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費我可以自己付，”絹川和輝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拍戲也有……”

　“你那點錢是留著給你以後成家用的！”小田切敏也黑著臉打斷。

　森園菊人笑了起來，“和輝，你家敏也哥哥是幫你站場子呢，也就是表示你是他們家的人，有事還有他們幫你撐著，再拒絕可就不好了哦。”

　絹川和輝沒想到還有這麽個意思，沒再拒絕，乖巧點頭，“那就讓敏也哥哥來付吧！”

　“咳，好啦，”小田切敏也別扭地轉開頭，“和輝，你去我辦公桌那邊吃蛋糕吧，我跟他們還有事要說。”

　“是！”絹川和輝心情很不錯，端著蛋糕盒跑開。

　“是關於陰陽師系列影視的事，”森園菊人看著池非遲，神色認真了一些，“劇本你看過了吧?雖然還沒有徹底完成，但因為整個系列算是由一個個小故事拚接起來，而貫穿前後的大天狗有關的劇情也可以調整，有人提議可以開始籌備，我和敏也也覺得可以著手安排了。”

　池非遲沒意見，這些有小田切敏也操心，小田切敏也覺得可以籌備就籌備吧，“資金不用擔心，沒問題。”

　“是啊，我們不缺投資方，問題是太不缺了，”小田切敏也笑容怪異，有種‘痛並快樂著’的感覺，“本來呢，你、菊人和園子都打算投資，公司也早就以後續IP開發為條件，跟菲爾德集團、鈴木財團談好了投資問題，但我忘了，這個風聲瞞不住，還有人打算摻一腳，不過也還好，他們投資的只針對影視方面，不會影響你們的IP後續開發利益。”

　森園菊人笑著接過話，“敏也挑挑揀揀，拒絕了很多人，不過有兩個實在繞不開，或者說，繞開太可惜了，一個是衝野洋子的經濟公司，他們要求讓衝野洋子擔任一個重要角色，投資只是形式，重要的是他們願意交換資源，裡面有敏也盯了很久的東西。”

　“你也知道，衝野洋子的偶像光環太重了，裡面的女角色都是鬼怪，該扮醜就得扮醜，該嚴肅就得嚴肅，我們對這個系列很看重，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裡面扮可愛，我擔心這一點跟他們起爭執，”小田切敏也皺著眉，頭疼道，“另外，這個系列會拍很久，要是中途有演員變掛、換人來演，說不定會得罪觀眾，就算簽合約也不行，賠償金有最高限額，他們真要拿捏我們，也還是賠得起的，要是我們給她一個不重要的角色，對方肯定不同意，要是給她一個重要的角色，前期也很受觀眾喜歡，之後他們用跑路來威脅我們，那我不就是為了一點資源，讓對方抓住我們的痛點嗎?”

　池非遲思索了一下，“沒事，答應他們，只要死得精彩，死亡有時候反而是角色的升華，雖然會有人罵，但能夠成就經典，那些交給編劇去考慮，一個不行就找兩個，你只要選出最佳方案就行了。”

　小田切敏也點了點頭，“好吧，那就答應他們，另一個打算投資的投資方是好萊塢那邊一個發行公司，他們是衝投資賺錢來的，態度很好，我不便拒絕，等談好之後，我會把相關的情況發給你們，當然，園子那邊，我也會發過去給她。”

　“對方沒打算洗錢吧?”池非遲直接問道。

　利用影視圈洗錢的情況不少。

　比方說，洗錢方投資一部電影，然後跟影院說好了，折價出售電影票或者讓影院做假數據顯示‘滿場’，而影院打折或者空座的虧損就由洗錢一方私底下墊付，等票房統計結束後，洗錢一方再跟影院分那筆‘大賣’的票房分成，將錢轉成合法收入。

　這麽一轉，資金會縮水一部分，再加上稅收，資金消耗不小，但黑錢來得簡單輕松，對於洗錢一方來說，那些消耗可以承受。

　再比如，洗錢一方的公司花費一筆費用請某個國際大明星去參加某個宣傳活動，明帳記錄花費50萬美金，但這筆錢沒有直接轉過去，而是通過一個‘中介’去溝通，這個‘中介’也是洗錢方，會去跟大明星談，給大明星10萬，再私底下走暗帳支付50萬。

　大明星能拿到60萬，當然不會拒絕，雖然其中有一部分錢來歷不正當、不納稅，但那筆錢可以分散用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比如疏通關系之類的事，這類黑錢反而比較方便。

　而那個‘中介’則拿了公司明帳上轉的50萬，說其中40萬是中介費，而他支付給明星的錢只有10萬，那樣最多被罵黑心，但那40萬已經變成他的合法收入，洗錢的目的是達到了。

　當然，具體操作要複雜一些，套路也多得多。

　據他所知，貝爾摩德在以‘沙朗-溫亞德’、‘克莉絲-溫亞德’身份活動的時候，就幫組織做過資金中轉人，有時候是把黑錢洗白，去合法消費、引人上鉤，有時候又幫一些大鱷洗錢，把對方的黑錢收納過來，作為組織的非法活動資金。

　組織的洗錢體系很成熟，利用影視、金融等運作規則裡的漏洞，缺黑有黑，缺白有白，還能幫別人洗錢而獲利，同樣，組織這種存在，牽扯上也會很麻煩。

　公司不是不能幫人洗錢，只是那些需要洗錢的勢力很複雜，一定要慎之又慎，別到最後局面失控。

　遇到不知根知底的外來投資，需要留意對方是不是有洗錢的意圖，搞清楚對方的背景、搞清楚他們要承擔的風險有多大。

　“對方應該沒這個打算，”小田切敏也道，“如果他們有這個打算，在談的時候會先暗示一下，畢竟那需要我們配合，不過他們沒說，不過我會再留意的，你不用擔心，再就是……”

　“非遲，晚上一起聚聚吧！”森園菊人臉上的笑容突然曖昧起來，“跟其他兩個投資方聚個會，他們之前說過，希望我們叫上你和園子，不過園子好像跟人約好了出遠門、沒空過去，你沒事的話，可以去看看，各種各樣的女孩子都有哦！”

　小田切敏也跟森園菊人悄悄對視一眼，也笑著慫恿，“是啊，都是相關行業的人，氣氛比較輕松，你有空就一起去嘛。”

　他和森園菊人之前大白天鎖門，一是談些公司比較機密的事，擔心被人聽到，再就是偷偷商量——

　今晚的聚會，無論如何也要把池非遲忽悠過去，看池非遲會有什麽反應。

　他覺得池非遲過去也是老樣子，這家夥太沉得住氣了，森園菊人的看法完全不一樣，說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池非遲年紀還比他們小，正好是躁動期，絕對穩不住。

　他是真的好奇，他和森園菊人到底誰的想法準確。

　池非遲捕捉到小田切敏也跟森園菊人眉來眼去，心裡有底了。

　有坑。

　不過他們沒有利益衝突，以他們三個人的關系，最多是個連惡作劇都算不上的玩笑。

　這種聚會是什麽性質的，他大概也明白。

　圈子沒那麽乾淨，沒有背景支撐的人之中，大把大把的人為了資源、為了往上爬而進行見不得光的交易。

　放在暗處的規則，在哪個國度都存在。

　他最近手頭沒什麽重要的事，澤田弘樹和小鬼們出去玩了，今晚會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可以考慮去看看……

　“怎麽樣?”森園菊人笑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可以讓敏也去安排哦。”

　池非遲點頭，又道，“我到時候再看，挑個乾淨的。”

　森園菊人:“……”

　(゜ロ゜)

　等等，等等，答應了?這就答應了?

　小田切敏也:“……”

　(゜ロ゜)

　舉報，這家夥不按套路出牌！

　作為一個剛滿二十、平時話不多的人，不應該稍微害羞一下嗎?不害羞，含蓄一點也行啊。

　坐在辦公椅上吃蛋糕的絹川和輝疑惑抬頭，“敏也哥哥，你們在說喜歡的女孩子嗎?”

　小田切敏也嚇出一身冷汗，他差點忘了那邊還有一個小孩子坐著，要是被他家老頭子知道他們在這裡談什麽，他覺得自己大概率會被打斷腿，“是、是啊，我們就是隨便聊聊，問問對方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絹川和輝被忽悠過去了，期待問道，“敏也哥哥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也、也算不上吧……”小田切敏也乾巴巴道。

　森園菊人側過頭看辦公室門，忍笑忍得很辛苦。

　……

　當晚，小田切敏也包下了一家知名的空中餐廳。

　餐廳位於鬧市區的高樓，一面落地窗正對著東都鐵塔，另一面留了玻璃露台，面向著通向四面八方的大橋和車道。

　內部裝潢時尚精致，食物、酒水擺放在台桌上，燭台上蠟燭亮起點點光芒，和外面璀璨奪目的燈火一同映在玻璃窗上。

　晚宴是自助式，除了池非遲、森園菊人、小田切敏也這三個邀請方的人之外， 剩下的就是衝野洋子經濟公司的管理人員、好萊塢到來的兩個投資方代表、業內知名的編劇和導演、知名的男女藝人。

　其中有衝野洋子、綠川庫拉拉這類被公司帶來撐場面的，有借著名氣收到邀請函的，也有背後有金主、有背景，從別的渠道拿到了邀請函的。

　開始半個小時，所有人扎堆談事、吃東西，管理層跟管理層談，導演跟導演互吹兩句，藝人跟藝人隨意閑聊或者低聲說笑，沒人會冒冒失失闖進別的圈子。

　等吃得差不多、聊得差不多之後，原本扎堆談事的人才陸續散開。

　小田切敏也日常帶著自己公司的妹子們‘招搖過市’，幫妹子們跟好萊塢來的人混臉熟，剛寒暄客套完，一轉頭，發現森園菊人靠在雞尾酒吧台邊，跟兩個漂亮女藝人聊天，笑得像個開始撒網撈魚的海王，再一轉頭，發現池非遲自己端了杯酒坐到落地窗前，賞景喝酒，悠閑得像條什麽也不想做的鹹魚。

　當社長真辛苦。

　他好羨慕那兩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