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響,唐果嚇一跳。
好在她也是在皇宮待了十年的人了,需要的時候,架子很能端得住。
面色不變,往聲音來源處瞄了一眼。
是和碩榮憲公主。
不知怎麽,筷子掉金盤上了。整個偏的人都往那兒瞧著呢。
榮憲公主起謝罪:“奴婢失儀。”
唐果搖頭:“無礙。公主請坐吧。可是哪裡不舒服麽?”並沒注意奴婢和兒臣的區別。
榮憲公主臉一紅。
門
唐果不懂。這有啥好臉紅的?
榮妃起回話:“回夫人,這懷孕的人有時候會突然頭暈,一下子沒了力氣。榮憲公主如今反應稍稍重了一此。”
哦。就是妊娠反應唄。這個時代的女人真靦腆,懷孕也會害羞口呵呵“
唐果點頭表示明白,讓榮妃坐下。
大家接著吃。
便有惠妃道:“榮憲公主這一胎八成是個小阿哥了。本宮瞧著,東西沒吃多少,倒是蘸了一碟子醋了。酸兒辣女,沒錯的了。”
這話說的讓人聽。
饒是榮妃和她不對付,也笑了,“借您吉言。”
榮憲公主喝下一口宮女遞來的茶,順勢道:“依了惠妃母所言,也是了了本宮一件心事。無論怎樣,到底有個小阿哥在邊,才好。”
惠妃一笑。
聰明人不用多說,大家打什麽主意彼此都清楚得很。
惠妃母子眼下不願多樹敵,出言示好。榮憲公主心裡憋著氣,這話是說給唐果聽的。
榮憲公主康熙十二年生。她額娘逐漸失寵之時,她已知事的了。那時她最恨的便是德妃吳雅氏。後來居上,沒少從她額娘上佔便宜。便是榮憲公主本人,也被德妃所出皇七女和皇九女分去不少。皇宮裡皇帝的可以折現,別人分走,自己這兒就少了。個中滋味,榮憲公主深有休會。
如今又有個司樣出於包衣的唐果,風頭比當年的吳雅氏強了不知多少,尤其是那個乾清宮夫人的名頭兒和那奔馬玉佩,無時不刻不提醒皇家眾人:這個女人比你們任何一個人份都貴重!
天之驕女的榮憲公主哪能服氣?
她的子向來偏向強硬,這也是皇帝欣賞她的原因。她這些年在蒙古,額駙鳥爾衰常年征戰在外,公公劄薩克多羅郡王鄂齊爾體弱多病,常年臥。
巴林部的大小事務倒是她這個公主在處理。”海蚌”公主名昏其實。在巴林部,她是實際上的老大。
董鄂氏的挑撥她看得明白,但額娘的委屈不平她看得更明白。但人都護短,從小驕傲到大的榮憲公主也一樣。再加上家宴中唐果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榮憲公主打心眼兒裡想給這個“后宮第一人”點兒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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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阿瑪再抬舉,也不過是今生不出孩子的奴才秧子罷了!憑什麽要本宮的母親給她墊背!
很多人聽懂了榮憲公主的話。
小眼鳳嗖嗖嗖嗖飛向唐果。
唐果正在拿著金刀切。舉止優雅、儀態嫻婉,雖是大庭廣眾之中,宛如閑庭小憩,悠遊自在。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切下小小一塊兒,揮退了伺候的人:“我自己弄有趣兒,不用服侍。”
把案上的調料拿金湯匙挑著舀了,在小碟子裡混合好,夾過來蘸一下,吃掉。
唔“。
還可以。
沒我自己弄的好吃,而且涼了。
宴會果然是做樣子的。
終佳貴妃最先收回眼神,彎了彎嘴角。
生出阿哥、格格便很了不起麽?誰的子過得啥樣,自己最清楚!
有子傍“。
哼!那個“子”能不能靠得住,是你能決定的麽?
到現在還弄不明白自己的榮畢富貴來自哪裡,這榮憲公主白費了皇上的恩寵了。
嗯,也可能是以往太受寵,腦子不清楚了。
敏妃微微一笑,跟女兒遙遙的交換個眼神,轉頭與宜妃說話。
善意的關切也好,惡意的窺刻也罷,唐果一概不理會。
如今在這宮裡,只有皇帝一個人是她所。別人,只是熟悉程度不同的過客而已。來處不司,各有去處。縱然是親近如靈芝、紫芝,同行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之後,終會分道揚鍍。
所以,絕大多數時候,她根本沒分出心思給旁人,自娛自樂居多。眼下也是如此。
單方面的挑釁和“交鋒。”也只是那麽一瞬間的事兒。
高下立判。
就像是路邊劫道的小狗,往往是汪汪汪的叫著撲向行人,好像多凶猛。可人家忙著趕路,通常看都不看它一眼,或者壓根兒就沒發現它的存在。
榮憲公主特沒面子。
很快,來了一件讓她有面子的光彩事兒。
“公主,這是陛下賜給您的菜。陛下說清淡不膩,適合您用。”小德子滿面笑容的來頒賞。
榮憲公主母女趕緊謝恩。
今天家宴,女眷裡唯一一份賞賜,光彩!腰杆無形中更直了些。
“陛下還賜了兩壇禦酒,是給額駙的。奴才已備下了,宴畢,直接送往軍前。”
再謝恩。小德子又道:“陛下口諭,眾人免跪。”
眾女連忙站起來聽。
唐果腹誹。
吃個飯這個麻煩!吃下肚的東西,都不夠折騰的!所以俺不參加宴會!
其實這都簡化許多了。皇帝就知道老婆煩這個。
只聽小德子道:“陛下口諭,和碩額駙博爾濟吉特烏爾衰,常年勤於王事,不辭勞苦。且能征慣戰”軍功卓著,聯心甚慰。
今值萬壽,特賜禦酒,以彰其賢。”
小德子背完了,又笑道:“皇上說,取個翁婿同樂的意思。”
榮憲公主謙辭謝過。
小德子回去複命,女人們的宴會繼續。
榮妃母女儼然成了重心。
位份低的難免奉承巴結兩句。
榮妃與有榮焉,面色放著光華。
唐果仍無所動。
她隻盼著宴會快結束,自己回去弄點兒酸辣米線吃吃。
唉!我果然是窮人,“
也很能休會夫君大人的感覺了。
獨霸一桌,高於眾人之上。
視野確實好,可惜無聊透頂。
啥時候結束啊?
她那兒百無聊賴。繃著自己保持儀態沒趴桌。
榮憲公主卻是突然臉色大變。趕著奉承的女人們吃一驚,都訕訕的閉了嘴。
榮憲公主迅速調整了臉色,但終究沒了之前的洋洋意氣。
榮妃先還一愣,轉念一想,也明白了。面上端著架子,暗地裡偷偷叫苦。見兒媳婦董鄂氏還在那兒笑著和人說話,在心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遷怒了。
這個蠢貨!
當初怎麽就看她家世好、人也夠手段,算是個賢內助呢?
終佳貴妃不著痕跡的微微撇嘴。
才明白過來?
太遲了。
到底被皇上用來作了伐子。還害自己女兒被皇上記一筆。從此之後,你那個女兒很難“最得寵”了。
真正的聰明人琢磨一會兒,也都回過味兒來。看向榮憲公主的眼神,可就是嘲笑居多了。
司時也看清一件事:唐佳氏地位穩固,少往人家上打主意。皇上還沒死呢,不讓。
隻唐果從始至終的無聊。
好容易熬到宴會散了,沒啥寒盼的,走人,回家!
米線煮好、小菜配好,上桌。
皇帝回來了。
“喲!果兒這都要吃上了?”
“嘻嘻“”唐果對著這此東西,心從來是好的。”怎麽樣啊陛下?宴會上吃多少個大魚大啊?”
皇帝捏捏老婆的臉,“哪兒來的大魚大?我從頭到尾只動了四回筷子。這會兒正餓呢。”
“真的?這麽聽話?”唐果拋了個媚眼。
“當然。”皇帝斬釘截鐵。
唐果摸摸皇帝的胃:“呃“確實癟癟的。”
皇帝抓住老婆的爪子,“別亂摸!”
“切!摸一下你又沒啥損失!來啦,吃飯!”
唐果拉著夫君大人奔飯桌去了。
皇帝決定,吃飽喝足之後,一定要跟老婆探討一下自己的福問題。
皇帝不是可以隨便摸滴!
這兩口子忙著補吃,旁人也都差不多。
宴會麽,“會”是主要的,“宴”就是個說法。
男人們邊吃邊思考。綜合今兒一天皇帝的一言一行,再結合老婆帶回來的女眷方面的第一手資料, 這通兒動腦筋!
各有所得。
有人氣憤有人懊惱,有人淡定有人高興。
也有想得特深的。
女眷那邊兒,今兒唐佳氏是皇后待承“。
唐佳氏的父親唐英軒可是在西伯利亞戰死的
今兒老十那神來之筆讓汗阿瑪很是高興。這是不是說,汗阿瑪對西伯利亞看得重之又重?
嗯,記住,這件事上決不能違逆了汗阿瑪!
榮憲公主接到額駙的一封信。
蒙語寫的。烏爾衰百忙之中問候老婆,諄諄個囑老婆,千萬好生養胎,啥事都別cāo)心,一切有他。
又在末尾隱晦的捉醒老婆,嶽父家又大又複雜,老婆這此年在巴林部看直腸子的蒙古人看多了,可別忘了以前宮裡的子。千萬小心。
切記不要摻和到后宮爭鬥中去。
咱們夫妻合不上乾那個。
榮憲公主抱著丈夫的信,趴被窩裡屏住聲息哭了一場。
她怎麽一進京就迷了心呢?
她如今所有的榮耀,不是來自於那沒影兒的兒子,是來自於烏爾襄!
若不是烏爾襄爭氣,自己哪能在姐妹中這麽佔上風?
為了那無聊的虛榮“真的不該啊!
帝王的寵,最容易磨平!
若是帶累了額駙,可怎麽好?
那唐佳氏便是什麽都沒有,可她背後站著汗阿瑪,這就比誰都強了!
我“…
蠢!蠢!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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