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感覺靈芝有出世的想法。當值之外,靈芝大多時候在念佛,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
幾次想出言相勸,到底忍住了。她得先等雁翎的報告。
雁翎動作很快。那拉玉成離京前一天,雁翎來回話了。
“主子,奴才等這幾跟蹤那拉玉成,他本人行蹤正常,只是昨他將兩名家仆遣散。暗衛跟著其中一位到了城外慈雲庵,親眼看到他將一些銀票給了個出家人。那出家人法號無念,原是那拉家友的遺孀。她有個女兒,曾是永和宮的宮女,後來得病死了。
奴才等昨晚上詢問過無念,她說今年四月初,那拉玉成被他一個族叔那拉永年引著,去的慈雲庵。那拉貴人的事兒,也是那拉永年先問的。”
“那拉永年?”唐果想了一下,“那拉玉成父兄皆喪,似乎就是這位族叔照顧、提攜的他,是麽?”
“回主子的話,是。那拉永年去年從關外調入京城,那拉玉成把他當做親生父親一樣看待。奴才等發覺,那拉永年娶了內務府高鵬家的三女兒做繼妻。高鵬長女嫁入了吳雅家,是德妃娘娘的嫂子。高鵬之妻完顏氏正是完顏曉的堂姑。”
唐果思量一番這些人的關系,似乎德妃嫌疑很大。
“看來,那拉玉成參與進去的時間不很長。”
“是。奴才等推測,那拉玉成四月知曉了那拉貴人當年的事,之後為了復仇,並且有那拉永年盅感,背叛了主子。完顏曉已死,主子,要不要奴才們去審訊完顏家的人?”
“呵堋你這麽問,說明現在不是好時機了?”
“回主子的話,此次之事,宮中各方都保持了沉默。若是咱們自己鬧大,反而不好。再者,留著完顏家,也好順藤摸瓜。”
“嗯,就按你說的做吧。完顏家、那拉永年、高鵬家、德邸…這幾家不用咱們的人監視,交給朵畢他們吧。”
唐果一個宮妃,監視大臣實在說不過去,查到這兒行了,剩下的皇帝的人會接手。
“主子,明那拖玉成便會離京,要奴才們攔下他嗎?”
“即使攔下又如何?他會招出聽拉永年嗎?”
“依奴才看,不會。那拉玉成對那拖永年很有感,他這幾與誰都不接觸,也不去與那拉永年告別,估計就是怕被懷疑。況且,那拉玉成知道的應該很少,只是外圍。”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算了,放他走吧。攔下他,也不過是一條人命而已。不管怎樣,他救過我一次,我沒忘記。大家這幾都辛苦了,先休息兩天,之後……抽出幾個人來,將梨花院落中宮女、太監、侍衛及其家人再調查一遍。咱們不管別人要做什麽,先保證自己是乾淨的吧,別被人抓了把柄才好。再就是多注意德妃那邊的動靜。”
其實唐果有感覺,德妃未必是幕後之人,那麽老巨猾的人,怎可能這麽容易被查到?可現在沒別的線索,姑且先看著。
“是。主子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告退了。”
“嗯。”
雁翎退下,唐果自己又思考了大半天。
暗戰這事兒,實在是個費腦筋的活兒。她得細琢磨。
下午,唐果把靈芝找來了。
“靈芝,你……有出家的意思?為什麽天天念佛啊?你以前沒這習慣吧。”唐果開門見山。
靈芝愣怔一下,低頭回道:“主子,奴婢只是要靜靜心。出家?除非主子不要奴婢伺候了,不然奴婢絕沒有那樣的心思。”
沉默一會兒,
唐果道:“靈芝,我看那拉玉成對你並不是全然無,如果有可能,你還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回主子的話,奴婢已經立誓,今生今世不嫁人。那拉玉、成也好,別人也罷,跟奴婢都沒有關系。”靈芝平靜的回話。
不用這麽嚴重吧?唐果是覺得那拉玉成這樣的人不應該再給他機會,但這個時代的女子好像都對男子特別包容,所以才有這一問,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唐果大出意料,呆了片刻,才道:“靈芝,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必非在邊找……呃,我在說什麽啊?反正就堋嗯……你不用這樣灰心!有好的還是嫁了吧,有個家比較好。”
靈芝搖頭道:“主子,奴婢不是一時灰心,奴婢只是看明白一些事。那拉玉成之前不是這樣的人,但仇恨在前,把什麽都忘了。他利用奴婢來陷害主子,根本不顧會給主子帶來多大的麻煩,也不理會奴婢是否會為此搭上命。這種人,奴婢斷不會再把一絲心思放在他上。可世上的男子,又有幾個不是他這樣的呢?榮華富貴、俠義仇恨……女人只是物品而已,只看有沒有遇到他們認為更重要的人或事罷了。奴婢慶幸自己還沒深陷,可以及時回頭。奴婢不想再被比較、被利用、被拋棄。主子用得著奴婢,奴婢便侍奉主子一輩子,主子不用奴婢,奴婢便削發出家,了此一生。”
唐果找不出話來反駁靈芝。在這個女子普遍依附於男子生活的社會背景中,靈芝真的很烈。
又發呆一會兒,唐果道:“靈芝,我是不會趕你走的,你安心在宮裡好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是,奴婢告退。”
抓抓頭,唐果把瓜爾佳景襄叫了來。原本這差事想給靈芝的,現在不用了。
“主子有何吩咐?”
“明天那拉玉成離京,你帶兩句話給他。第一,當年在塞外,他落了烏雲琪琪格的第二支箭,救了我一命,這次我算是還他了;第二,讓他好好想想,為什麽那拉貴人沒有在信裡告訴他自己被陷害的事。人,得認清誰是真心對自己好。”
瓜爾佳景襄微愣,躬道,“主子仁慈,奴才明會轉告那拉玉成。”
“也算不上仁慈,我就是想起那幾年那拉貴人明明被疾病折磨得非常痛苦,但一直咬牙忍著不死的景。她不告訴那拉玉、成實,就是怕他莽撞行事,白丟了命吧?可惜她弟弟不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唐果頓了頓,轉了話題,“瓜爾佳景襄,很多侍衛都想外放,你想不想出去做官啊?”
“奴才不願。”
見唐果詫異的看著他,瓜爾佳景襄道:“奴才和雁翎還有陛下跟前的朵畢、那根他們,要麽是孤兒,要麽是家裡不能存。蒙陛下不棄,收容奴才等,奴才們一生一世,隻願跟在主子邊,哪兒也不想去。”
“明白了,你去吧。”
“是。”
有人走,有人留,生活仍照過。
仿佛每天都是一樣的平靜安洋。
沒幾已是五月十四,端順太妃過生。散生,大家送送禮、吃一頓、聽了幾出戲就過了。
宴席上,唐果瞄了德妃兩眼,人家照是嫻靜溫柔的樣子。
那拉玉成臨行前,瓜爾佳景襄去傳話,他讓瓜爾佳景襄傳回一句話:他知道的內確實極少,只是憑直覺,他感覺幕後的人似是與唐果有極深的仇恨,定要除她而後快的那種。
唐果認為,除了唐眉,自己的敵人都是因為皇帝的寵樹立的。可要說極深的仇恨,她真想不出是誰。
唐眉那兒一直有人監視,這回不是唐眉那夥人乾的。
誰呢?
德妃?不大像。
報顯示,這位最近正給小兒子蹙摸合適的秀女。
今年本來要在二、三月開始選秀的。可朝廷有各種大事,皇帝又精力不濟,戶部錢也緊,選秀到現在還沒提上程。德妃隻好自己在私底下先挑挑。這也是常事兒。嬪妃們給兒子挑女人是個長期的過程。沒選秀之前,基本就戈定范圍了。人家有準,絕不會挑皇帝可能看上的秀女。
不過唐果覺著德妃下手太早了。胤破今年毛歲十五,後年得進軍營,要兩年才回來,德妃今年挑了,也得四年之後才能用得上。
早早備下怕人搶走麽?還…拉攏人脈?
不得不說,唐果如今謀論也比以前多。環境影響,沒法子。
唐果在宴席上天馬行空的推論想象之時,皇帝和他九兒子正進行第三次密談。
“這麽說,你決安了?”皇帝淡淡的問道。
“回汗阿瑪的話,兒子決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絕不反悔。”胤唐跪在地上,肅然道。
“你不怕從了商,將來得不著爵位?”
“兒子相信,自己將來會成為大清第一位商王。”
“選在這個時候跟聯說,也是有緣由的吧?”皇帝抬手,讓胤唐平。
“謝汗阿瑪。”胤搪站起來,笑道:“兒子既然要從商,自然要追求最大的利益。兒子認為, 此時下定決心,時機最好。晚了,汗阿瑪興許就不是那麽在意兒子的答案了。”
皇帝微笑:“有那麽點兒商人的意思。你要經商,有多少本錢?”
“回汗阿瑪的話,兒子現在錢不多,等西伯利亞戰事結束,兒子會想辦法籌錢。”
皇帝笑笑:“你還是先熟悉熟悉錢是怎麽個花法吧。往西伯利亞運送的第一批給養後便要起程,準備得如何了?”
“回汗阿瑪的話,都好了。就堋今年事多,國庫吃緊,怕是後續難繼。”
“後續?怎麽,你也覺得他們提出來的那個捐輸的法子可行?”
“回汗阿瑪,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平三藩時,這辦法確實發揮了大作用。”
“賣官籌來的銀子,不是那麽好花的。你若真想從商,就要做好準備,聯,不會讓你濫用皇子的份和權力的。更不準你籠絡客員,官商勾結!你現在還想從商麽?”皇帝聲音不大,卻變得十分威嚴。
胤唐一滯,他真沒想過有這麽些限制。
見父親定定的瞧著自己,胤搪心中豪氣頓生,話都說出去了,難道退縮回來?那得被汗阿瑪永遠看不起!
“回汗阿瑪的話,想!”
“哦?”
“汗阿瑪,兒子願意憑自己的本事賭一次!成了,兒子將來做個商王,不成,兒子便只是個吃閑飯的皇子。兒子又不會餓死,有什麽好怕?”
皇帝似笑非笑:“倒有幾分老十的莽撞勁兒。下去吧。”
“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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