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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夜未央》三十、赦免
金日磾是匈奴人,自從被天子簡拔為近臣,行事素來謹慎,最不願惹嫌嫌疑,因此,即使逢休沐之日,他也鮮少出宮。於是,建章宮東闕的衛侯看到這位天子幸臣時,不禁愣了一下,連例行的察驗名籍都是神思恍忽地進行的。

 接過衛侯雙手奉還的名籍,金日磾雙手輕擊了一下,細微的聲響總算讓那個年輕的衛侯回過神,連忙垂首向金日磾低聲道謝。

 宣明裡的霍家,金日磾從沒有來過,但是,一點都不難找——霍光低調,上官桀卻是新任九卿,想低調都不行。

 一進宣明裡,金日磾就見車騎源源不斷地匯往一個方向,他也沒下馬,只是驅著馬兒在道邊慢悠悠地前行,跟著那些車騎就到了霍光那所相當氣派的家宅前。

 雖然上官桀的官位在霍光之上,但是,輪天子的信重,他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宿衛天子近三十年的霍光,因此,他很希望霍幸君能早日為上官家生下嫡孫,這一次,在甘泉得知霍幸君有孕,他是興奮不已,後來,變亂頻起,好容易長安平靜了,霍幸君也無恙,卻不料還是出了意外。

 因為上官安在羽林脫不得身,霍光宿衛天子,這幾日情況特殊,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上官桀與妻子便日日來霍家探望,連帶著一群惴惴不安的官吏也絡繹不絕對跑來霍家。

 看到霍家那門庭若市的景象,金日磾不禁皺眉。他也不等霍家的奴仆來侍奉,便徑自下馬系韁,隨後走到門口,將名刺遞給守在門口的老仆,卻不料那人根本不接,很堅決地道:“小君有吩咐,家主不在,不待客!”

 金日磾不以為意,輕輕一笑,道:“家老先看看我這名刺是何印所封吧!”

 老仆一愣,這才接過金日磾一直舉在他面前的名刺,一看清封檢上的印痕,老人便連忙躬身行禮:“原來家主貴客,快請進!”

 ——霍光知道妻子謹慎,特地用自已的私印給金日磾封了一份名刺。

 看到家老如此爽快的態度,金日磾不禁微微挑眉,倒不是十分驚訝——他與霍光宿衛禁中也不是一兩年了,卻是今日才第一次看清霍光的私印,可見霍光行事有多麽謹慎了,想來霍家人也不認為有人能夠假冒霍光的私印。

 進了後院,還沒登階,金日磾便看到北堂上端坐右席的男子,不由一愣,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公子?”家老正要去內宅通稟,卻見本該登堂入座的客人竟在堂前怔怔地出神,不由驚訝地喚道。

 金日磾回過神,連忙脫履入內,向坐在主席左側的上官桀行禮相見,隨後才與右席的男子打招呼:“衛公子……”竟是衛青的幼子——衛登。

 衛登卻是不認識金日磾,一邊起身答禮,一邊思忖該如何開口詢問這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卻聽上官桀用略顯低啞的聲音為他介紹:“三公子,這位是駙馬都尉、侍中金日磾。”

 聞言,衛登不禁詫異地盯著金日磾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想起此舉太過失禮,連忙致歉。

 金日磾並不在意,在上官桀下首的席上坐下,不等兩人詢問來意,便開口解釋:“霍子孟脫不開身,又不便告假,特地拜托我來看看大姬是何狀況。”

 上官桀與衛登輕輕頜首,三人都沒有再開口,堂上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霍光的妻子東閭氏才從西院過來,一臉疲憊,身旁是一個同樣憔悴的婦人。

 上官桀一見兩人到來,便連忙起身:“大家(注1)辛苦,新婦(注2)如何?”

 東閭氏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女醫說已無大礙。”隨即便道:“幸君請兩位大人(注3)回去安歇。她本就是愧疚,你們二位在此,她更加掛心。”

 上官桀看向東閭氏身旁的婦人,見她輕輕點頭,便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再堅持:“既然新婦這樣說,我與內子便歸家!意外之悲,煩大家多多寬慰之!”

 東閭氏恭敬地應了,親自將上官桀夫婦送至前院,方返回。

 東閭氏認識衛登,卻是第一次見金日磾,便先與金日磾敘了禮,隨後又與衛登互相敘禮,才坐到主席。

 “叔升是稀客,金侍中還是初見,勞君等久候,失禮了!”東閭氏再次伏首致歉,隨後才道:“夫君既請金侍中代為決斷,就請叔升對侍中實言吧!”

 她本就是婦道人家,如何有能力決斷那些攸關生死的大事?這兩日,她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原本還有女兒拿主意,如今……

 金日磾聞言便詫異地看向衛登——他本以為,所謂的“貴客”便是指衛登,現在看來……倒不像了。

 衛登略略沉吟了一下,又看了東閭氏一眼,方對金日磾正色言道:“此事告知侍中,登家與霍氏的生死便交到侍中手裡了……”隨即輕笑搖頭:“唯望霍子孟真如先父所言一般明睿了……”

 金日磾沒想到事情如此嚴重,卻也不能拒絕了,只是垂首示意衛登但說無妨。

 金日磾不知道,這般沉默寡言的姿態卻讓衛登對其多了幾分信任,因此,他打消了原本含混解釋的想法,從頭開始對金日磾詳細說明:“太子兵敗前,皇后曾召我與幸君入宮,將皇曾孫拜托於我等……”

 剛聽完第一句,金日磾便訝然變色,驚呼道:“皇曾孫?”

 衛登不解地解釋:“正是。……太子元孫……不就是應該稱呼皇曾孫嗎?”

 金日磾撫額,這才想起天子幸甘泉前,宗正的確奏報過史皇孫的某家人有孕,問的就是位號稱呼的事,天子當時一邊笑宗正迂腐,一邊親自寫了“皇曾孫”的答覆。

 “……沒事,我只是……”金日磾搖頭,示意衛登不必理會,繼續說明。

 ——他只是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孩子……

 這一次,金日磾沒有再出聲打斷,直到衛登說完霍幸君為何流產,不再開口了,他才道:“之前丞相報,太子與皇孫二人出逃,史皇孫與皇曾孫是否仍匿於長安?”雖然田仁有故意放縱,但是,太子也是血戰突圍,應當不會帶著一個嬰兒……

 衛登不料金日磾張口便問這樁,不禁有些緊張,但是,猶豫沉默本就是答案,金日磾不待他回答便擺手:“不必說了。”

 思索片刻,金日磾便有了決斷:“我來之前,聽說壺關三老上書訟太子冤,聽子孟的語氣,主上不無意動……”

 “當真?”東閭氏與衛登都覺意外。

 金日磾倒是不意外——太子於長安擅調兵馬,天子自然暴怒。那是為人君主本能的戒意。然而,畢竟是培養了三十八年了儲君,父子情誼亦非淺薄,如今大局已定,盛怒已過,天子難免會猶豫,甚至後悔……

 ——畢竟,天子並無更加屬意的皇子,豈會有易儲之心?

 “此時,哪怕有苛且之嫌,也當以保全性命為先……”金日磾神色肅然,“另外,煩公子告誡太子、皇孫等——天子意動,某些人必然著急,此時必當萬分謹慎小心!”

 “侍中所言,登定然全部轉告。”衛登鄭重答應。

 金日磾點了點頭,見無其它事情,便起身告辭,從袖中取了一個小包裹遞到東閭氏的面前:“一點心意,權供女公子消遣。”

 東閭氏知道,他與丈夫必然親厚,便道謝收謝,並不客氣推讓。

 回到建章宮,還沒到帝寢,金日磾便迎面遇上尚書令張安世,見他行色匆匆,滿面歡喜,金日磾連忙避讓到道旁。

 張安世沒有停步,但是,擦肩而過時,金日磾聽到他壓抑不住喜悅的低聲:“天子赦免太子了。”

 ——七月,天子拜壺關三老令狐茂為宣慈校尉,持節徇三輔,赦太子。(注4)

 注1:大家,漢代多用對女子的尊稱,也可用於婦稱夫之母。東漢時,近臣後妃也如此稱天子,但西漢未見此用法。

 注2:新婦,漢代時指他人妻子、兒媳婦,有時也用作女子婚後的自稱,而不是指新娶之婦。(漢樂府《為焦仲卿妻作》:卻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後漢書《烈女傳》:周鬱妻者,趙孝之女,字阿,閑與婦道,而鬱多行無禮,鬱父偉謂啊曰:“新婦,賢者女,當以道匡夫”。《後漢書•何進傳》:張讓子婦,太后之妹也。讓向子婦叩頭曰:“臣得罪,當與新婦俱歸私門。唯受恩累世,今當遠離宮殿。……”子婦言於舞陽君,入白太后。)

 注3:大人, 漢代多用作對父母叔伯等長輩的敬稱。(《史記·高祖本紀》:“高祖奉玉卮,起為太上皇壽,曰:‘始大人常以臣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漢書·淮陽憲王劉欽傳》:“博辭去,令弟光恐雲王遇大人益解,博欲上書為大人乞骸骨去。”顏師古注:“大人,博自稱其母也。”)也指在高位者,如王公貴族,或者德行高尚、志趣高遠的人。要到明清才用作對官員、上司的敬稱。

 注4:《漢武故事》記:治隋太子反者,外連郡國數十萬人。壺關三老鄭茂上書,上感悟,赦反者。拜鄭茂為宣慈校尉,持節徇三輔,赦太子。(《漢書》各注均稱上書者為令狐茂,因此,易楚仍以令狐茂為準,畢竟,《漢武故事》是野史,作不得數。《漢書》中並未說武帝赦免劉據,特此說明)

 PS:晚上或者凌晨還有一章……好吧……終於寫到劉據之死了……我哭……容我平複一下……

 PS又PS:舊文的番外已放入回收站,我會歸入各文的……再有新番外的話……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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