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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升職記》第164章:群釵4散
花襲人這個人,外表恭順老實,心氣卻是比誰都高的。今日之前一直是在賈府內宅春風得意,她早把賈府當成“咱家”,忘記了世上不止賈家一家是高門大族。
除了薛寶釵,花襲人原也沒真的敬服哪位姑娘。
史湘雲大大咧咧,一度待她親如姐妹,她和湘雲曾經達到相提並論的地步;支使湘雲幫著給賈寶玉做鞋;當著賈寶玉的面,和湘雲講論林黛玉……這些事哪是她這個身份能做的?可她都做了,也沒被誰責備。這更讓她自我感覺良好。
今天被人抓了話柄,以前的不妥一起被翻騰出來,花襲人心中大恐,惶急之間找不出給自己開脫的話來,隻一個勁兒跪著流淚,瞧著卻是楚楚可憐的。
賈寶玉心中非常不忍。他原本對禮教大防不忿,花襲人又是他看重的女人,怎能看著她被那變成了魚眼睛的老婆子折辱?
賈寶玉看向林黛玉,希望他的林妹妹出言解圍。畢竟那老婆子是林妹妹的人,他不好說什麽,不然就是掃了林妹妹面子。這點兒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林黛玉卻正等著看賈寶玉的處置。
以前年紀小,很多東西沒人教過,很多事知道的不周全,也沒深想。這兩年見識多了,又有嬤嬤們講起些傳言,自己將在賈府的事情一一細想,林黛玉心驚不已。
若是父親故去之後,自己沒有二叔,沒有小姑姑,一如之前在賈府的情狀,那麽自己將來,除了嫁寶玉可還有別的路能走?
林黛玉知曉父親曾有過那個意思,所以並沒起怨懟外祖母的心思。況且那時還都年幼。稍年長些,身邊的嬤嬤也看著的,盡管不像規矩上說的那樣嚴厲,可自己也是自尊自重,自問並無失德之處。
然世人對女子的要求嚴苛之極,倘若有人說個什麽,自己怎能說得清?到時候,倘若嫁不得寶玉,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便是嫁了,如嬤嬤所說,一旦有個婚前不規矩的名聲,自己還有什麽意思?還能抬頭做人嗎?
眼下自己和寶玉漸行漸遠,這些原可不必說起。但有些事卻不能不介懷。
湘雲為什麽會和自己一度疏遠?小時候因為爭長輩的寵愛,倆人時有別扭,可過後就忘的,為何會發展到疏遠、針對的地步?
自己有時小性兒不假,可並沒有刻薄、傷害過別人,外祖母和長輩們也沒批評過,為什麽賈府裡傳出林姑娘刻薄小心眼兒的流言?
一年到頭兒不做針線這話是誰亂講的?自己在賈府養病,外祖母吩咐靜養為主,這話怎能傳出?
待和史湘雲在唐果那裡接觸得多了,林黛玉幾番探問,大概的情形也就清楚了。
史湘雲最是個藏不住話的。接觸面廣泛之後漸漸知事,她二嬸娘因見她大了,也常常教她些規矩,拿話點她。史湘雲只是性子疏略,卻是不傻,一來二去的,不少事她也懂了。明顯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想起之前學過的規矩,再想想自己曾給賈寶玉做鞋,她也是心驚肉跳。所幸知曉的人不多。
黛玉問起前事,她正好有意解釋,於是事情就明朗了。
史湘雲對林黛玉的疏遠,始於林黛玉誤剪了湘雲做的扇套,而當時在一邊撥火的,正是花襲人。這個“穩重知大體的老實人”,非但不發揮她的賢惠,幫忙解釋誤會,反而趁機挑撥,又議論林黛玉不做針線。
平時有什麽事,只要逮到機會,花襲人便要將林黛玉和薛寶釵拉出來比對,在史湘雲面前排揎林黛玉一番。

往往都是當著寶玉的面。
知曉了這些,結合自己在賈府裡的處境地位,林黛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值得在意的只剩下賈寶玉的反應。賈寶玉當時當地沒發作花襲人,尚可說是年幼想不到,那麽現在呢?
今日之事,做燈謎時,有外祖母領著,姐妹們在內間,隔了個屏風,寶玉在外間;作詩時,外祖母去了隔壁休息不在場,但嬤嬤們防著,也說得過去。坐席之時,既是圓桌,寶玉便應回避,唉!也難怪,以前都是這樣坐的……
寶玉的舉動不妥,花襲人的話更是不妥。二哥哥,你仍舊一無所覺嗎?
接到賈寶玉發送過來的信號,林黛玉輕輕一哂,心中一歎,隻當沒看見。心裡忽然想起小姑姑說過的話:人們都喜歡按照自己的性子行事,倘若不會給別人帶來禍患,或者能力強到能夠阻擋、消弭那些禍患,自是可以。就怕又任性又沒能耐,自己做下的事,得別人承擔後果,那可真是禍害了!
賈寶玉臉漲得通紅。這樣的感覺以前也有過,林妹妹離自己很遠,好像將要遠去,再也不會回來了。可襲人也是不能丟開的,怎麽辦呢?
終究還是賈探春解了圍。
“四妹妹那裡畫了些梅雪圖,屋裡的梅花開得也好。姐妹們一起去瞧瞧可好?”
眾人應下。一陣忙亂,大家各自穿上披風、大氅,走了。
賈寶玉悵然若失。
花襲人的哭聲將他拉回現實。忙扶她起來。
花襲人哭得抽抽噎噎的,道:“二爺……”卻又不說下去,只是壓抑了聲音哭。
賈寶玉方要哄她,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寶玉!”
“老祖宗!”賈寶玉跑到門口,將他祖母攙進屋來,“老祖宗,您怎麽過來了?可歇過勁兒來?”
一邊安頓他祖母坐好,頭也不回的道:“襲人姐姐,倒杯熱茶來。”
“不必!且讓她外面跪著吧。”史太君淡淡的道。
賈寶玉一驚,看祖母面沉似水,便不敢再求情,在一旁垂手侍立。
花襲人心頭急跳,見無人為她說話,又有婆子上來拉她,隻好對著史太君磕個頭,跟著婆子出去外面跪著了。
屋裡只剩下祖孫二人。
史太君道:“寶玉,我且問你,我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你可是全忘了?”
祖母頭一次如此嚴厲的和他說話,賈寶玉更害怕了。
“回老祖宗,玉兒記得。”
“記得還犯?!寶玉!你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史太君的語氣更加嚴厲。
“不敢!老祖宗,玉兒不敢。只是……只是……”賈寶玉撲簌簌的落下淚來,“只是孫兒害怕!老祖宗!”他一頭撲進祖母懷裡,哭道:“老祖宗!是不是孫兒以後都見不著林妹妹了?姐妹們在一處,都離我遠遠的,孫兒一個人有什麽意思?您一定要給孫兒做主啊!”
與以往祖母必會摟著他安慰不同,賈寶玉被他祖母從懷裡推開,老太太厲聲道:“寶玉!不準哭!”
賈寶玉吃這一嚇,哭聲停了。
史太君道:“寶玉!說起來也是怪我,對你太過溺愛。我總覺著,玉兒還是小小軟軟的一團,抱在我懷裡……”史太君眼神轉為慈祥,出神道:“玉兒小時候,最是活泛得人意兒的。啥時候都想著我這個老祖宗,天天老祖宗、老祖宗的叫著,有好東西先拿來給老祖宗吃,好玩的先拿來給老祖宗玩,別提多貼心了……”
“老祖宗……”
史太君道:“你在我跟前兒長大。這天下做長輩的,看自己的孩子總覺著小,好像總也長不大。你父親教訓你,我便攔著。我看不得別人動我的寶玉一手指頭。可是,老祖宗忘了,老祖宗護不得你一輩子。老祖宗辦不到的事情多著呢!我的兒!你得自己爭氣才行!老祖宗教給你的話,你記住嘍!不然,你的心願,怕是很難達成了。我的兒!你得讓老祖宗走的時候閉上眼哪!”說著,自己也哭上了。
賈寶玉呆在當地。
史太君長歎一聲,起身去了。吩咐人看著襲人,讓她一直跪著。
史太君年老成精,怎會想不出今兒這事的後面,有她那“老實木訥”的二兒媳婦的影子?
劉嬤嬤駁斥花襲人的時候,史太君已被鴛鴦喚醒,把事情對她講了。
史太君心一沉,完了!
分席而坐不行嗎?非得弄張圓桌?主持詩社的人是探春,史太君轉念之間,便猜到這是王氏的稿子了。
這個敗家娘們!出的都是毒招兒!
史太君猜的不錯。
王氏前日接到賈元春的書信。
劉氏升嬪位, 對賈元春最不利。賈元春給她娘寫信,再次強調,讓她拋了過去的成見,務必抓住黛玉。這樣對寶玉、對賈家、對她賈元春有百利而無一害。
王氏思量來思量去,林黛玉做兒媳婦,她認了!但這個兒媳婦不能壓自己一頭!如果那丫頭名聲有虧……這個把柄抓在手裡,她還能翻出我手掌心去?
知子莫若母。今兒這事是第一招。
沒了曹雪芹金手指的大觀園裡,就像劉嬤嬤說的那樣,外姓眾女孩兒和賈寶玉坐了一桌,名聲還能好?若再有個沾衣碰袖的,更說不清楚,要麽去死,要麽隻好頂著失德的名聲嫁他了。便是賈家的女孩兒也有妨礙。不過這不在王氏考慮范圍內。
當時的漢人社會,道德準則就是如此。有時遇上天災,女子迫於閨訓不能拋頭露面,自困內室燒死、淹死的不知凡幾。被男子所救,有了身體接觸,也被認為是失節。很多女子寧願再去死。
京城裡滿人風氣重,女子稍松快些。但漢人裡程朱理學深入骨髓的依舊是多數,對女子十分苛求。林嶽那樣的,已是異類,可在黛玉的事情上,也是防守嚴密的。即使在塞外,林黛玉、史湘雲身邊也是嬤嬤、宮女、侍衛成群,就是這個道理。畢竟,真出了什麽謠言,最後倒霉的還是女孩兒們。
花襲人跪了一日一夜。
史太君再次病倒了。
女孩兒們留下侍疾幾日之後,史太君好轉,大家便先後被家裡人接回去過年了。
賈家先前的花團錦簇,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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