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不然你以為我有什麽打算?”璿璣疑惑地反問。

　　“那你還不如留在沈家錦衣玉食的呢?莫非沈劍夫人欺負你?”

　　“他好像沒有夫人……”璿璣記得趙見慎的王妃據說是很多年前就過世了，一直沒有另立，沈劍這個馬甲按照可兒的小道消息，應該也是單身人士。

　　“好像?！小妹啊，據說你是沈劍的愛妾……”易青雲覺得璿璣也糊塗得太過火了。

　　“嘖，我又沒去過他家，不要再談這個人了好不好，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有錢人家裡規矩有多煩，縛手縛腳的，不如我一個人自由自在，愛幹什麽幹什麽。”

　　易青雲想了想，璿璣確實不適合在富貴人家的深宅大院裡依靠男人的寵愛過日子，便不再多說什麽。

　　一頓飯吃到月上中天，易青雲想送璿璣回去，被璿璣斷然拒絕:“我跟文大娘說我是父母雙亡被兄嫂趕出來的，忽然多了你這麽一個哥哥，讓我怎麽解釋啊。放心啦，我這個樣子安全得很，走遍天下不用擔心有人打我主意。”言下之意對自己這張醜臉還相當滿意。

　　易青雲苦笑搖頭，堅持將璿璣送到院子附近才轉身離開。

　　剛跨進院門，迎面碰上文君聰一臉怒氣地自母親房間走出來，璿璣猜測他定是剛剛又跟文大娘吵了一架。文君聰對文大娘受雇於璿璣，替她乾家務事賺錢一直十分不滿，認為母親這樣低三下四地伺候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失了身份。文大娘想著盡早替兒子攢夠上京考試的錢，不管兒子怎麽勸阻，還是堅持替璿璣工作，為此兩母子近來常常起衝突。

　　文君聰見璿璣這個時候才從外邊回來，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認同。

　　璿璣不想多事，當沒看見，直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謝姑娘，請留步！”文君聰忽然說道。

　　璿璣扭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文君聰的視線撞上她的，心忍不住猛烈一跳，朦朧月光下清光瀲灩的眼波，竟然讓他差點沉溺其中，忘卻言語。

　　雲破月出，院中光線明亮起來，文君聰看清璿璣那張蠟黃包子臉，不禁在心中暗罵自己，真是發了瘋了，剛才竟然覺得這個醜女漂亮。

　　趕緊理理思緒，開口道:“小生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

　　“那就別講了。”璿璣截口道，知道他要說的定不是好話。

　　文君聰臉色一僵，直接跳過璿璣的話，繼續道:“家母年事已高，不堪勞作，謝姑娘日後若有家務需人協助，不妨另請高明。”

　　璿璣笑問:“文公子打算出門做工奉養文大娘嗎?如此甚好。”

　　文君聰臉色微紅，道:“小生需在家讀書準備赴京考試，若是高中……”

　　“若是不中怎麽辦?”璿璣不客氣的打斷道，她也看這個文弱書生不順眼久矣。

　　“你……”文君聰沒想到璿璣會這麽直接地給他難堪。

　　“捫心自問，你不想讓你母親工作是一片孝心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你母親不工作，能把你養這麽大嗎?能供你讀書識字上京考試嗎?她不工作你會賺錢嗎?還是抱著你的臉面拖著老母跟你一起餓死?看不慣我雇傭你母親替我乾活，那就賺錢來看看啊！現在你母親一個月不用日日夜夜繡花也能賺到二兩銀子，你呢?百無一用是書生！”璿璣毫不客氣地劈裡啪啦一頓質問。

　　文君聰臉色青白，欲辯無詞，半響才道:“有兩個臭錢有什麽了不起，

你這種無知無識的女子憑、憑什麽指責於我?”　　璿璣冷笑:“有兩個臭錢總比不事生產一把年紀還靠母親吃飯的廢物強，你有知識，能當飯吃?真要孝順母親，就先學學怎麽承擔家計，自力更生。”

　　文君聰被說得毫無還手之力，怔在當地。

　　文大娘聽見外邊有人說話，從內間走出院子，看到自己兒子失魂落魄地垂頭站在院中。璿璣微向她點頭為禮，然後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中午，璿璣在睡夢中聞到一股濃烈的焦糊味道，睜眼一看，見附近並無火光煙霧，知道不是火災，心下大安，起床看房門前放了一桶乾淨的水，猜是文大娘送來讓她梳洗的，便想文君聰沒能說服文大娘不替自己工作。

　　走進小廳，看見文家兩母子面面相覷對著桌面上糊成一團米粥和青菜，之前聞到的濃烈焦糊味道正是從桌上這些東西裡傳出來的。

　　璿璣好奇問道:“怎麽了?今天廚房著火了?”

　　文大娘不好意思地道:“呃，今天聰兒說替我做飯……”

　　話還沒完，文君聰便倉促打斷道:“娘，這些菜不能吃了，我去另做。”說完看也不看璿璣一眼，端起桌上那些盤碗就向廚房去。

　　璿璣疑惑的看向文大娘，發生什麽事了?大少爺竟然去廚房做飯?

　　文大娘道:“昨夜姑娘與聰兒說了什麽，今天早上聰兒對我說，以後家裡的事情都交給他，不要我再辛苦，今天打水燒飯都搶著去做。”

　　璿璣冷汗一下，不會吧，這個家夥是要添亂還是怎麽的?

　　文大娘又喜又憂地道:“他有這樣的孝心，我便是折壽十年也值得，只是我怕這樣誤了他的讀書呢。”

　　我怕他做的飯菜把人毒死呢，璿璣心道，苦笑一下:“我去跟他說說。”

　　文君聰正在被他熏得半黑的廚房裡切菜，璿璣站在窗外看著，為了怕他手滑把手指切了，直等到他放下菜刀，才開聲招呼。

　　文君聰看了她一眼，粗聲道:“謝姑娘，以後你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我做就好，我來賺錢養家！”

　　“不是我嫌棄你，你的家務活做得比文大娘差遠了……”璿璣實事求是地說。

　　文君聰額頭青筋凸起，差點被這個醜女氣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究竟想怎樣?”

　　璿璣道:“人各有長短，應該揚長避短，各司其職。你的長處在念書，只要不是死讀書，即使不能高中，當個文書幕僚帳房什麽的也可以謀生，何必跟你娘搶這些家務活?再說，你們母子為了進京趕考，花了那麽多時間精力，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影響讀書複習，就太浪費了。”

　　文君聰知道是自己鑽了牛角尖，看著亂成一團的廚房，挫敗地道:“謝姑娘說的有理，我確實無用……”

　　璿璣安慰道:“你只是還沒找到自己擅長的工作罷了，也不用急於一時。”

　　文君聰苦笑一聲，低頭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