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話,一邊吃涮鍋,席間因為高興,裴茂典還特地讓裴安拿出來了他珍藏的美酒來,要拉著宋樂山喝酒。
宋樂山自然也就陪著喝了幾杯。
這頓涮鍋,足足吃了有一個半時辰,又在裴茂典家中陪著他說了一陣的話,眼瞧著這日頭已經有些西沉,宋樂山與謝依楠也就告辭離去。
裴茂典今日貪杯,多喝了一些,這會子已經有了些許醉意,便也就沒有留他們兩個人。
宋樂山與謝依楠二人慢慢的往客棧走。
天氣晴朗,日頭西沉,有著淡淡的霞光,照的這杭州城的街道,十分的好看。
兩個人並排這般走著,夕陽的余暉將他們兩個的影子拉的長長的,隨著走路的步子,一跳一跳的。
“我看你喝的也不少,沒事吧。”謝依楠能聞得到宋樂山身上淡淡的酒味,有些擔憂。
“我的酒量你還不曉得?”宋樂山笑了笑。
謝依楠抿了抿唇。
的確,宋樂山酒量極好,不說千杯不醉,卻也比的上三四個人的酒量,輕易是不會醉的。
謝依楠緊了緊袖子中,握著宋樂山的手。
“咱們離開家,也有半個月了吧。”謝依楠問道。
“嗯,差不多。”宋樂山點頭,隨後笑了笑:“怎麽了,想家了嗎?”
“還好,就是不知道咱們出來的這段時日,鋪子裡生意如何,家裡頭怎樣。”
“這個時候,差不多小四他們要開始收拾收拾,準備打烊做晚飯了吧,至於家裡頭……”
宋樂山笑答:“這個時候,正是麥子開始長的時候,估摸著要去地裡除草,往年家中總是種一些春玉米的,今年不曉得種不種,若是種的話,估摸著這會子該種了。”
“嗯,差不多是這個時候……”
兩人正說著話的,孟三迎面走了過來:“掌櫃的,嫂子,你們可算回來了。”
“怎麽了?”
宋樂山看著孟三慌慌張張的模樣問道。
“光武今天借了客棧的灶房,做了燉菜來吃呢,還蒸了些饅頭來,盼了半天也不見掌櫃的和嫂子回來,便讓我出來瞧瞧,也到處找上一找。”
孟三笑道:“可巧沒出客棧兩步,便碰到掌櫃的和嫂子你們倆了。”
燉菜,是北方常做的菜,杭州這邊甚少有做的。
且杭州這邊雖然小吃眾多,美食也不少,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地方的吃食,往往是符合當地人的口味,對於其他地方的人就未必了。
就像他們吃慣了雲縣那邊的饅頭面條,菜多的味道也講究重油重醬,滋味濃厚,到了杭州這邊,米飯為主,且滋味過於清淡,對於他們而言,這吃起來總是有些軟綿綿,不夠過癮,且吃起來總覺得吃不飽似的。
於是乎,在過了初到杭州後的新鮮勁後,這剩下的,更多是不適應,也越發懷念家中的味道,於是乎,便想了自己動手,做一些家鄉的飯食來,好解一解饞。
王光武和孟三在商量了許久之後,又與客棧這邊商量了借了灶房過來,試著做些飯食來,也讓宋樂山與謝依楠嘗一嘗。
“許久不曾吃燉菜了,這會子也想的慌,可巧你們就做了這菜來,那咱們便趕緊一起去吃飯吧。”宋樂山笑道。
他們兩個剛剛從裴茂典家中出來,晌午的涮鍋吃的時間長,吃的量也多,這會子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都還不曾完全消化,這會子並不覺得餓。
但看孟三和王光武這般的費心用心,他自然得表現的積極一點。
孟三見宋樂山這般,喜笑顏開:“那咱們趕緊去吃飯吧。”
三個人一行去了客棧,孟三已經將做好的飯菜盡數都端在了前堂的桌上,擺好了碗筷,替大家盛好了粥。
客棧裡頭熬得蓮子百合粥,沒有放糖,所以並不怎麽發甜,吃著到是還算習慣,而那燉菜,燉的軟爛爛,油汪汪,香噴噴的。
油炸過的豆腐塊,粉粉的淡黃色土豆塊,過冬後的白菜,還有筋道的綠豆粉條,配上一些海帶條,蘿卜丸子……
單是看著,便已經讓人垂涎欲滴,恨不得吃上兩三碗了。
配上王光武蒸的饅頭,即便是此時還不餓的宋樂山與謝依楠,皆是吃了滿滿一碗的菜,吃上了一個饅頭。
“光武這手藝趕上正根兒了,用的是這邊的東西,做出來的滋味卻是和家中的一模一樣,不差分毫。”謝依楠笑道。
“嫂子過獎了,我這也是頭一回做的這麽好吃。”王光武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一直惦記著這個味兒,便想著往這個味兒上頭做,所以才做出來了,要是真擱在鋪子裡頭的話,還真不一定能做的出來這燉菜。”
“光武你也別這麽說,我是瞧著你這手藝大有進步,回去還真可以跟正根兒比上一比。”孟三笑著打趣,喝了一口面前碗中的米粥,微微歎了口氣。
“怎麽了這是,好端端的歎起氣來了?”宋樂山笑問。
“沒什麽,就是這提起鋪子裡頭的事了, 也不知道這會子他們在忙什麽,這出來了半個多月,還怪想他們的。”
看孟三在這唉聲歎氣,王光武笑了起來:“我可是記得你從前總是嚷嚷著說在家中待著沒意思,最好能天南海北的走上一走,逛上一逛,這才覺得心中舒坦,也才是好男兒該做的事情。”
“這回好不容易才出來幾天,你這便開始想家了?這可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你啊。”
“你也別光說我了,昨晚是誰在那念叨著家裡頭的事兒?還說什麽不知道麥苗長得怎樣了,想吃家裡頭的榆錢什麽的。”孟三被王光武嘲笑,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張口回擊。
“好了,好了,別說了……”
王光武一邊偷偷看著宋樂山的神色,一邊示意孟三低聲一些:“咱們跟著掌櫃的出來是要做事的,也算是托了掌櫃的福才能走出來,到這杭州城裡頭瞧一瞧,掌櫃的這事兒都還沒忙完呢,咱們兩個便這般念叨著想家什麽的,掌櫃的聽著心裡頭肯定不得勁,跟勉強了咱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