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翎和林越的事情自然瞞不住寇雪鶯,甚至瞞不住已經不能起身的孔辰。寇雪鶯直接和漆雕翎開口問道:“阿翎,你和恩公真的……”
面容一向冰冷的漆雕翎竟然難得一見的羞澀了:“嗯。”
寇雪鶯歎了口氣:“哎,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在寇雪鶯看來,漆雕翎雖然這次備受打擊,不過因禍得福算是徹底的打開了和林越的心結,不管是和自己回花都,又或者直接留下來陪著林越都是有可能的,雖然少了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和心腹姐妹,但是漆雕翎的幸福在她看來還是很重要的。可是沒想到漆雕翎給了她另一個答案。
漆雕翎堅定地說道:“我要帶著辰哥哥去北方求醫。”
寇雪鶯大吃一驚,孔辰現在半癱的情況確實比較麻煩,去北方求醫自然是要找千山家族,本以為漆雕翎就算心中不恨孔辰,至少也該是形同陌路,聽這口氣她對這個兄長的情感並沒減少啊。
寇雪鶯問道:“你……不恨他嗎?”不是她寇雪鶯揭人傷疤,只是這種恨意壓在心底早晚會出事,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們老死不相往來呢。
漆雕翎卻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我有一個愛我的父親,他是一個豪傑,二十年前不幸死在了征討叛逆的戰場,他是為國捐軀,為正義而犧牲啊。”
寇雪鶯沉默了,她知道這是個自欺欺人的謊言,但是漆雕翎已經累了,她不想去恨了,她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寇雪鶯點頭道:“馬上就要到蘇蘭島了,恩公恐怕會逗留一陣子,趁這幾天好好陪陪他吧。”
這話讓漆雕翎的臉色再次一紅,經歷了昨晚的瘋狂,自己現在有點不敢去見林越,不過正如寇雪鶯所說,此次一別恐怕要有些時日不能相見了,對於初次表露心跡的漆雕翎,在一起的日子確實是短了點。不過大家分開彼此冷靜一下也未嘗不可。
寇雪鶯離開漆雕翎的身邊,出船艙走到船尾處,林越正在指導三小如何納氣,三個徒弟盤坐在那裡研習吐納之法。
見寇雪鶯的樣子就是知道她有話說,林越和她來到一旁,寇雪鶯說道:“恩公,再有兩天我們就要到達蘇蘭島了,船隊的旅程也到了終點,是時候返航了。”
林越點點頭:“是啊,不知不覺,出來已有一百多天了,你們也該回去了。這次多謝你們了。”
“這是哪裡話,恩公幫了我們那麽多,我們不過是給引個路,實在是難報恩公之萬一啊。”
“不用那麽客氣,說實在的,我現在還不怎麽習慣你這麽恩公恩公的叫我。”
“雖不能報答恩公,但是這禮數不能廢……恩公,準備在這蘇蘭島留多久?”林越已經表示不會跟隨船隊回航,寇雪鶯倒也不擔心,畢竟林越可以禦劍而行,想回來並不困難。這裡雖然距離大周很遠,但是來的路線林越已經熟記,不會有別的什麽問題,現在寇雪鶯擔心的還是漆雕翎。
林越看了看海面的波浪:“或許……要一陣子吧。”
看林越不願意多做透露,寇雪鶯點了點頭:“恩公,無論如何希望你不要辜負阿翎。”
林越靜默了一陣:“我懂的。”
……
與此同時,漆雕翎卻來到了孔辰的房間,兩人也是一陣相對無言,孔辰坐在特製的輪椅上,見漆雕翎進來先說到:“阿翎,我……”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漆雕翎卻搶先開口:“辰哥哥,等回去了,
咱們去找千山家族,看看能不能讓你再站起來。” 孔辰知道漆雕翎不願意再提及漆雕重煙的事,他也不用再多言,畢竟仇已經報了,退一萬步講,現在就算漆雕翎想殺他,他也不會還手。當然,也還不了手。
孔辰一笑說道:“不用這麽麻煩了,我這次的傷很重,千山家族未必能幫得我,不過……阿翎若是有心,你就可以幫我。”
漆雕翎疑惑道:“我?”
孔辰點了點頭:“別忘了,你可是咱們的家主,黃花會的彘姬不就是靠我站起來的嗎……”
漆雕翎當然知道,彘姬都已經四肢具斷,讓孔辰造了一雙機關手腳,現在還不是活動自如,不過漆雕翎卻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那個本事,自己對於家傳機關的認知,最多也就是用來做暗器。複雜的機關她根本就做不了,這麽多年她把精力都用來磨煉修為了。
漆雕翎忙說道:“我不行的,機關手腳太過複雜,我做不到。”
孔辰卻笑道:“這種機關豈能難住我們漆雕氏的傳人,阿翎你不必妄自菲薄……”話雖這麽說,但實際上讓漆雕翎研究機關手腳,對於孔辰並沒什麽作用,彘姬四肢雖然被砍斷,但是斷的也只是四肢,整個軀乾並沒有什麽問題。而現在孔辰的傷不光是四肢,還有脊椎和經脈,絕不是一雙做工精良的手腳可以替代的。他這麽說一方面也是想轉移兩人之間的尷尬,另一方面確實有指導漆雕翎的意思。
漆雕家族人才凋零,漆雕重煙已經死亡,而自己又癱瘓了,那漆雕家精妙的機關術總要有人去繼承,這件事無疑就落在了漆雕翎的身上。對孔辰來講能不能再站起來並不重要,反正自己只是癱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多指導一下阿翎,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孔辰又問道:“你和那小子是認真的嗎?”這句話問得十分嚴肅,刨開其他的不談,孔辰算是漆雕翎在世的最親近的人,又是一位兄長。長兄如父的威嚴自然要關心她。
漆雕翎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孔辰看著漆雕翎的雙眼,見她毫無躲閃或者回避的意思,於是啐道:“可恨的小子,趁我受傷,直接把阿翎……”
漆雕翎自然知道孔辰所說的是什麽,表白自己的心跡和把自己全部交給林越,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孔辰又豈能看不出她今天的變化,這時的漆雕翎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女孩,紅著臉不複剛才的無畏,甚至眼神都有點躲閃。
孔辰見狀歎了口氣,看來是徹底的被吃乾抹淨了,他隨即拿出了兩把誅仙小劍:“阿翎,我現在教你誅仙小劍的用法。”
漆雕翎一聽頓時一驚,從孔辰誅殺海神開始,她便知道誅仙小劍的用途,經過了這次暴民國之戰,雖然遺失了幾把,但孔辰身上還是有所留存的,現在他把兩個交給自己。從主觀上漆雕翎是不願意接受的。因為誅仙小劍號稱修士克星,不管林越的修為有多高,比自己強出多少,只要還沒有達到仙體,自己掌握誅仙小劍之後,他的生死就在自己翻手之間,或許是辰哥哥怕林越辜負自己,想給自己一個底牌,讓林越不敢跨越雷池,一心一意善待自己。
辰哥哥的心思雖好,但這樣一來就會給兩個人的情感增加變數,就算林越現在不說,以後也絕對會心有芥蒂,畢竟情感的保障絕不是靠威脅。
孔辰心中有這方面意思嗎?或許有一些,但更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太亂了,遠比漆雕翎想象的複雜,這次自己全心全意是為了復仇,但是孔辰並沒有被衝昏頭腦,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棋子,雖然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絕不不會有什麽好處。
為了報仇自己甘於被利用,這也就算了,但是阿翎的幸福才剛開始。林越的修為厲害嗎?當然厲害,作為三教的傳人,林越的底牌遠比自己想象得多,但是換個角度思考,像林越這麽厲害的人絕不會沒有對頭,而能和三教傳人做對的人,本身也絕不會簡單。
一旦林越和漆雕翎的感情暴露,一些對付不了林越的宵小,會不會轉而向漆雕翎出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不管是來名的來暗的,漆雕翎自然不懼,玩陰的未必玩的過漆雕家族。怕只怕對方也是修士,修士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要對付漆雕翎就麻煩了。
所以孔辰自然要留下誅仙小劍給漆雕翎防身,當然,這些之後也會解釋給漆雕翎知曉。
……
夜幕再次降臨,今晚上到是個好天氣,漆雕翎有些躊躇,經歷了昨晚的瘋狂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正如寇雪鶯所說,林越似乎有事要留在蘇蘭島一段時間,自己如果不珍惜的話,恐怕真的要過許久在能再見了。
林越準備入睡之時,卻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漆雕翎站在門外顯得十分緊張,林越見她這副略顯驚慌和羞澀的模樣,仿佛一隻受驚小兔子,甚至不敢抬頭正視林越,嘴裡幾次組織語言,卻也只是蹦出幾個語氣助詞。
林越搖頭一笑,直接將她拉了進來,之後的事情便順理成章了。整個船隊又航行了一天,終於見到了目的地蘇蘭島。本來以為到達這裡至少還有百余條船,因為之前沉沒和返航的數量比較多,實際上現在的船隊只有七十三條船,比起剛從花都出發的時候超過六百條的超級艦隊,現在已經算是很少了。但對於整個南海三十六國來說依舊是一支非常龐大的艦隊。
這兩天林越和漆雕翎如膠似漆的模樣瞞不過其他人, 他們也沒想隱瞞,搞得寇雪鶯一看就撇嘴,孔辰一看就瞪眼。所以白天漆雕翎被孔辰強行留在身邊學習,林越表示無所謂,這個季節晚上比白天還長點呢。
看著映入眼簾的蘇蘭島,林越問道:“這是船隊的最後一站?難道更遠的地方就沒有其他國度了嗎?”
寇雪鶯搖頭道:“也不盡然,在附近也有幾個島嶼甚至小國,但是他們太小了,咱們過去完全是浪費成本,所以就在蘇蘭島集散貨物。至於更遠的地方,或許有吧,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航線,要知道對於未知海域的探索,每一次都是在賭命,看見那幾條船了嗎?這次整個艦隊返航後,那幾條船會繼續往遠方探索,不過前面幾次都無功而返,如果不是真的沒有目標的話,那就是目標離這裡太遠了。”
林越點頭表示讚同,就算能禦劍飛行的他,也不可能在茫茫大海上一直飛下去,之前由於不知道蘇蘭島的方向,這才加入的艦隊,如今自己已經有了坐標,不說帶著人,自己禦劍來回於這裡和大周,也不過是很短的時間。
馬上就要入港了,就像之前的國度那樣,知道周人的商隊要來,整個海港早已人潮湧動,見到整個船隊入港,不論是誰,哪怕是海之光號上的船員都歡呼起來,每一次航程的結束都是值得高聲喝彩的。
寇雪鶯說道:“這裡就是蘇蘭島最大的港口,珍珠港。”
林越吧唧了一下嘴:“珍珠港?這個名字……嘶,有點不好的預感啊。”
寇雪鶯不明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