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如今城外尚未退兵,娘親此去,安然抵達尚好,若被狗賊的軍士抓了去,我如何向爹爹交代!”朱文正急急阻止道。
“元璋既然窮國出兵,此一戰必是決戰!如今既然他率兵前來,洪都之圍轉瞬可解,我留在此地也無益。況且作為元璋的夫人,如此關頭,我怎能不在身邊?勿再多言,且關心洪都吧!”阿秀道。
“夫人說的沒錯,文正,讓夫人去吧!”素心正抱著守謙進來,見阿秀要走,文正不依,便解勸起來,“夫人性子剛烈,與國公又是患難夫妻,此時不去相陪,於夫人是絕做不出的。況且我跟隨夫人多年,深知夫人為人極其謹慎,又常常料事如神,定然無礙的。”
朱文正見如此,歎了口氣,知道留是留不住了,便讓素心去門外喊人找鄧愈護送阿秀出城。阿秀卻執意不肯,朱文正到底沒有拗過阿秀,只能聽她的。於是阿秀又和來時一樣,改換了衣裝,告別了素心和文正,從水關趁暮色出了洪都城。
阿秀潛水潛出很遠,才敢露了頭,以蛙泳輕輕繼續前行,等離開陳友諒的軍隊很遠了,才爬上岸。連夜抹黑順著水路走了幾裡,走的頭髮衣裳都快幹了,才看見水邊有個破舊碼頭,上面泊著幾艘漁船。有船便有人,阿秀想。繼續往前走,果然岸上不遠處有一個棚屋,裡面似有燭火。
阿秀敲了門,裡面的人開門時,阿秀見是一對年輕漁民夫婦,於是深施一禮,表明自己想租船去應天或者鄱陽湖,那夫婦滿面狐疑,問阿秀是什麽來歷,阿秀一心去鄱陽湖,見兩人皆是粗布百姓打扮,也不多疑,便說自己是洪都的人,要趕去鄱陽湖看親人。
那年輕男子聞聽此言,和妻子對視一眼,均十分疑惑,男子便又問:“如今洪都被圍了三個多月了,陳友諒攻城不下,只能派兵圍了個嚴實。連個鳥雀都飛不過,你如何跑出來的?”說著抓起魚叉道:“不要花言巧語!不說明白,今天便不用走了!”
阿秀見如此,只有賭此人是支持洪都的當地百姓了,大不了抓了自己去。於是心一橫,臉色一正道:“我是洪都守將朱文正的表姐,城裡快斷糧了,我去鄱陽湖那邊去搬救兵!”
夫婦一聽難掩驚訝,對視一眼,那男子竟收了魚叉道:“可有憑據?”阿秀道:“如若不信,盡管把我交去陳狗賊軍中請賞便是。”
男子見阿秀如此,連忙告罪施禮道:“姐姐莫如此,我們雖然是平頭百姓,卻也明白幾分道理。平日洪都的朱元帥一直安撫我們百姓,如今既然是朱元帥的姐姐,我們當然要助你了!”
那年輕婦人也說道:“正是如此,只是我家的幾隻船都不甚大,最近湖上又正起風。村裡有幾匹圍城之前軍中寄養在我家的馬,如今只有弟弟在家看守,姐姐可騎馬去,不是更快些?”
阿秀點頭道謝,那婦人便讓自己丈夫拎了魚叉送阿秀去村中取馬。
七月十九日一早,阿秀騎馬繞開大路,趕到了鄱陽湖北面,遠遠地就看見遠處湖裡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船帆連成了一片,正發愁怎麽上船時,正巧遇見了徐達的後續船隊,便高喊起來。
瞭望的哨兵看見了,通知徐達,徐達起初竟沒認出來,阿秀無奈,高聲罵了他幾句,徐達才認得是主母,因為不知道她曾出走,還以為她是跟來的,趕緊命了小船來接。又命人去前面松門附近的主艦上通知朱元璋。
阿秀登了大船,徐達見她一頭一臉的灰,忙命人安排房間讓她梳洗。阿秀收拾打扮完了,報信的人正好回來,說朱元璋請阿秀過主艦去,徐達便又乘小船親自來送阿秀。
朱元璋聽說阿秀來了,又急又氣又喜。急的是這就要決戰了,阿秀來找自己實在危險;氣的是阿秀不但先斬後奏,一去洪都就是三個月,隻偶爾放個信鴿報平安;喜的是洪都至今未失,多半是阿秀功勞,如今又終於能見到阿秀,了卻自己的擔憂牽掛,實在激動。
待阿秀上了主艦,朱元璋不顧諸多將領在場,上去一把把阿秀摟在胸前。眾將見狀,紛紛識趣的退到一旁,裝出正在討論戰事的樣子。
阿秀騰地紅了臉,似喜又嗔的低聲道:“元璋,你且放開我,還有將軍們在場,成什麽樣子啊。”朱元璋才不管,死死抱著,好像一松手,阿秀就飛走了一般。
阿秀余光看見徐達和劉伯溫憋著笑意,更是覺得耳根發熱,心裡撲騰騰的跳,於是死命的掙開朱元璋的臂膀,跺腳低聲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做這種小兒女的情態,好沒意思!如今且問你如何應敵是正經!”
朱元璋見阿秀這麽一說,又見她紅了耳朵,知道她害羞極了,也尷尬的笑了兩聲,忙令人取過地圖來,指給阿秀道:“如今我方艦船在此,陳友諒的艦船正在這一線集結往這邊移動。”
阿秀想起來時,見到許多地方的湖岸都因乾旱退縮了不少,想了想,便問朱元璋道::“這湖裡的水深如何?”
朱元璋答道:“如今我們所處這端水位較深且平滑,陳友諒那邊水位較淺,又多有礁石,夫人此問是否有何計策?”
阿秀笑道:“非也,我是看見湖面連日因乾旱而收縮,擔心我方艦船受損擱淺罷了。來時我倒見那陳軍的船隊,恐怕是因為怕擱淺吧,陣勢排列的甚是密集呢。究竟如何,元璋且和徐達伯溫他們議議才好。”
阿秀心想:重要的話我都說了,湖面收縮,對於我們這樣不太大的船沒什麽影響,陳友諒的巨型艦船就未必了,聰明的話,就抓住機會,一招製敵,打他個滿地找牙,哈哈!
說者有意,聽著自然也有心,朱元璋敏感的意識到,阿秀這次的話,和當初提醒自己朱文正在洪都時一樣,都是點到即止,朱元璋暗自感激阿秀這種暗地裡的支持和點撥。
於是朱元璋便走到眾人身邊道:“伯溫,如今陳友諒的戰船正在集結,你認為何時開戰為妙?”劉伯溫聽到問自己,便答道:“以伯溫之愚見,明日一日排下陣勢,二十一日開戰為好。”
朱元璋點頭:“何人堪為先鋒?”劉伯溫道:“非徐達不可!”朱元璋哈哈大笑:“甚合我意!此戰非徐達不可。如此請伯溫安排便是。”於是傳下令去,整排陣勢,以待一戰。
二十日晚上,開戰的前夜,朱元璋沒有和阿秀共處一室,臨戰之前,一般男人都是不近女色的。阿秀失眠了,於是走到船甲板上望著對面夜色中黑壓壓的陳友諒的船隊,出了神。
劉伯溫說了明日開戰,今夜看來是睡不著了,從我穿越回來,已經這麽多年了,歷史書裡面那些精彩的戰事,都盡量去旁觀了,洪都保衛戰,自己也參與了,作為這個時代的遊客,自己還能做多少?
阿秀這樣想著,盯著對面船上的點點燈火,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麽:敵船的燈火怎麽那麽高?!不對!是船高!這樣一旦開戰,雙方的艦船交叉在一起時,豈不是完全沒有攻擊的角度?!元璋和劉伯溫想到了麽?徐達想到了麽?
不行!阿秀越想越氣急,正要回身去問朱元璋,卻和一人撞了個滿懷!阿秀嚇了一跳,低呼一聲,仔細一看,卻是徐達。
徐達也嚇了一跳,忙賠禮道:“見有人在此,剛要上前,卻不料夫人轉身了。夫人何事心急?”
阿秀一想,也罷,直接問你,便問他:“我剛看到敵船離水甚高,如此一旦近戰,不知將軍打算如何應敵啊?”
徐達一愣,笑答道:“不瞞夫人,方才徐達也正是為此出船來的。徐達還沒有什麽好的方法,不知夫人有何高見?”
阿秀心說:“好你個徐達,屬狐狸的麽?前兩年你就詐過我,如今又來?”一面卻不動聲色笑道:“將軍又如前番般試探我麽?”
徐達聽言臉露尷尬之色,賠禮道:“夫人誤會了,我實在是在船內沒有想到辦法,才出來看看的。夫人如有辦法,請指點一二。”
阿秀歎口氣,道:“我以為徐將軍是個仗義執言的英雄,天塌下來也一樣是個頂住天的英雄,卻不料你連說真話都這麽謹慎。依我看,大戰在即,不必這麽小心,直說便是。”又道:“也罷,我直說了吧,你手下的軍士,有多少把槍?”
徐達聞言一驚,臉上竟顯出驚懼之色,天色雖暗,阿秀還是察覺了:“如何?我想讓你一旦與敵船近身,先以撓索攀附上船,再以槍和弓箭攻擊敵軍軍士。有何不妥麽?”
徐達驚疑之色更甚,只能強作鎮定,問:“夫人說的是火銃麽?徐達並沒有聽過“槍”這個詞。”
阿秀起了疑心,問:“難道那個用火藥射擊敵人的東西,不叫火槍麽?”
徐達答道:“回夫人,不知道夫人如何起了個這般怪的名字,不過依夫人的描述,看起來說的像是火銃。”
高速文字手打 穿回明朝做國母章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