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無比。
一聲一聲的蟬鳴,使這漆黑的夜晚,越加悠長。
這是她到了裕王府,被捆到後院柴房的第三天。
前來看她的,仍舊是送飯的瞎眼婆子,和裕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夏荷。
今夜,似乎多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
“夏荷姑娘,王爺說了,安家這姑娘身上,可是藏著異寶之人。輕易打罵不得,也餓不得。”
“若是餓壞了身子,安家姑娘不說出那異寶藏在哪裡,只怕你我,都難以向王爺交代。”
“她一個傻子,能有什麽異寶?王妃娘娘可憐她,這些日子囑咐我,每日三次過來看她!”
“這位安家姑娘,可是朝中第一大奸臣之女,如今那奸臣被陛下賜了三尺白綾,死了。這安家姑娘,也就落到我們裕王府手上了。”
長臉小廝看著躺在一堆茅草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榮,心裡有些癢癢的。
這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若是就這樣沒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若是能落到他手上,由他親自處置,那可就太好了。
他長這麽大,還不曾碰過女人,還沒有嘗過,這女人是什麽滋味的。
夏荷看見小廝一臉色咪咪的模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躺在茅草堆之上的安家姑娘,趕忙拉住了他。
“裕王妃交代下來了,安家姑娘知道那異寶藏在何處!那可是件能夠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寶貝。”
“如今還沒有問出那寶貝在哪裡,安家姑娘的身子,你是碰不得的。若是你敢違背裕王妃的命令,碰了安家姑娘,仔細你的手!”
夏荷教訓了那小廝幾句。
一男一女的聲音,不斷在安清榮的耳畔徘徊。
她試圖睜開眼,看看眼前到底是什麽人在說話,可她無論用多大力氣,都睜不開眼。
渾身上下隻覺被灌了鉛一樣,重得抬不起來。
除卻了渾身上下酸疼不止,她的五髒六腑,感覺像是受了重擊一樣,每喘一口氣,胸口都會疼上一陣。
她是大陳朝第一奸臣之女。
她的爹爹,是大陳朝第一首輔,把控內閣數十年,架空了陛下,誅殺了不少不服從管理之人。其中也不乏忠義耿直之輩。
從出生起,她就被很多人恨得牙癢癢。
有不少人在背後罵她,詛咒她,說她是奸臣之女,本就該死。
她是奸臣之女,哪有如何?
是奸臣之女,就該受到別人的謾罵和侮辱嗎?
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從肺腑傳來,使她的神志,越發清醒。
從前的記憶,像走馬觀花一般,在她腦中不斷浮現閃過。
先帝重病,爹爹臨危受命,輔佐當今陛下登基。
太后擔心主少國疑,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讓爹爹做上了內閣首輔,從此把控大陳朝政三十年。
直至太后駕崩,陛下臨朝,在三十年,她們安家在大陳,算的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不過陛下親政,第一件事便是撤除了爹爹內閣首輔之職,以謀逆罪名,將爹爹打入天牢。
爹爹進了天牢,安家在大陳,從此也就失了勢。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清榮已經清醒過來,先前站在草堆旁說話的一男一女,朝著安清榮越靠越近。
“王妃娘娘得了宮裡陛下的密令,已經給了安家姑娘下了鶴頂紅了,不消多久,安家姑娘便會毒發生亡。”
“既如此,趁著她還沒有死的時候,好叫我快活快活!小爺活這麽大,還沒碰過像這樣細皮嫩肉的姑娘。”
“我呸!就你還小爺!你一個在王爺身邊伺候筆墨的小廝,也配稱小爺?”
“王妃娘娘說了,就算咱們得不到異寶,也不能讓其他人得到異寶。”
“那瞎眼婆子已經在安家姑娘的飯裡下了鶴頂紅了,不消多久,也該毒發而亡了。”
夏荷說著話,那小廝就不斷往夏荷這邊湊過來。
“我的好姐姐,既然你瞧她可憐,好姐姐不妨替了她,我們兩個好快活快活!”
小廝望著夏荷,面上笑得無比下流。
緊接著,就聽見了小廝慘叫一聲。
夏荷一腳,踢在了小廝的要緊之處。
“給老娘滾!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也敢來肖想老娘?”
“信不信老娘今個兒就廢了你!叫你做不成男人!”
聽見男子的慘叫,安清榮用盡了全身上下僅存的力氣,拚命睜開了眼。
屋裡的光線很暗,暗得她瞧不清眼前的二人,到底是什麽人?
自己這又是在哪裡?
不過方才她聽到女子說起了裕王妃,她是得了裕王妃的吩咐,前來看著她死的。
照她這麽說,她如今是身在裕王府了。
裕王是陛下的長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兒子,早早就立了太子。
裕王妃李氏,是阿娘的閨中密友。
那日爹爹入獄,她隨著阿娘來求裕王妃,請裕王妃幫爹爹在陛下面前說說情。
結果她們剛到了裕王府,司禮監那幫閹狗就來了,不僅抓走了阿娘,還拿走了他們安家祖傳的異寶。
那是一個木盒。
上頭雕刻了星盤和八卦,阿娘同她說,這個木盒具有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能力。
叮囑她要好好守護這異寶。
那日司禮監的閹狗,從阿娘身上搜到的,不過是個仿製品。
真正的異寶,如今就在她身上。
裕王府的人精明了一輩子,殊不知,他們想要找的異寶,如今就在她的身上。
他們還叫自己帶著她們回安府去找,真是可笑,可笑呀!
想到這裡,安清榮趁著面前的一男一女沒注意,摸到了藏在懷裡的那木盒。
這異寶,需要用安家人的鮮血,才能開啟,開啟異寶之後,才具有穿梭時空,回到過去的能力。
若是老天爺能開眼,讓她回到過去,讓她改變安家人的命運,無論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願意去做!
忽然,男子“咦”了一聲,方才他看見原先還半死不活的安清榮,竟然睜開眼了,正朝著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你這小蹄子,命倒是挺硬的!吃了鶴頂紅,挨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見你死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安清榮的臉的時候,先前還倒在草堆之上,奄奄一息的安清榮,突然得了力氣,從草堆上站了起來。
一把抓住了方才那男子的手指,用盡全身力氣一折。
只聽見男子發出來一聲慘叫,身體快速地彎曲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安清榮運起殘存在身體之內僅剩的真氣,以手化掌,一下子劈在了那男子的咽喉處。
若是換作往常,她沒有中那鶴頂紅之毒,運起真氣,想要殺掉那男子,對她來說,綽綽有余。
但是如今她中了鶴頂紅之毒,體內大半的真氣,都用來抵禦鶴頂紅的劇毒了。
如今她能夠運起的真氣,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部分。
用完這微乎其微的真氣,安清榮身上的力氣,總算是消耗殆盡了。
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要命的東西,信不信老子這就了解了你,讓你下去,和你父母團聚去!”
男子說著,掏出來了先前一直藏在袖裡的匕首。
趁安清榮沒注意,猛地就扎進了安清榮的腹部。
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滲出來,安清榮漸漸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她又聽見了那一男一女的聲音。
女的似乎是在斥責那男的。
“你這是做什麽?王妃娘娘想要在鶴頂紅毒發之前,問出那異寶到底被她藏去哪裡了?你如今這樣殺了她,咱們還怎麽向王妃娘娘交代?”
“夏荷姑娘,我不殺她,難不成要看著她殺了你我二人嗎?”
“左右王妃娘娘還是想讓她死的,被我一刀捅死,和中了鶴頂紅而死,沒有多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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