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回來……”這句話還沒說完,夢中仙卻感到了一陣劇烈的頭痛,幾乎站不住身子。
臨江酒仙立刻上前查看:“你怎麽樣!”夢中仙依舊是痛苦不已,細細的汗珠已經順著額頭溢出。若是廣宜生或是司馬檜在這裡,早就趁機要了夢中仙的命了。
而臨江酒仙非但沒有趁人之危,反倒是為夢中仙療傷,只是現在的夢中仙並非是身體上的傷害,為了能夠掙脫臨江酒仙的眼中世界,夢中仙強行運用天魔並蒂法,雖然短時間內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但是後果也是可怕的。
當年靈山派創派祖師月清柔為了擊退強敵也曾動用此法,天魔並蒂法的功效就是映照出自身的另一面,一個善人會照出惡念,一個惡人則會照出善念,是會在人體內醞釀出一個和自己平時作風完全相反的精神,簡單點說就是練了這個功,後果就是思維混亂,完全瘋掉,最起碼也是個精神分裂。但是當修煉者精神割裂的時候,功力反而會翻倍,相當於一個正常和一個不正常的人,共用一個肉身。
在強敵壓境又無外援的情況下,這個確實是能在一時半刻之間迅速提升實力的辦法,當年的月清柔是個正義感,慈悲之念都很強的人,相對的,分裂出的精神就會是一個邪惡、嗜血,殘忍的人。本來在擊退強敵之後,她是希望自己的門人能夠馬上殺了自己,以免為禍世間。但她的弟子又怎麽能對師父出手呢?所以只能合力將師父封印,對外宣稱師父力戰魔頭而亡,給她留下一代宗師的俠名。
這同時也遺禍後人,每當歷代祖師封印衰弱之後,魔化後精神分裂的月清柔都會跑出來大開殺戒,如果不是林越出手,相信這個局面會一直這麽下去,甚至會更糟。
夢中仙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天魔卷中的天魔並蒂法,能夠靠分裂自己精神的方法得到自身力量的翻倍。以修煉夢入神機、遊神禦氣等法訣的夢中仙自然是倍感興趣。她也知道這個東西的危害,所以只是研究,並沒有真正地下決心去修煉。
這一次的天方城大戰,好友睡美人之死確實是刺激到她了,甚至於天魔並蒂法這樣的東西,她都要去嘗試,因為夢中仙明白,自己如果不提升功力,別說為好友討回公道,就是能否保全性命都不好說。
還好這是第一次施展,夢中仙還沒能馬上發展出另一個相反的人格,臨江酒仙對她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所以夢中仙順利地逃出葫蘆世界,如果臨江酒仙真要阻攔,最後哪怕能夠逃出來,也要心神大損。一旦反向人格形成,夢中仙固然會成為三教二代修為第一人,但最後也難免喪失自我淪為毫無自我的殺戮工具。
臨江酒仙目前只能安撫住她體內躁動的真氣,但對於她混亂的思維卻毫無辦法,就在這時是,天空中傳來幾聲鍾鳴,夢中仙長嘯一聲,身子頓時倍感輕松,隨即她又臉色大變:“玄黃鍾!”
臨江酒仙也是驚訝:“大師兄!?”
這不是普通的鍾聲,這是玉山首徒,廣慈真人的法寶玄黃鍾的聲音。關於這個法寶還有一段來歷。
三教掌教各自練成仙體之境,一個困擾修士的極限問題便出現了,如果說大地之下有黃泉,那蒼穹之外有什麽?三人禦風而行,穿過雲端,走過星河,到達了前人從未知曉的境界,這裡沒有了日月星,也沒有了聲光影,和陰陽相交的混沌不同,這裡非但沒有一絲讓人不適的感覺,反倒是能讓人體會到生命之初的溫暖。
三掌教為這裡命名為未央境界,不知過了多久三人重返人間,其中發生了什麽,三掌教並未對門下弟子多說,自那之後三人分別創立教門。
與此同時,有一顆三色彩石經三掌教由天外帶回,並且各自拿走了一部分,精靈島通靈仙君得到彩石紅色部分,化作一個鮮紅欲滴的小銅鈴,隨即便被命名為乾坤鈴,而玉山玄玉天尊得到彩石黃色部分,化作一個古樸莊嚴的小黃鍾,隨即便被命名為玄黃鍾,而蝶谷的夢蝶谷主得到彩石藍色部分,化作一個冷豔森寒三尺長劍,隨即便被命名為宇宙鋒。
隨著三教的創立,三件寶物也各自由三角首徒保管,如今玄黃鍾聲響徹天方城,那就代表玉山的大師兄廣慈真人親自來了。
……
話分兩頭,片刻之前。
夜行舟早已被黑小白破去法術,就在生死一線之際,一道奔雷襲來,黑小白轉動手中的凌靈綾,整個奔雷化作電流,繞著絲帶卷動,不多時便消耗殆盡,這點微末伎倆自然對黑小白造不成什麽傷害,只是在她要殺死對手的時候橫生枝節,這不得不讓她秀眉緊皺。
這道奔雷來的蹊蹺,卻不知是何人來救夜行舟,不過對方有意隱藏身份,黑小白一時之間到也未能找出其藏身所在,就在她展開凌靈綾全力戒備的時候,一道紫色身影衝向已經重傷的夜行舟。
見對手現身,黑小白哪裡能放棄機會,立刻向那身影攻去,卻見那人是一個年輕女子,單看修為遠不是黑小白的對手,只怕擋不了兩下就會斃命於此。只見那紫衣女子口中念起法訣,一瞬間便是失了蹤影,全力迸發的黑小白打了個空,卻在也找不到他們,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正欲繼續準尋,天邊傳來玄黃鍾聲,整個天地為之一靜,一陣威壓沉在黑小白的心頭。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覺她明白,這絕非對蝶谷有利,現如今不能再追了,隨即便抽身離去。
夜行舟雖然重傷,但意識尚存,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道被這突如其來的神秘女子所救,松了口氣的同時對來人身份也是心生疑惑。
紫衣女子放下夜行舟,在地上收起一個白瓷娃娃,夜行舟問道:“這個是情人娃娃?”
紫衣女子一笑說道:“你認得?”
“以前在玉山見過,我玉山寶物怎麽會在你的手中?你到底是何人?”情人娃娃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寶物,只不過是一對白瓷娃娃,唯一的用處就是相互定位,就像剛才女子將其中一個放在這裡,身上帶著另一個去救人,只要發動口訣,便可以瞬移回來,縱使再快的神速也抓不住。不過也就是這麽個用處,算是一件寶物卻也無甚大用。
可問題是這件寶物是玉山的,而這個女子自己卻不認識,其中的緣由便奇了。
女子說道:“我叫雪路行,玉山門下,咱們還真有緣分,一個行舟,一個雪路,搭個伴也是不錯。”
夜行舟沒理會雪路行的玩笑話:“你是我玉山門下?我怎麽從未見過你?你是哪一位師叔伯門下弟子?”
雪路行搖了搖頭:“我還隻算是記名,尚未正式拜師,各中詳情你以後會知曉的。”
夜行舟聽完之後疑惑更深,玉山不同於蝶谷那樣有教無類,各位師叔伯中,雖然也有記名存在,卻也是各位師長收下,還從未有過先收記名,然後再擇師的情況,而且還提前賜下寶物,哪怕是情人娃娃這種一般法寶也是絕無僅有的。
雪路行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隨即說道:“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其實按時間算,我比你入門還要早呢。”夜行舟聞言更加疑惑了。
雪路行沒有再多說,只是遠望長空,天邊積雲翻轉,似乎形成了一雙巨目,俯視著下面一片火海的天方城,一聲悶雷般的低吼,顯示出了強大的威壓。
廣慈真人來了,這些日子雪路行一直在玉山和廣慈真人修煉,拜入玉山之後,這還是她真正第一次回到山門,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她就作為臥底派到了靈山派,這一次靈山派的封印提前破封也是她一手造成的。玉山很早就在五大宗門布局,和她一道派出去還有幾人,現在只有靈山派的她,和清華宮的一個人完成了任務,真正回到了玉山門下。
本想著趁天方城大戰,他們兩人先學點玉山的法術,等大戰結束後在挑選師父。怕的是萬一挑中的人死在這場大戰裡,索性就晚些時候再拜師。可惜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
感受到廣慈真人前來,魔雲海和童童也是心中一驚,三教首徒絕非浪得虛名,廣慈、龍千鈞,葉含羞三人是眾弟子仰望的存在,再加上一個司馬檜,一個廣宜生,現場局勢立刻扭轉過來。
魔雲海此刻陰晴不定,他知道要做出抉擇了,繼續打下去,蝶谷勢力會在這裡耗損大半,自己和童童也會危險,就像一個林越或者一個易世風華,就能壓製其他三代弟子,廣慈真人的到來,對於他們也是碾壓。
可就這麽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不光是他,童童也十分不甘心。
空中巨目發出悶雷般的響聲:“魔師弟,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魔雲海舒了口氣:“見過廣慈師兄,如您所見,朝廷征伐西蜀,和玉山門下撞上了。”
看著一片狼藉的天方城,廣慈真人說道:“我教門下卻有一些門人與朝廷理念不合,也曾料到會有爭執,只是沒想到會牽連至此,如今兵連禍結,塗炭生靈絕非我輩所願,不如暫且兩相罷手,容我詢問過門下之後在給彼此一個答覆如何?”
魔雲海感覺自己臉皮都在抽動,玉山弟子輔佐蜀候,這麽大陣仗你個首座不知道才是有鬼,現在蝶谷大順風,突破天方城防線正如摧古拉朽, 你跟我說罷手?
魔雲海心中如何不忿也是沒用,現在勢必人強,廣慈真人出現後天平已經徹底倒向玉山,現在要是弄個魚死網破蝶谷絕對會全滅,而玉山可能全滅,也可能會慘勝。廣慈真人之所以要勸退魔雲海,也正是因為他們也沒有絕對的製勝把握,面對絕命反撲的魔雲海和童童,就算是廣慈真人也難逃一死。
短短的一瞬間,雙方沉默之中,思維卻跳得很快,童童甚至還想到,如果這時候和他們拚個同歸於盡會怎樣?天方城現在有四個玉山二代,就是說還有三個沒來,而三代弟子中龍傲天,凌洛等精英弟子也不在。蝶谷方面二代也是四人,但是三代的大部分精華都被帶來了,一旦同歸於盡,不劃算……
在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的玄黃鍾,此寶能借天地之力鎮壓世間,有廣慈在這裡,蝶谷門下太危險了。童童還有一重擔心,乾坤簍可以克制誅仙小劍,但是絕限性太大,萬一廣慈真人拖住他們,這夥人在三代弟子裡大開殺戒怎麽辦?
童童給了魔雲海一個眼神,魔雲海帶著不甘說道:“廣慈師兄既然這麽說,我也沒有反對的道理,只是有一句話好叫師兄知曉,自開戰以來我蝶谷損失多位門人,其中不乏被陰險招數所害,甚至被誅仙小劍所殺,師弟沒有記錯的話,誅仙小劍乃是刑劍,是用來扶正黜邪,審判作惡修士的,不知是誰公器私用屠戮我教門人,還請師兄一並給個公道。”
廣慈真人沉吟道:“哦?還有此事?我知道了,待我徹查之後必會給蝶谷一個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