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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夜未央》一百三十四、敘別離皇后饋賜重
134、敘別離皇后饋賜重

 劉病已看得通透,或者應該誇讚他對詩書禮儀學得很好——並不是沒有少年情懷,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是何模樣,只是,他更加清楚,適妻不是他能決定的。

 ——如果他只是一個無父無母,更無祖輩在堂的男子,那麽,他可以決定自己的適妻。

 ——可是,他不是。

 ——即使不說霍光,也有史家與張賀在,他們不會允許自己隨意選擇適妻的。

 ——當然,如果他堅持,也可以不理會那些人,畢竟,史家與張賀都不是他的家長。

 ——可是,他能不在意史家與張賀的意見嗎?

 劉病已不認為自己可以不在意,因此,他只能不將適妻放在心上。

 ——選誰都一樣吧……

 ——對他都一樣。

 ……

 何況,還有霍光……

 劉病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多麽地尷尬。

 ——那麽,霍光會對允許他像普通人一樣娶妻生子嗎?

 ——那麽,霍光會對他的婚事不置一辭嗎?

 ……

 ——如果霍光真的不聞不問……他恐怕根本不敢考慮這件事……

 ——何必連累別人……更連累自己的親人呢?

 劉病已忍不住苦笑。

 兮君看著劉病已的神色從不以為然變到一臉苦澀,心中不由一緊,想說些什麽,卻又覺得任何不著邊際的安慰都是徒勞的,最後,她還是沉默了,雙手摸到紡專,便下意識地取了過來,繼續晃到紡專,慢慢地績線。

 也許是紡專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劉病已,劉病已抬眼看向兮君,卻不由一怔。

 不知什麽時候起,從飛簷下射入的日光灑在了兮君的身上,仿佛為她鍍了一層金光,十二歲的女孩垂著頭,避開刺目的光線,一手撚轉紡專,一手抽著麻縷,神色專注,她身上錦繡袍服在日光下,真的流光溢彩,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刺眼,反而映得女孩格外地安詳。

 一見之下,劉病已的心陡然平靜了下來,那些紛亂煩擾的思緒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靜靜地坐著,看著……直到女孩驀然抬眼看向他的眼,而那雙安詳的眸子卻盈著驚訝……劉病已一驚,隨後才現,不知不覺中,他竟將手伸到女孩的臉頰邊,幾縷碎就貼在他的手背上,泌涼如絲……就像……指腹下所觸及的肌膚……

 “啊……噢……”劉病已不知所措地看著女孩,想出聲,卻半晌也說不出一個有意義的字來,只能支吾著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

 不知是不是驚惶之下,全身過於僵硬了,他的手一直沒有收回……一直貼在兮君的臉旁……

 兮君更是目瞪口呆。

 ——面前的這個少年雖然活潑,但是,一向守禮。

 ——她的年紀稍長之後,除非是為了逗她開心,他真的很少靠近她,就算是這樣私下獨晤,他也不會與她同席。

 ——尤其是在……

 兮君不願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輕輕晃了晃頭,想將那些事情從腦海中甩出去。這個動作卻讓劉病已回過神來,倏地一下收回了手。

 兮君不由一愣……

 ——她是皇后,除了妝飾容顏時會有人碰觸她的肌膚,平常連她衣角裾邊都沒有人敢碰一下。

 ——劉病已同樣如此,偶爾,他會像之前那樣握住她的手腕,卻從不會碰她的臉……

 ——這幾年……只有劉弗陵碰過她的臉……

 ——那位少年天子,這幾年,身體一直是虛弱的……他的手哪怕在盛夏,也總是冷得像冰一樣……

 ——兮君自己的身體也不好,尤其是前些年,前前後後接連大病,因此,手足也是常年冰涼。

 ——劉病已的手卻是溫暖的……

 兮君不能不承認,這種感覺……很特別……

 也許是這個緣故,當劉病已收回手時,兮君的心中竟升起了一些不舍的感覺。

 ……

 ——很怪異……

 兮君定了定神,心中覺得不妥,便強自按捺下那些莫名的感覺,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能一徑地沉默了。

 劉病已同樣尷尬,也更加不知所措。

 ——他太清楚自己的舉動是多麽地不對了

 他更清楚,這個錯誤是不好聲張的,因此,他張了張嘴,卻終究是說不出請罪的話語。

 “咳……”劉病已清了清嗓子,“中宮,臣來此已多時……”

 ——他想告辭了。

 不等他說完,兮君便抬眼看了過去,眼中閃動的神采透著複雜的意味,卻讓劉病已莫名地心驚,只能僵硬地移開眼,用生硬的語氣將自己想說話說完。

 “……我……該回掖庭署……”

 兮君沒有應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中宮?”兮君終於出聲,語氣卻充滿了不解與一絲她自己都沒有覺的不悅。

 兮君沒有覺,劉病已卻覺了,不是因為他更敏感,而是因為方才話一出口,他自己便察覺了不對。

 ——他何曾這般在尋常對話時稱呼兮君為“中宮”啊?

 ——這不是明擺著……他說錯話了嗎?

 ——兮君會不高興……

 ——太正常了

 若是以往,劉病已應該會順勢改口,或者一派“義正辭嚴”地為自己的錯誤辯解——都是一個目的,讓兮君開心一些。

 ——這個女孩應該是開心的

 ——可是,事實上……這個女孩開心的時候……還真不多

 這一次,劉病已欲言又止,平素隨口就能說出來的話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原因?

 劉病已苦笑。

 ——自然是因為之前的失態了……

 ……

 ——在那樣的碰觸……失態……之後……他又如何能若無其事呢?

 劉病已想告辭,並不是想將一切當成什麽都沒有生。

 ——他是害怕了……

 ——他不敢再多想一下……卻不能不去想……

 ……他想離開了……

 ……

 ——也許……不面對這個女孩……會好一些?

 ——至少……他不會這樣……心亂如麻……

 無論劉病已怎麽想,兮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

 “……哥哥很少稱我中宮……”兮君平靜地陳述了,卻也用了很久未用的稱呼。

 ——那個很親昵的稱呼……

 劉病已忽然意識到,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兮君不再稱他為兄……而是直呼他的名……

 ——那是更親昵的稱呼……

 劉病已心中一緊,卻是定定地望著榻上女孩,想看清楚她的眼……她的心……然而,他什麽都沒有看到……

 (實在趕不及了……湊個字數……汗)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母曰王美人。年四歲立為膠東王。七歲為皇太子,母為皇后。十六歲,後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竇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田蚡、勝皆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詔丞相、禦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

 春二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年八十複二算,九十複甲卒。行三銖錢。

 夏四月己已,詔曰:“古之立孝,鄉裡以齒,朝廷以爵,扶世導民,莫善於德。然即於鄉裡先耆艾,奉高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順孫願自竭盡以承其親,外迫公事,內乏資財,是以孝心闕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為複子若孫,令得身帥妻妾遂其供養之事。”

 五月,詔曰:“河海潤千裡。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為歲事,曲加禮。”

 赦吳、楚七國帑輸在官者。

 秋七月,詔曰:“衛士轉置送迎二萬人,其省萬人。罷苑馬,以賜貧民。”

 議立明堂。遣使者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征魯申公。

 二年冬十月,禦史大夫趙綰坐請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獄,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

 春二月丙戌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日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春,河水溢於平原,大饑,人相食。

 賜徙茂陵者戶錢二十萬,田二頃。初作便門橋。

 秋七月,有星孛於西北。

 濟川王明坐殺太傅、中傅廢遷防陵。

 閩越圍東甌,東甌告急。遣中大夫嚴助持節會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閩越走,兵還。

 九月丙子晦,日有蝕之。

 四年夏,有風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於東北。

 五年春,罷三銖錢,行半兩錢。

 置《五經》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廣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春二月乙未, 遼東高廟災。

 夏四月壬子,高園便殿火。上素服五日。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於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將兵出豫章、大司農韓安國出會稽擊之,未至,越人殺郢降,兵還。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

 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雁門,六月罷。

 夏四月,赦天下,賜民長子爵一級。複七國宗室前絕屬者。秋七月癸未,日有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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