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妍不知道的是,李德偉見財起意,他沒有將莊妍送到母親好友所處的山城,而是將她送去了華容港的夜總會。
他對莊妍說,她母親的好友就在這裡工作,他去上樓找她,讓她等一會,可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之後,卻是一個身穿旗袍叼著煙卷的女人出現在莊妍的面前。
她疑惑的問,“李叔呢?”
她這才從張玉鳳的嘴裡得知真相,李德偉卑鄙無恥的騙了她,將她賣給了夜總會,而他卻帶著保險箱離開了。
莊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張玉鳳看她不信想要把兜裡的合同遞給她看,莊妍瞧見她的動作,趁此機會飛快的跑向門口,奪門而出。
門口兩個高大健壯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拽著她的頭髮將她拖進了屋內。
張玉鳳毫不留情的抽了她一巴掌,“還想跑?當老娘吃素的是嗎,還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莊妍身子一歪,哆哆嗦嗦的躲進沙發旁的角落,“不是我拿的錢,誰拿的你找誰去。”
張玉鳳兩指鉗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說道,“少他嗎跟我廢話,想走現在就把錢還我,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候著,再敢跑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我沒錢……”她身無分文,保險箱又被李德偉拿走了,她怎麽可能拿的出來。
張玉鳳譏笑,朝門口站著的壯漢吩咐了一聲,“去,把謝琦蘭叫進來。”
不多時,領班的謝琦蘭拿了一件緊身的低胸裙遞給她,“穿上”
莊妍遲遲不動,看見張玉鳳又要落下來的巴掌,她嚇得慌忙接過裙子。“打今起,你的新名字叫夜鶯,只要你好生伺候著,老娘我少不了你的,如若不然……”
張玉鳳將煙屁股扔在地上,用鞋底踩滅,“你這輩子都休想爬出我這鳳舞的門。”
夜晚,如此寂靜,莊妍從夢中驚醒,溫熱的淚水淌過面頰,沙發上她枕著的地方已經濕了一片。她坐起身,定了下神,然後深呼吸,看看周圍,漆黑一片,那些令人窒息的畫面卻還在腦袋裡揮之不去。
這些年間,她多次夢到過八年前的那天父親被關進了監獄,她被李德偉賣給了夜總會。雙重打擊折磨的她痛不欲生,痛苦的回憶無法被時間衝刷淡化,而是潛藏進了內心深處某個脆弱的角落,然後在冗長的夢境中不斷上演。
李德偉的欺騙,是她噩夢的開端,是造成了她與季涼川天各一方的罪魁禍首。
是那個混蛋,把她對季涼川許下的承諾變成了欠下的債。
八年前無奈的失去,八年後失而復得,可惜當初的錯誤已無法補救。她背信了諾言,不告而別,又被賣進了風塵之地,失去了她的操守她的完璧之身,變成了千人騎萬人跨的妓女。
她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被關進暗無天日的牢籠裡,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只剩下如提線木偶一般的苟活。
希望,到絕望,是在短短的數日間破滅的。
在鳳舞做了八年,她從未奢望過能再見他一面,她知道她的不告而別一定給他造成了極深的傷害,她甚至不敢想象沒有了莊家,沒有了她在身邊,他會過著怎樣的生活,是否會變回了初次見面時,那個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的小乞丐。
或許是上帝良心發現,不忍她的命苦,八年後竟讓她與他再次重逢,可悲的是卻是在鳳舞那種場合裡相遇,他向自己訴說著相思,訴說著對她的癡情,茫茫人海中他竟尋找了她八年之久。莊妍悲喜交加,曾經深愛的男人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卻不敢上前一步,她墮落了沉淪了,原本背道而馳的兩個人,此刻更加漸行漸遠。
今非昔比,他成了華容港的驕子,她不過是個卑賤的蕩,婦。要她拿什麽顏面面對這個男人。
痛苦的心如刀絞,無聲的淚水流進胸膛,她只能選擇狠心決絕。
他恨也好,怨也罷,她以為做一個狼心狗肺的負心人總要比愛而不能要好受一些。
可經過江蘇鈺找上門,她從她那裡聽說季涼川整日買醉,甚至喝出了胃出血。她當時心裡難過的無以複加,她猶豫了許久最終決定向他借錢,只要她離開,只要她再次消失,躲到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偏僻地方,他遲早會忘了自己,他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也許會同那個江蘇鈺結婚,生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幸福美滿。
到了那時候,他們之間除了還錢,再無任何瓜葛。莊妍也算是還清了自己欠下的情債。
誰成想,造化弄人,他又將她留了下來,把她關進了他的家,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他的影子,每每看到他,莊妍這才知道什麽叫做作繭自縛,糾結,複雜,難堪,日日飽受愛而不能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