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南邊的物資與金錢大量湧入,雲中郡的建設如火如荼。姬雅走了一趟德羅伊城,把政策商量好之後,隨即的一兩個月裡大批商隊到來。有了老伯克和吐爾遜作保,德羅伊商人們開啟了商路,沒過多久他們就為西北和南海搭起了橋梁。
在得知西北建設錢莊之後,商人們在德羅伊城也開了一家錢莊,這樣兩地就可以開展匯兌業務,商隊帶著貨物來回走,而錢財在本地錢莊兌現。
魔蘿為姬雅走了兩趟物資,也見證了雲中郡變革的開始。天下間的諸侯她也見過一些,身逢亂世想要好好經營領地也不容易,只有沒完沒了的廝殺。師妹慕小月倒是比較喜歡靈山派的生活,而自己在魔雲海死後,也沒了什麽目標,只能想著修煉,或許幾百年後一切都會過去,自己什麽都能看淡就好了。
因為林越相邀,所以就過來看看情況。那些百姓得到自己從南方運來的糧食所展現的笑容打動了魔蘿,或許這裡真的不一樣了……再之後魔蘿見了姬雅一面,相互約定每三個月會為南北運一次物資,隨後便消失在姬雅面前。
因為雲中郡的發展日漸加快,雅雲樂商會身上的擔子也不小,即便如此花都的壕樂仍舊要抽出時間練功。其實壕樂雖然是林越的弟子,但實際上對於修道也好、武功也罷,都不是很上心的。
在他看來自己所需要的是改變未來的手段,增加自身實力或者增加自身財富,都只是鑒於個人需要。
不過他卻有一個強勢的監督,那便是花都侯家的大小姐琅思琪。不論工作多忙,琅思琪都要求壕樂每天必須練兩個時辰的功。畢竟她往上幾輩子的前世是刀祖馬鈴兒,對於刀法的執著已經刻在了靈魂裡。自己這輩子練刀是不可能了,所以督促壕樂已經成了大小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她也對壕樂放松了一些,因為不光是西北局勢變化,穿雲關大戰也已經維持了半年,她也隱隱覺察到對於整個花都,自己父親似乎不再那麽重要了。
當初花都四巨頭之所以捧出一個花都侯,為的就是一個官方身份,朝廷如今威嚴掃地,之後不論是蜀軍贏還是諸侯聯軍贏,朝廷的變做傀儡已成定局,或許是時候勸父親趁現在全身而退了。
而說到穿雲關大戰,這半年來雙方的消耗都不少,有些小諸侯已經耗不起了,只是不好提前離開淪為別人進攻的把柄,所以只能出工不出力。而東南的大虞王朝、鹽匪白敬誠等也不時的鬧騰幾下。
蜀軍雖然也損失慘重,但是諸侯聯軍相互掣肘,最後也沒打開什麽局面。而雲中軍區的姬雅強勢崛起,短短半年就擁兵十萬,這讓馬家如鯁在喉,生怕姬雅提兵東進。
蜀侯夕澤耀世也得到了消息,適當的提出了林越的雲中鎮撫使乃是朝廷欽封,如今朝堂在他的控制之下,沒有他的首肯自然是不行的,如此一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就誤認為姬雅,或者說林越的勢力與蜀軍是盟友。
就因為和蜀軍結盟是與天下人為敵,所以林越就拿姬雅的公主身份做擋箭牌。一時之間士林對於林越有了些聲討的聲音,但也有不少人保持了沉默。畢竟林越殺名太重,現在也沒有真正表態,萬一真讓天下人擠兌到蜀侯那邊,豈不是又添一員強敵?
這真真假假的消息讓天下人徒費心思猜測,不光是馬家,就連晉地也擔心林越的動靜了。一想到敵人還有十萬援兵沒有投入戰場,諸侯聯軍中各家的心思也開始惶恐起來。
當然,也有人提議拉攏林越,如果雲中軍區能夠繞道武關攻擊蜀中,那絕對有釜底抽薪的效果。 不光是諸侯們的心思,就連蜀侯夕澤耀世也驚疑不定,雲中的發展有點出乎意料的快,如今已經號稱有十萬大軍,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可以肯定不會在少數。而且雲中軍區的精銳程度更是無可置疑,如今他擔心的和諸侯聯軍所期待的是同一件事,林越在蜀地背後插刀。
本來還準備拖一段時間,看著關外的那群土雞瓦狗自行崩潰。現在夕澤耀世擔憂林越,反倒也想著盡快結束對峙了。可就算這樣,他們和諸侯聯軍誰也不好退第一步,如今整個北方戰局怎一個亂字了得。
……
告別了花都的一乾熟人,子雲與侍女諸葛冷繼續踏上了旅途,如今的他不再糾結於舊仇,該報的都報了,以後的日子隻為自己而活,當然,還有相依為命諸葛冷。
如果說姬雅志在天下,壕樂志在財富,那子雲便是林越徒弟裡面唯一志在江湖的。
二人不是第一次夜宿山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方挖好坑生起火堆,二人一如既往的先是對練了一番,子雲不出意料的又被收拾了一頓。
晚飯過後,子雲盤坐調息一陣之後,又開始念叨諸葛冷聽不懂的經文。
諸葛冷撥了撥火堆說道:“你又在念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如果說冥想練氣她還可以理解,念著些東西有什麽用?既不能增加功力,又不能修煉招式。
子雲停下對她說道:“其實你才是最需要靜誦黃庭的。”
“我才不要呢。”諸葛冷撇撇嘴說道。
其實林越早和子雲說過這其中的道理,要知道修仙之路是無數前輩走出來的,這其中除了法術的修行之外,還包含著很多思想成分。如果隻練法術不修經典,那就會產生功法與境界脫節。
正如貧富一般,因貧窮而懂得持家,因富有而懂得經營。貧人乍富或者富人乍窮,心理上都會有極度的不適應,因此也會導致行為上的偏差。
在練功的方面子雲還好,屬於自己一點點練上來的,林越和姬雅雖然是被傳功,但也是徐徐開放並非一蹴而就,私下裡的時候二人也都注重心境修煉,多次閉關養傷外加平複心境。
而諸葛冷正如子雲所說,因為服用了球琳碧蓮,一身強大的修為來得太過容易,所以潛在的危險比林越和三小都高。子雲也曾勸過諸葛冷。但是她畢竟不是玄門出身,意識上還是江湖中人的思想越強越好。勸的太多她也只會回一句,說的天花亂墜沒用,下來打一場看看誰厲害。
第二日一早,熄滅了火堆,二人再度踏上旅途。
現在他們身處於楚侯的地盤中,根據地圖翻過前方的山頭,就是一處湖邊的小鎮。因鎮前面有一個水渠,上面架起了一座大石橋而得名。
這座山林雖然有陽光射入,卻讓感到十分的陰寒,過了山頭果然看見一座小鎮,在微風與陽光之下,湖水波光粼粼,襯托出了小鎮的安詳與寧靜。外面戰爭的陰霾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裡。
風采露宿許久,子雲和諸葛冷打算在石橋鎮緩一緩,先休息個三五日再說吧。
這個鎮子不大,也只有蘇家老店這一家客棧。
定好房間之後二人收拾心情,準備洗洗風塵。這時一個長相漂亮的女孩端著水盆進來:“客官,先洗洗臉吧……”進到子雲房間卻看見諸葛冷也在,本想等下再去女客房間的,沒想到撞到兩人在一起。
諸葛冷不管平時如何修理子雲,但是她畢竟還是侍女:“你放著我來吧。”
子雲輕笑了一聲隨即問道:“麻煩姑娘了,這一路都是姑娘忙前忙後,看樣子你應該是這家裡的人吧。”既然店名叫蘇家老店,應該是家庭式的客棧。從招呼到引領,再到打熱水,除了櫃台上的一個中年人,只有這個姑娘忙。
那姑娘笑道:“是的客官,這個小店不大,所以也沒有另外雇人,櫃台那裡的是我爹,而我娘在後廚。”
“那就是蘇姑娘是吧。”
“我叫蘇芳,客官若有需要,直接朝下面喊一聲就行。”
“那有勞蘇小姐了。”說著子雲拿出了一塊碎銀。
“客官這是……”蘇芳對於子雲的打賞不是很明白。
走南闖北的子雲自然明白,這個小地方和大城市不同,尤其是這種行腳小店,來往的也不是什麽大客,自然少見打賞這種事。於是子雲說道:“我們趕了幾天路都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還請蘇小姐準備些飯菜。”
“哦,好的,客官稍等。”
見蘇芳走開,諸葛冷睥睨道:“還挺大方啊,子雲少爺。”
“呵呵。”雖然貴族紈絝們有著打賞的習慣,可子雲到底是江湖中人,盡管現在不缺錢,但也不是見人就賞,看著順眼還是第一位的。
又休息了一晚,主仆二人清早起來晨練,原本旅店中還有其他三兩個客人,他們不是行腳的散商,就是探親訪友的過客,基本上隻住一晚就會離開。
練完功吃過早飯,主仆二人準備去小鎮裡逛一逛。這個小鎮並不算大,似乎來往的人都熟識,大家各自打得招呼。
哇的一聲打破了寧靜,原來是一個婦人懷中的嬰孩在放聲大哭,婦人不斷地哄著。
周圍有相熟的婦人也問道:“朱家嫂子,孩子怎麽哭的這麽厲害?”
“我也不清楚啊,早上新換的內襯,也喂過了。”
“別再是哪裡不舒服吧。”
“昨天去看過了,徐大夫說沒毛病啊。”
一瞬間幾個婦女圍過去,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這樣略帶溫馨的場面,在花都那裡可是見不到的,如今天下大亂人心也壞了,或許這有這山與湖泊所阻隔的小鎮,才能保證一絲寧靜吧。
再往前走去,子雲打招呼道:“咦,蘇小姐,你出來買菜啊?”
客棧家的女孩蘇芳手臂上挎著菜籃子:“是客官啊, 客棧要備些新鮮菜,每天都要買的。”
賣菜的大嬸將菜捆好:“好了,丫頭,再加上這些。”
“不行,大嬸,你給的太多了。”
“沒事,反正你這丫頭給你家客棧買菜的機會也不多了,再過幾天,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蘇芳笑道:“哪有,我和子遠說好了,偶爾也會回家幫忙的。”
子雲問道:“蘇小姐好事將近?那先恭喜蘇小姐了。”
賣菜的大嬸也是個健談的人:“這位小哥你不知道,蘇丫頭要嫁的可是窯廠肖家的二公子,不光模樣好,人品也硬實。多少丫頭都盼著,倒是蘇丫頭好命啊。”
“大嬸……”蘇芳臉皮薄,不想再過多的提及自己的婚事。但是雙目中卻多了些憂鬱。
“好好好,老婆子我不說了……郝老四,我還你為你不出攤了呢!?”說罷賣菜的大嬸又對一個剛剛開始整理生肉攤子的人說道。
只見那個郝老四從攤子後面的井窖中提出半扇豬肉,有些萎靡不振的說道:“別提了,我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倒了血霉了。”
周圍便有人說道:“難道是四哥沒伺候好嫂子?”說罷人群一陣哄笑,郝老四也笑罵了一陣。
蘇芳突然說道:“對了,客官,你們中午有什麽想吃的嗎?我現在先給你們準備著。”
“這樣啊,不行中午蒸丸子吃吧……小冷,你看呢?”子雲問道。
在這其樂融融的小街的角落,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雙充血的眼睛正盯著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