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川如鯁在喉,沉眸良久,刺眼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深沉的滄桑。
“蘇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唯獨愛情。”一個人的心房只有那麽大點地方,走進了一個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情感。
江蘇鈺用力的屏住呼吸,整個人似是尊雕像般,呆滯的坐著。然後背對著他緩緩穿上衣物,她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控,崩潰。她一點點的將手指攥緊,閉上眼睛。
睜開時,她依舊是那副活潑可愛的笑容,她站在他的面前,揚起嘴角露出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季哥哥,我不會放棄的,哪怕孤獨終老,我依然在你的身後陪著你。”
說完,轉身朝著門口出去,她拚命的控制的自己步伐,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季涼川望著那個身影點點的消失,他那句“我送你回去”始終無法再說出口。
中午的時候,季涼川從辦公室走出來,鬼使神差的按下電梯,來到了銷售部。他站在門口的位置向裡觀望,現在是午休的時間段,辦公區裡空無一人。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過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過她,與其說是沒時間,不如說是他選擇了逃避。
當時他氣昏了頭,才會動手打她,她對自己冷嘲熱諷卻轉眼間對和一個男人眉開眼笑。他要讓她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場,他要讓她生不如死,讓她嘗遍當初自己所受過的所有苦痛。
他就像是發瘋了般,皮帶狠狠的抽在她的身體上,她不求饒不解釋,甚至連連句悶哼都不曾傳出。她閉著眼,如一條死魚任他宰割。
看著她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床上,他心都疼得揪起來,指尖碰到的那一條條凹凸不平的傷痕,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罪人,對一個弱小無助的女人下了如此毒手。他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罪無可恕之人,她才是薄情寡義玩弄感情的騙子,他為何又會不忍,心疼。
他從不曾將惡毒的字眼用在她的身上,甚至他把她當作了自己的陽光,曾經是那麽的讓他滿懷希望。悠悠歲月裡也是這種溫暖的力量,陪伴著他支撐著他,越過重重危難,無數次咬著牙走過艱苦的歷程。
看看仇恨的力量有多可怕,輕易就將你變成曾經最厭棄的那種人,他已經看不清自己,從她親口說出那些殘忍的話時,他的內心已經崩塌,也在那一瞬他徹底失去了控制。
是她親手將他推下萬丈深淵,是她親手將他逼成了魔鬼。
他痛苦焦灼,他視線模糊,從她的住所出來時,短短的路程,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抽光他所有的力氣。
他將自己關了起來,整日的癡癡望著為她布置的一切,他萎靡不振,甚至躺在床上他都能感覺身體裡的每一條骨縫都疼的痛不欲生。他覺得自己大概離油盡燈枯不遠了,他不知道如果真的到那天時,他會不會放手,會不會還她自由。
季涼川巡視了一圈,其實他很清楚此時是中午休息的時間,她根本不可能在辦公室裡。他一面想要迫切的看她一眼,一面又害怕於見到她。
矛盾,複雜。
他悵惘的轉身離開。
原本中午思文喊莊妍去食堂吃飯,她推說自己要去辦點事。她跑出大廈實際上是去聯系到了莫寒,留了一千塊將剩下的還給他。雖然莫寒說不著急,讓她先留著用。但她還是堅持向他索要了帳號,去到銀行給他匯了過去。一是覺得自己確實用不到這麽多,
二是雖然只是一萬塊,對她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欠這麽多她不知道何時才能還得起。 下午剛到公司門口,門口停了一輛紅色的車子,從車子走上下來一個女。一頭微卷的棕色秀發簡單扎成馬尾,精致剪裁的白黃相間的休閑裝,圓領露出清晰漂亮的鎖骨。女人手上拎著一個條紋飯盒,想必是給心上人送上愛心便當,一雙如秋水般閃亮的秀眸,眸底都閃爍著盈盈笑意。
看到莊妍時,明顯的一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了句,“是你?”
莊妍也沒想到會再見到她,這個在會所潑自己酒的人,揚言替季涼川懲罰自己的人,威脅自己滾出華容港的女人。
那她手上的飯盒……
莊妍將身子向後撤,直到跟她保持了三米開外地距離。
江蘇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轉過頭氣呼呼的走了。
13樓總裁辦公室前,江蘇鈺敲了敲門。
“進”
季涼川忙著手頭上的工作,沒抬頭去看清來人。
“你說你呀,總是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江蘇鈺帶著笑意的聲音讓季涼川嚇了一跳。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將飯盒放到了桌面上。
“今天怎麽樣有空過來了?”季涼川有些愣神,沒想到她會來找他,經過昨晚醉酒與她發生了那種不該發生的事,他一時間竟不知該怎樣緩解這種尷尬的場面。
“不歡迎我來呀,難道還在生我的氣呀。”江蘇鈺佯嗔的瞪了他一眼,將那份條紋布袋拆開,露出裡面雙層的不鏽鋼盒子。
“當然不是。”她表現得再自然不過,反倒是他還為著那種事過意不去。
“有點涼了,加熱兩分鍾。”江蘇鈺從包裡掏出一根黑色的線插在了桌子上的插座。等到加熱好後,遞到季涼川的手邊,掀開蓋子。
“嘗嘗。”
季涼川嘗了嘗,真誠的誇讚她“嗯,不錯,香辣十足。”
那當然了,前些日子江蘇鈺為了學菜可是專門坐飛機去請教好友的父親,伯伯是在當地一家頗有名氣酒店裡的掌杓大廚。她跟著伯伯學習了整整一個月呢,雖然學的只是鳳毛麟角,但伯伯說做為家常菜不需要過多的調味,掌握了基本的方法和技術已經足夠了。
“偷學手藝了吧”季涼川驚訝的問。江蘇鈺雖然也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但向來獨立,樣樣精通。她給季涼川做過幾次飯,手藝還算不錯。
“那是呀,活到老學到老,總那幾樣誰都會膩的。”也不知道聽誰說的,想要抓住一個男人,就要先抓他的胃。如果能在廚藝上勝莊妍幾分,她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這也是你沒能管住嘴巴的原因。”
江蘇鈺這陣子確實胖了不少,不但平坦的小腹上都生出了贅肉,臉也比以前圓了一點,她在體重秤上一量,不敢置信的看著上面的數字,天呐,她已經足足胖了十斤。她無奈的聳聳肩膀,“誰知道師傅的手藝那麽精湛,沒等學會我就已經吃飽了。”
兩個人融洽的聊著天,不過基本上都是江蘇鈺嘰嘰喳喳的說,季涼川時不時的附和兩句,關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這三十年人生經歷之事多如天上繁星,數也數不盡,但總有一件讓事他始終無能為力,無法切斷對莊妍的愛,無法阻止江蘇鈺對他的愛。
“季哥哥……”
辦公室裡突然之間噤若寒蟬,季涼川抬起頭望著她,她皺著眉頭欲言又止,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怎麽了?”他向她問道。
“她,莊妍……怎麽會來公司?”
季涼川如實回答,“是我把她留下的”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她明明已經……”她傷你傷的那麽深,為什麽還要將她留下,江蘇鈺本以為莊妍會離開華容港,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誰成想她那麽的不要臉,又跑來黏著她的季哥哥,現在他們距離離得那麽近,江蘇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季涼川桌上的餐具整理放在一邊,沉聲說,“蘇鈺,這是我的事。”
江蘇鈺一滯,眼底有些許的黯淡,是啊,即便她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她依舊是個外人,沒有權利去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都是她害的,都是那個賤女人。如果沒有她,季哥哥不會對自己這麽冷漠,如果沒有她,季哥哥一定會看到自己的好,遲早她會俘獲到季哥哥的心。
她一定要將那個女人趕出去,讓她徹徹底底的消失,不惜一切代價。
江蘇鈺強壓住心底的情緒,話鋒一轉,“對了,南街那邊新開了家燒烤店,聽說味道做的也不錯,季哥哥等你有時間,叫上寧浩,咱們一起去嘗一嘗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