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三日內,虞慶則展現出自己的能力,長安城內大街小巷中,都傳著關於蘇威的事,事無巨細,全部給抖了出來。
市井間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軼事,真真假假本來就說不清。
而且一件事,慢慢的傳著,便會傳的越來越離譜。
尚書右仆射府邸中,蘇威臉色極其的難看,坊間市井中傳的事,他多少都有些耳聞,正是這些市井的傳聞,傳的有聲有色的,才讓蘇威難看。
有些事,他自認為已經足夠隱秘,但如今全部被人給挖出來,一方面蘇威是恨,一方面是驚,驚的是有人一開始就在注意著他,這點讓蘇威有點不安。
作為尚書右仆射,可以說蘇威把官字做到頭了,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子了,但能在這個位置上待一段時間,就是一段時間。
為此,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功夫,不讓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到底是誰!”
蘇威怒不可遏,氣的臉色通紅,不過畢竟是久經官場的老狐狸,很快的,這廝便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著破解之策。
“父親,這事可尋太子相商?”
誰家都有麒麟兒,蘇威家學淵源,他乃曹魏侍郎蘇則的十世孫,在家學的熏陶下,蘇夔作為蘇威的嫡長子,自然被蘇威寄予厚望。
伯尼!
這是蘇夔的字,同時也能看出蘇威對蘇夔給予的厚望。
兩年前,年僅十三歲的蘇夔,隨其父蘇威至尚書省,與安德王楊雄比賽馳射,賭得楊雄駿馬。
十四歲,與眾儒辯論,口齒伶俐,深得讚賞。成年後,博覽群書,尤精鍾律。楊素對他的才華十分賞識。
有才華的人自然備受重用,不過蘇夔太年輕了,同樣的,也沒有因為蘇夔的年齡而小覷蘇夔。
“只能如此。”
現在蘇威把自己栓在太子的這條船上,畢竟尚書右仆射的分量還是足夠重的,連夜,蘇威連忙入東宮,欲要找太子商量此事,然而,恰巧那日,太子不在東宮,則是被楊堅喚去含元殿侍奉左右,作為孝子,楊勇是不會拒絕的。
當夜,蘇威愣在當場,整個人腦袋一片空白。
能做到尚書右仆射這個位置,蘇威的政治嗅覺一向敏感,立即就從其中聞到一些令人心慌意亂的味道。
次日,天一亮,禦史台禦史立即風言上奏。
大隋建立,楊堅設立禦史台來監督百官,其目的很簡單,就是讓這些人收斂,同時也跟了禦史極高的權力。
只要根據傳聞即可進行彈劾!
甚至不誇張的說,在某段時間時,談禦史色變也不為過,這些人就如同瘋狗一般,見人就咬,真真是把朝中的這些重臣給咬怕了。
“臣有事啟奏,臣聞......”
巴拉巴拉的站出來的禦史,便把自己在坊間聽聞來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本來就面白無色的蘇威,差一點身子一軟,直接嚇軟在地,不過好歹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這點定力蘇威還是有的,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好似任憑外面的風言風語,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什麽關系,禦史所奏聞之事,似乎說的並非是他蘇威而是其他的人。
作為東宮太子的楊勇下意識的準備為蘇威辯解,然而卻被高熲悄悄的搖頭後,楊勇又站了回去不再多言。
見狀,蘇威則是有點絕望。
“錢禦史,凡是都要講證據二字,你自己都說是坊間傳聞,右仆射一心為國,
難免會得罪某些有心人,坊間的這些子虛烏有之事,恐怕是有心人傳出來的。” 蘇威有些啞然抬頭,眼神中略微有點不可思議,他萬萬想不到,今日幫他說話的竟然不是太子,而是晉王楊廣!
意外!
不僅僅只是蘇威,就連其他的人感到意外,甚至就連那坐在龍椅上的天子面容上也露出一絲的意外。
蘇威是楊勇的人,今日太子並未開口說情,反倒是楊廣竟然開口說情。
“晉王殿下!我等禦史為皇權特許,監察百官!”陳姓禦史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且晉王殿下無事豈能空穴來風。”
“而且下官鬥膽問一句右仆射,坊間傳聞為真為假,下官以為右仆射心裡最為清楚!”
陳禦史則是冷眼的看著蘇威,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一副誓不罷休的姿態擺出來。
立身正,則無愧於心!
說話的聲音鏗鏘有力,斬釘截鐵!
楊堅則是有趣的看著這一幕,說話的禦史出身如何,究竟是誰的人,楊堅心裡有數,不然內外候官是幹嘛吃飯的。
..........
朝堂上有些官吏依附在蘇威, 見蘇威受難,定然不會讓蘇威就這樣可憐兮兮的一人獨自承受,而且他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威要是遭罪,他們這些豈能落得個好,偌大的朝堂上嘻嘻囔囔的就如同菜市場一般,讓人心完全靜不下來。
楊堅一皺眉道:“爾等都是國之棟梁,現在如街頭的潑婦般,讓朕置於何地!”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
作為開國皇帝,楊堅的殺氣極重,他若是要殺人,是真的會殺人,不會有一絲半毫的顧忌。
“晉國公上前聽命!”
“老臣在!”
“你速速查清禦史所奏之事,若風言有誤,查!”
“一查到底!”
楊堅大手一揮,大有一副大開殺戒的樣子,隨之那雙虎目掃視眾人道:“朕定不會放過一個該死的人,同樣也不會放過一個誣陷他人之人!”
“喏!”
晉國公虞慶則,同時也是右武侯大將軍,足見天子對他的重視。
而見虞慶則接了此事,太子楊勇則是眉頭一挑,倒是有些喜色,而楊廣則是平靜的很,似乎方才為蘇威極力解釋的人不是他。
隨著余盛一聲退朝,眾朝臣退下,帶著疑惑離去的袞袞諸公,面色各異,心思盡數不同。
在回去的道路上,楊素父子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訝異。
按捺住心中的訝異,父子二人快速的回到府中,有些話還是要悄悄的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