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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風雲錄》第2卷 亂世豪雄篇 第11章 長河落日 第50節
這份奏章此刻出現,目的很明顯,門閥富豪們打算緩解與朝廷的矛盾,向朝廷的改製之策做出妥協。
長公主急召丞相李瑋、大司馬徐榮、太尉張燕、尚書令田疇、中書監劉放議事。
“九品中正製”其實就是對儒士,也就是官吏候補人進行的一種品評,通過對儒士的家世、才能、道德等方面的考察,評定其人是否有資格入仕,是儒士入仕的資格評定。
專職品評人物的官員就是“中正”,中正綜合考察了儒士的才能、道德等方面後,把儒士分為九品。這個九品分類,直接來源於班固大師的,不過稍稍作了一些改動而已。中正對人物的道德、才能隻作概括性的評語,稱為“狀”。中正評議結果上交丞相府覆核批準,然後送吏部作為選官的根據。
中正評定的品第又稱“鄉品”,和被評者的仕途密切相關。鄉品高者,做官的起點自然就高,升遷也較快,而鄉品卑者,做官的起點往往很低,升遷也就很慢了。中正評議人物三年調整一次,中正對所評議人物也可隨時予以升品或降品。
這種選拔制度類似於地方品評、鄉裡清議。地方名士的品評由來已久,過去最有名的就是許劭、許靖兄弟主持的“月旦評”。
九品中正製和這種地方品評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主持品評的不再是地方大儒名士,而是朝廷的官員,這樣原來的地方品評和鄉裡清議就被納入了朝廷選舉的范疇。原來由地方大儒名士控制的地方品評和鄉論轉為由朝廷直接控制了,這種原由私家控制的地方品評和鄉裡清議隨即取得了合法地位,大儒名士們和朝廷之間的矛盾也因此得到了緩和。
李瑋看完奏章全文後,發了半天呆。
他沒有想到大儒名士們會來這一招。修改選拔制度,可謂釜底抽薪啊。十幾年來,朝廷新政的推廣和實施完全靠官吏,靠官吏對朝廷的忠誠和對新政的支持。官吏如果對新政進行抵觸和消極對待,新政推廣的難度隨即驟然增大,更有半途而廢甚至失敗的危險。
當初北疆力推古文經學,勤王成功朝廷重建後,又以新經為官學,所有官吏幾乎都是研習古文經學和新經的儒士,還有一部分是武人。如果以“九品中正製”代替“察舉製”,那麽研習今文經學的儒士將大量入任,治國理念和利益權勢等等矛盾將更加劇烈,這在一定程度上將阻礙朝廷新政的推廣和實施。
“察舉製的弊端難道已經嚴重到非改不可的地步嗎?”長公主皺眉問道,“新政實施後,我們在察舉製之外大力推行鄉評,已經彌補了官吏選拔的不足,為什麽還要改?”
大司馬徐榮和太尉張燕相視苦笑。
“殿下,之所以要改,是因為官學。”田疇解釋道,“本朝的察舉選拔有兩個標準,一是凡儒家以外的各家均不得舉,以儒取士;二是取士要考察德行、學問、法令、謀略四個方面的內容。”
“殿下,這個儒家可不是泛指各個經學派系,而是特指官學。過去官學是今文經學,現在官學是新經。也就是說,現在只有研習新經的儒士才有入仕的最基本資格。過去官學是今文經學的時候,很多研習古文經學的儒士為了出仕,隻好兼采今古文經學,這也是古文經學儒士普遍師從兩家大儒學習,輕視師法、家法的重要原因。”
“九品中正製和察舉製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它‘唯才是舉’,不管你是研習哪一派經學的儒士,不管你是研習琴棋書畫的逸民,

還是研習醫學的庶民,只要你有才能,不問出身,一律都有被品評的資格。另外,它品評的內容也很少,主要是家世、才能和道德,而重點是才能。”
“至於考察家世,其實也是為了選才。本朝歷經二十多年戰亂,在戰亂中能夠保存下來的高門,其所保留的經綸非常豐富,他們的子弟更容易學到本事,所以才有考察家世這一項。當然了,這種選拔考察,時間久了,同樣會不可避免地重現察舉製的弊端,也就是門閥世族的門生弟子故吏將遍及朝堂,權勢之爭將愈演愈烈。”
長公主明白了。
今文經學作為官學,前前後後大約三百多年。在這麽長的時間內,研習今文經學的世家和儒士太多了,他們的人數和研習古文經學、新經的儒士們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儒士廢寢忘食、勤奮研習,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生存,為了入仕,為了能光宗耀祖?斷了這些儒士的生路,把這些儒士拒之於朝堂之外,顯然不合時宜,是錯誤的,選拔制度必須要改。
“奏章中說,之所以要修改選拔制度,是因為察舉製**不堪,弊端太大,無益於大漢的中興。”徐榮指著奏章說道,“他們還說,二十多年的戰亂,導致人口劇減,各地儒士大量僑寓他鄉,察舉製也已不再適用。所以,考慮到地方品評和鄉裡清議的優點和傳統,考慮到人口減少和儒士僑寓,建議實施九品中正製。這樣既有利於糾正本朝選拔人才標準的缺陷,重建公平公正,大量選拔人才,又有利於糾正門閥世族和大儒名士對人才評定及官吏選拔的操縱和控制,因為它產生了一系列的嚴重問題。”徐榮連連搖頭,“什麽問題?還不是奪走了他們的飯碗?我看這事要慎重考慮,不能倉促做出決定,以免貽禍後世。本朝察舉製走到今天,已經弊端層生,難道九品中正製就不會產生同樣的問題?”
“州、郡設中正,這位中正是什麽人?按照這個制度,州郡中正只能由本地人充當,而且多由現任朝廷大員兼任,任中正者本身一般是九品中的二品即上品。換句話說,就是大儒名士,而且還是各州郡的大儒名士。這樣一來,私家操縱的鄉評變成了朝廷主持的品第,而這樣的朝廷的品第顯然不會危害到門閥世族的私利。朝廷看上去是控制了選拔,但其實是門閥世族控制了選拔。”
“朝廷和門閥世族在選拔這個問題上的矛盾雖然因此大大緩和了,但結果是什麽?看看察舉製的弊端就知道了。門閥世族操縱和控制選拔,必定徇私枉法,擾亂吏治。而在選拔人才的標準上,顯然是重家世,輕才德,堵塞了任用賢才的道路。以我看,此製由門閥世族而起,對他們大大有利,將來此製肯定能鞏固門閥世族的特權,對大漢的長治久安極為不利。”
眾人沉默不語,氣氛凝重。
“我認為此製可行,尤其是現在,對朝廷選拔人才很有利,對朝廷推行改製有利,對朝廷穩定社稷也非常有利。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此製不但可以一掃察舉製選拔人才的弊端,而且還能對大漢中興大業有極大地推動作用。”李瑋突然站了起來,揮手說道,“此製可行。”
長公主、徐榮、張燕等人齊齊望著他,神情詫異。
“仲淵,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可不是暫時的妥協,而是大漢的長治久安。”張燕鄭重地說道。
“這個制度的選才標準是唯才是舉,符合朝廷的原則,僅此一點,就比察舉製優越。”李瑋說道,“由於朝廷以才能道德取士,不論門第出身,不論高低貴賤,所以讀經就不是唯一的入仕途徑了。這將大大促進除了儒學外其它學派的發展,比如書學、醫學等等,這非常有利於國力的提高。”
“選拔制度的確要改,由於人口劇減和儒士僑寓他鄉,目前察舉製的實施的確有很大困難。這幾年我們選拔人才主要靠鄉評舉薦和從大學堂征辟諸生直接入仕。但隨著收復的州郡越來越多,官吏已經嚴重不足。關中大戰結束後,朝廷因為缺少官吏,不得不向關洛士人低頭,相信大家還記憶猶新。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這個九品中正製的出現,正好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李瑋笑道,“看樣子,這次經學大辯議,朝廷的收獲還是非常大啊。”
“九品中正製說白了就是鄉評,不過一個是朝廷的鄉評,一個是地方私家的鄉評而已。通過這個制度,把地方私家的鄉評轉化為朝廷的鄉評,這是個創舉。首先它緩和了我們和地方大儒名士的矛盾,其次朝廷完全控制了選拔權,剝奪了地方鄉評對朝廷選拔權的威脅,其三,它打擊了大儒名士的清議,有利於社稷的穩定。大家還記得許劭、許靖兩位大人早年主持的月旦評吧,這個月旦評不僅僅品評儒士,還評論時事,抨擊朝政,它的權威性一度對天子和朝廷的威儀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朝廷不需要月旦評,朝廷更不希望天下各地的儒士們聚在一起議論朝政,影響朝廷的決策,損害天子和朝廷的威儀,所以,各地鄉評對於朝廷來說弊大於利,而解決的辦法就是這個九品中正製。”
李瑋的這句話提醒了長公主和徐榮等人。
當年因為黨錮,鄉評成風,對社稷穩定造成了很大影響,朝廷不得不出面干涉,甚至下旨取締了天下所有的鄉評。現在大漢中興初期,朝廷需要各地大儒名士們舉薦人才,所以鄉評早已蔚然成風,其中蘊含的隱患非常大。
“殿下,諸位大人……”李瑋拿起了案幾上的奏章,繼續說道,“九品中正製的作用是舉薦人才,是給朝廷挑選人才。無論你被中正大員品評為幾品,你都不過是擁有了入仕為官的資格而已,它不過是選拔制度的一部分,它隻擁有選拔權的一部分。察舉製則不是這樣,凡被舉孝廉、舉茂才的儒士,就算正式進入仕途了,做官了。”
“所以,九品中正製只是一種考察人才的制度。中正大員對儒士予以品評後,其品狀是朝廷授官的主要依據,它並不直接官人,任命權歸朝廷。儒士經品評後仍需要經過各種仕途方能為官,從目前來看,這包括直接入仕,察舉秀孝,州郡縣佐吏積功升遷入仕,太學諸生考試入仕,公府掾屬升遷入仕等等。由此可見中正並非仕途。”
“朝廷如果實施了九品中正製,那麽,朝廷每個官員的職位都要規定任職者的人才品級資格,就是官品。任何人要想做官,都要有資品,否則就沒有入仕的資格。但從目前朝廷的選拔制度來看,資品的獲得僅靠九品中正製的中正品評一種,顯然是不夠的,也無法滿足朝廷對人才的需要。”
“我們還可以繼續實施察舉製,舉茂才,舉孝廉,舉賢良方正。這些人的優劣評判及其資品授予,並不是由中正作出,而是由主持察舉的各級官府決定。”
“試經制度實行幾百年了。效果很好,不能廢棄。太學諸生,各地大學堂諸生,都可以通過試經的途徑而獲得入仕所需的資品。”
“還有賜官。由於官員職位本身已標明了官品,那麽,這位儒士只要獲得了賜官,他也就同時獲得了擔任該項官職所需要的資品,因官而得品,這也是可以的嘛。”
“另外就是賜爵與襲爵。爵位與官位一樣,也被賦予了品級,有爵者即有資品,既然有資品了,當然也就可以入仕了。”
李瑋的這番話,轉眼就打消了眾人的擔憂。
大儒名士們想通過九品中正製繼續保持入仕之路,而李瑋見招拆招,把九品中正製納入考察人才的制度,用其優點,壓製其弊端,依舊牢牢控制了官吏選拔。這樣一來,既滿足了大儒名士們的要求,又沒有損害既得利蓋者的權益,可謂一舉兩得。
長公主和眾人的心情好轉了,李瑋的臉色卻陡然一變。
“剛才大司馬說了很多,也說得很對,他的擔憂非常有道理。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選拔制度的公平、公正?”李瑋說道,“關鍵在於朝廷選拔權力的監督和製衡,在於負責選拔官吏的清廉。也就是說,對中正大員的監督非常重要。”
“中正之職在於品第儒士,中正的品第乃是儒士入仕的前提條件。儒士無論通過何種方式入仕,都必須經過中正的評定以獲得品第,否則就沒有資格入仕。那麽朝廷如何確保中正大員的清廉和公正?”李瑋拿起了案幾上的奏章,“品評。”
“修改選拔制度,不僅僅要修改如何選拔人才,更需要修改如何監督在職官吏。”李瑋神態堅決地說道,“朝廷不但要品評選拔官員,更要品評所有的在職官員。三年品評一次,資品降級的,官品也降級。”
“中正大員品評儒士,天子和上公大臣品評各級官吏,一級品評一級,資品不夠的,該降職的降職,該懲罰的懲罰,互相監督和製約。”
“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全面修改選拔製?”長公主吃驚地問道。
“對,全面修改。”李瑋說道,“新的選拔制度,應該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對在職官員進行品評,一個是對官吏的候補人進行品評。九品中正製僅僅考察人才,無法代替察舉製。考慮到修改選拔制度是由太傅大人和陳群、袁渙等諸位大人共同發起的,我看這新的選拔制度就叫九品官人法吧。”
徐榮和幾位大臣互相看看,鼓掌而賀。
四月二十一,長公主召集公卿大臣共議,文武大臣們一致同意修改選拔制度,並推舉陳群、袁渙、田疇等十幾位大臣擬製“九品官人法”。
朝廷和大儒名士們的矛盾因此得以緩解,改製之策重新再議,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古文經學和新經的爭論卻因為鄭玄大師的病倒而再度掀起了**。
鄭玄大師年紀太大了,在長達一個月的辯議中,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新經學派怒不可遏,向古文經學一派發起了猛烈反擊。
長公主天天去探視鄭玄大師,並請宮內醫匠數次會診,極力挽救鄭玄大師的生命。
丞相李瑋、大司馬徐榮也數次親臨太學,試圖化解雙方的矛盾,把這場逐漸失控的辯議解散了,但他們被憤怒的大儒諸生們趕了出來。李瑋甚至遭到了墨汁的“攻擊”,陷入了人海,城門校尉何林動用了兩百衛士才把他“搶”了出來。
四月二十八,鄭玄大師昏迷不醒。
新經學派的儒生們情緒失控。在當天的辯議上,竹簡象雨點一般砸向了太史令馬豐和其它七位大儒。馬豐頭破血流,其它七人也受了傷。郗慮本想勸阻儒生們,但遭受了池魚之災,也被打傷了。
大司馬徐榮急召太尉張燕、右衛將軍光祿勳趙雲、後將軍衛尉楊鳳、左將軍顏良、右將軍文醜商議京都戍防一事。鄭玄大師的時間不多了,他一旦逝去,儒士們極有可能控制不住情緒,做出一些過激之事。
“安全起見,還是乘夜包圍太學,強行驅散諸生儒士。”楊鳳冷笑道,“如果任由形勢發展下去,京都必有一場暴亂。現在太學裡聚集了幾萬人,一旦鬧起來,肯定要死人。”
“先把長公主送走。”顏良擔憂地說道,“長公主的安全最重要。”
“殿下拒絕離開。”趙雲苦笑道,“我們勸了好幾次了,但殿下不聽。她說要親自主持大師的喪禮。”
徐榮和眾人商量了很久,無計可施,隻好先調動南軍,把皇宮和官署保護起來。
四月三十,新經學派的儒士們高喊著為大師報仇,四下圍攻今文經學派的儒生。
右將軍文醜、城門校尉何林帶著五百衛士衝進太學,阻止了衝突。太縛楊彪、大司馬徐榮隨後趕到太學安撫諸生。今文經學派的大儒、名士和儒生們在太傅楊彪的勸說下,退出了太學。
五月初一,新經學派的儒士們又開始攻擊古文經學派的儒生,衝突開始升級。
右將軍文醜和城門校尉何林帶著五百衛士再度趕到太學,但這次儒生們膽子大了。昨天衛士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助長了儒士們的氣焰,他們先是拿竹簡墨計“攻擊”衛士,後來乾脆撲上來打。
文醜大驚,急令衛士們撤出太學,任何人不準還手,違令者殺無赦。
下午,文醜孤身一人走進太學,會見鄭玄大師的弟子趙商、王基、公孫方,請他們安撫儒生,盡快勸說儒生們離開太學,離開長安。
“這怎麽可能?”趙商淚如雨下, “大師馬上就要撒手塵寰,弟子們怎麽可能會離去?”
“但現在大師的弟子們怒氣衝天,認為大師病危,都是今古文經學派的責任。”文醜苦口婆心地勸道,“這樣會出事的,要死人的。”
趙商三人悲痛欲絕,拒絕離開。的確,這時候,沒有一個弟子會離開,他們都在盼望著大師能好起來。
文醜又去勸許劭。
古文經學的儒生們歷經兩百年的奮鬥,最後卻為剛剛興起的新經做了“嫁衣棠”,試問,哪一個弟子不是憤懣不平?哪一個弟子不是義憤填膺?
“長安太學是大師一手重建的,你的弟子有數千之眾,你應該勸勸他們,叫他們盡快離開。”文醜哭喪著臉說道,“我也是大師的弟子,我不希望他們出事,我更不希望大師的心血毀於一旦,請大師務必……”
“我可以離開太學,但他們願意嗎?”許劭無奈地說道,“我的弟子不走,我怎麽能走?”
文醜匆匆趕到大司馬府稟報徐榮,太學要出事,長安要出事,趕快想辦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徐榮急召輔弼大臣相商,但眾人均是一籌莫展。
“老大人,當年董卓在洛陽誅殺儒生的事,你曾親眼目睹,難道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彪苦笑,“我有什麽辦法?除非康成兄立即好起來,否則……”
楊鳳再次要求動用南軍把儒生趕出太學,趕出長安,但立即遭到了大臣們的一致否決。
五月初二,鄭玄大師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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