭聲與朦朧的呼喚聲一同傳入程傑耳中。
“爸爸,就這樣不好麽?”
“注射……準備除顫……”
……
“You're always there to Lend a helping hand dear.I love you most of all because you're you no matter what the world may say about me.”
(親愛的你一直幫助我, 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無論世界如何評論我。)
妻子看著他笑了笑,那笑容讓他無比心痛,但當他想邁開腳步的時候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僅僅移動了幾厘米不到。
熟悉的絕望的感覺……
“老公……對不起……”
“你們要是把我的……我就……平這……”
……
“I know your love will always see me through,I love you for the way you never doubt me.”
(我知道你的愛能夠看透,我愛你因為你從不懷疑我。)
程傑張嘴要說什麽,但聲帶卻發不出聲音,他在心底呐喊著。
不,不,無論如何……我要救你們!
“老公……我跟孩子……在……等你。”
“閣下!閣下!”
……
“But most of all I love you because you're you.”
(但最重要的是因為你是你。)
“他要醒了……”
一架戰機砸在妻子和女兒身上,此刻,程傑想起的一切。
“原來……這都是假的……”
在舒緩的音樂聲中,他眼皮動了動,睜開雙眼,看到了身邊的一切。
那天……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現在,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