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雖然對大觀園的分配問題感興趣,不過這個不好打聽。再說,人家如今還沒取名呢,唐果也不好問,哪下子說走嘴整出一句“大觀園”就遭了。隻好按下了好奇心。
轉眼已是十一月十八,離婚期越來越近。唐果身世特殊,六禮之中,納彩、問名啥的未婚夫妻倆人自己完成。納吉無視,皇帝百無禁忌,才不管唐果的姓名、八字犯不犯衝呢。請期、納征倒是很正式。日期早定了,納征送聘比較重大。
這一日,唐果收到了皇帝的聘禮——皇帝的私人小金庫。
清朝立國之後,吸取明亡的教訓,內務府財政和戶部財政分家,限制了君主向國庫要錢的權利。戶部通常只需每年向內務府撥10萬兩銀子,作為君主的花銷。其他情況下,君主無權要求戶部向其撥錢,為了保持花錢有度、節儉愛民的“仁君”形象,君主一般也不會主動向戶部提出此類要求。
不過君主們還是有灰色收入的,由內務府管理下的包衣代為運作。鹽政、關稅等部門通常會有內務府包衣的特派員就是這個原因。內務府的奴才們自然要順便給自己撈點兒錢了,這也是官場腐敗的推手之一。
太子、諸王、諸皇子乃至於整個皇室,都是如此,本是祖宗傳下來的舊例,大家習以為常。
皇帝在夢中見識過此事的危害,如今已著手整頓內務府,以後他的收入必然會減少,其他人也是一樣。不過就唐果看來,眼下這些就夠多了。除了黃金白銀、各類貢品珍寶,自然還有房地產。
皇帝果然是個有錢的職業啊!
唉!崇禎皇帝還有3700多萬兩的小金庫呢!俺這未婚夫比人家少太多了,呵呵。
唐果沒啥用錢的地方,皇帝基本不動小金庫裡的錢,故而聘禮在很長一段時間處於閑置狀態。
幾天過後,唐果發現個問題。
和未婚夫的見面時間越來越少,每次見面,沒多大一會兒就分開了。他在忙啥呢?昨天好像很疲憊的樣子……
唐果特意做了不少好吃的,跑去找未婚夫。
“給淑儀請安。淑儀,請留步。”小德子攔住了她。
“陛下還在見朝臣?”唐果問道。
“是。陛下今兒脫不開身,要不,您先回吧。”小德子笑道。
“我在這裡等一會兒好了。來來回回的,飯菜都涼了。現在已經是晚飯的點兒了,陛下今天很忙?”
“哎。估摸著得好半天呢。淑儀先回吧。”小德子道。
咦?有點兒怪……
小德子和平時似乎哪裡不大一樣……出什麽事了?
唐果等了半小時左右,不見有人出來,更覺得不對勁兒,怎麽這麽久?
“小德子,陛下真的在接見大臣嗎?究竟出什麽事了?不能說?”唐果問小德子。
小德子臉漲得通紅,“淑儀恕罪。”
“嗯。算了,我回去了。飯菜放在這裡,好在保暖措施做得多,還熱著呢。陛下閑下來,提醒他吃。要是冷了,就再熱一下。我做的都是可以再熱的菜。”唐果道。
小德子忙答應了,唐果轉身離開。心裡疑惑,仔細想想這兩日見未婚夫的情景,似乎……沒什麽不對。皇帝臉色很好,精神不錯。就只有昨天,很疲憊,說是事情太多。
病了?!
想到這個可能,唐果又轉回去了。
到了乾清宮西暖閣外,侍衛見是她,方要行禮,唐果忙擺手免了。
屋裡屋外靜悄悄的,
不像是有外臣在。唐果直接進了外屋,製止了太監們的請安。裡屋仍舊沒什麽動靜,唐果確定了,肯定沒外臣。
小德子從裡邊出來,看見唐果,嚇一大跳,忙過來見禮,壓低了聲音,“給淑儀請安。”
“嗯,起吧。小德子,陛下是不是生病了?”唐果低聲道。
“哎……唉!”小德子苦著臉點頭。
“病得很重?現在怎樣了?為什麽不告訴我?”唐果心一翻個,一定不是小病,不然不會瞞著自己。
“唉!回淑儀的話,這個……說不準是什麽病。陛下就是覺得累,身上乏,嗜睡。睡著的話,必定睡得特別沉,從前可是不會的。太醫們也看不出來啥毛病。這事眼下就幾個人知道,陛下嚴令不準外傳。您問到這份上,奴才不能不說。再者,要是您在主子身邊,主子興許能好得快些……陛下剛剛睡著了。”小德子極低的聲音說道。
唐果愣了一刻,“謝謝你,小德子。我進屋去看看陛下。”
“不敢當您的“謝”字,奴才出去守著。”
唐果進了裡屋,皇帝在炕上躺著,看樣子睡得很熟。
唐果輕輕走到近前。
皇帝的臉色不大好,與跟自己見面時截然不同。
是特意化妝了嗎?
安慰我的。為什麽不讓我知道?疑難雜症?還是……與我有關?
唐果心緒雜亂,想不明白。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皇帝沉睡。
他真的病得很重啊!
我已經靠得這樣近,他仍然沒有察覺。記得以前,皇帝即使在睡夢中,有人走近一些的話,都會警醒的。
由於這個緣故,皇帝休息的時候,大家都離得遠些,一點兒聲音都不出……
唐果心酸酸的,想哭,努力忍住了。
到底怎麽回事?
一直很好的,冷不丁病得這樣重……
倘若是生病,太醫不可能看不出的。
不會是中毒吧?!
應該不是,百草沒在……是它也解不了的毒?!
一個個猜測在唐果頭腦中閃過,可是抓不到重點。
唐果頭都快爆了似地,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微微動了一下,醒了。
唐果回過神,走過去扶他起來。
“陛下,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果兒?”皇帝一愣,苦笑道:“果兒去而複返了?我實在睡得太沉了。”
唐果怕他睡得暖暖的,乍然起來著涼,仍舊拿被子將他的腿蓋好,又倒了碗熱水端來給他。
皇帝接來喝了兩口,放下不喝了。
“果兒不用忙了,我很暖和。果兒,你生氣了?”
“沒有。陛下從來沒做過惹我生氣的事。我明白的。”唐果坐在炕邊,握著他手:“陛下,你……是生病還是中毒了?”
皇帝微微閉下眼:“中毒。”
果然!
“百草也解不了?”唐果的手緊握了一下。
“嗯。太醫們說,是藏邊的奇毒,跟百草正好相生。世上萬物,奇妙萬千。呵呵……這毒一時毒不死人的,若是用百草解毒,反而會加劇毒性。”皇帝淡淡笑道。
“陛下知道是誰做的嗎?有解藥的,對不對?”
皇帝看看唐果,將她攬入懷中:“果兒,既然你已知曉,我便不瞞你,這毒目前沒有解藥。太醫們研究著呢。”
唐果一震,隻覺耳邊嗡嗡作響,心中一片空白,使盡全身力氣,方穩住了。
皇帝歎息一聲:“放心,十年之內我不會怎樣的。這毒……早來了五、六年,下毒的人也變了。我太自信,著了道兒。想不到,他們換主子的心情如此迫切!皇權與旗權之爭,因為我的革新舉措,愈加激烈……也好!”
“早來了七、八年,陛下,你見過?”唐果不理會誰與誰爭鬥,解毒才是最重要的!
“嗯。夢中那人的太子除了致幻毒以外,還中了這種毒。至於夢中那人,他同樣受到過毒害,身體被掏空了。不然一場風寒,如何能輕易便要了人命?”皇帝搖搖頭,“我從夢中受益,也為夢境所束縛,又自視過高,遭此一劫,卻是不冤。倒也是個警示。人啊!”
唐果心裡難受,聽他這樣說,心更如火燒一般,“陛下,是不是因為百草手鏈的關系,害你中毒更重了?不然,依你所說,這應該是慢性毒藥,不會這麽快發作的,又變得這樣厲害, 對不對?是我害了你……所以你才瞞著我的。”眼淚終究忍不住流了下來。
“不是。”皇帝幫她拭淚,微笑道:“若無百草加劇毒性,我可能要很久以後才知道自己中毒的。早知道早處理,若是如夢中那人一般,中毒十來年才發現,那就真的糟糕了。唉!此事是我太高看自己的控制能力,怪不得別人。”
唐果強忍著不哭,看向皇帝:“究竟是誰下毒?”
皇帝淡淡道:“梁九功。”
“梁九功?!”
“嗯。我早知道他另有主子。夢中見到之後,命人查過,確實。不過我自以為掌控得了局勢,放他在那裡做個傳話的工具也好。大概,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唐果不關心這些,隻問:“陛下,他怎樣下毒?太醫們什麽時候能想出辦法?”
“下在墨裡。我每日都要用的。他只要在經過硯台旁邊的時候彈一下指甲就行了。很簡便的下毒方式,前所未見呢!”
皇帝不提太醫,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陛下,這個時候下毒……是不是和我有些關系?”
“哼!一石二鳥!若是沒有早發覺,十年之後,我便會出現中毒跡象。到時候一查,正是冊封果兒的時日前後中毒。人家再好好布置一番,自然這罪名就是果兒來背了。退一萬步,即使查清楚與果兒無關,果兒也會被加上各種罪名的。這樣的手段……不稀奇!”
這些我都不關心,我隻想知道,什麽時候可以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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