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洵山大約1500多公頃，常年溫度維持在十五度左右，開發了登山道串聯期間的景點，在太洵山和上洵山之間有著本省最大的高山湖泊，原始森林也是不少，清流急湍回旋山間，可以說是逃命必來之地。

吳菱等人沒能走登山道，只能順著一處溪流沿著淺灘向上，遇到難過的地方就把掃帚當梯子使。好在水源不缺，溪水裡頭的魚也很多，普通大小的魚也長到了一米多長，隨便讓掃帚叼一條出來，就是一頓鮮美的全魚宴。

山中蚊蟲甚多，普普通通的小蚊子也長得五六厘米大小，所幸目標大也容易打死，而且尚是冬天，大家都穿得比較多，除了幾個人被盯了一口起了碩大一個包，倒也沒什麽大事。

行了一天，終於找到一個天然的洞穴，在打死數隻大大小小的蜘蛛，趕走各種潛藏的昆蟲後，吳菱喪失耐心地放了一把火。

等熄滅之後，眾人清理乾淨這個洞穴，算是正式入住了。

這日一早，飛天德提著一個人扔到山洞前，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髒兮兮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散發一股霉味兒，吳菱打量他幾眼，“什麽來路?”

飛天德擦擦弄髒的手，“被一隻兔子追得滿山跑，巡邏看見了，抓回來問問。”

“這樣啊，那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男人扶著地顫巍巍地站起來，帶著廣東地區的口音，“瓦事孫學山，港東來這裡噶，系山上噶聚集地行走出來的。”

“聚集地?”

孫學山點頭哈腰，“對咯對咯。”看了看吳菱的臉色，他主動試探著說，“不如介樣嘛，我港下葛情況?”

吳菱幾人連蒙帶猜地聽了半天孫學山的廣東普通話，大致了解到這個聚集點最早是幾個旅館老板和山裡農戶組成的，旅遊的地兒，運輸困難所以存糧很足，幸存的人陸續逃到這兒來，人越來越多，也引來了一夥混混團體。

領頭的是一個號稱閃哥的黃毛小子和他爸，一個被稱為虎爺的男人。他們不知哪來的槍，不服氣就殺人，這才成立聚集點的領導，看在他們還是做些守衛的，大家忍了也就是了，可越到後來，他們給的食物越來越少不說，態度也越來越差。

一些人受不住，摸黑逃了出來，卻被變異了的動物欺負地如同喪家之犬。這才被飛天德給逮著了。

飛天德即刻按照孫學山的指向前去查看，等了許久，才見他面色不愉地回來，“前面的確有幸存者聚集點。”

孫學山連連點頭，“系的嘛，瓦港的都是堅的。”

吳菱向朱悅囑咐道:“你看著他，我和飛天德去看看。”

以飛天德的速度，抗起沒幾兩肉的吳菱輕而易舉，吳菱感受著自己的耳邊刷刷刷地風響，沒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叢林岩壁。

聚集點明顯是順著旅遊山路而建，最核心的位置就是山上幾處旅館，裡頭住著的明顯是頭目級別的人，因為普通的幸存者只能住在登山林道上簡易搭乘的小帳篷裡，甚至幾根枝葉繁茂的樹枝搭在一起，也就勉強算是一個窩了。五百多人，在狹窄的林道上綿延頗長。

在聚集點的兩邊都有各種木頭雜物製作的簡易路障，可是這種東西，假若遇到大批屍潮，也不過瞬息即潰。

把守路障的是十幾個精壯男人，手裡拿著斧子，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還拿著一把槍，而旅館前頭更是列著好幾個拿槍的人。

本國槍支嚴禁，能有這麽些槍，看來也不是普通人了。

正看著，一個滿頭黃毛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身後幾個保鏢模樣的人自動跟上。

看來，就是孫學山說的閃哥了。他走到普通幸存者和旅館之間的邊界，繞有閑情地看了半天，比他低的幸存者們在他眼中就像是下一個層次的人，這是一場現實版末日電影而已。

吳菱看著那些死氣沉沉的幸存者，竟然驚訝地發現他們大多流露出饑餓絕望地神情，黃毛吩咐手下幾句，手下就扛出了一筐饅頭，大約一百多個。

他拍拍手，下頭的人就吆喝著讓眾人都往上看，黃毛享受著眾人的仰視，拿起一個饅頭，眾人的目光無不集中到他手上，黃毛把饅頭朝半空中隨意一扔，立刻就有幾十個人站了起來，相互推搡著要去接這個饅頭。

有搶到的，立刻囫圇往嘴裡塞，被噎得直翻白眼，但是手上的饅頭還是有很多人圍在旁邊，不管他怎麽護，都愣是被搶去了半邊饅頭。

黃毛笑起來，衝著身邊的手下指指點點地說些什麽，然後拿著饅頭，接連扔了十幾個，也不管是不是落到了地上，是不是髒了，饑餓的人群就像是瘋了一樣地搶著食物。

死寂的聚集點爆發出一陣喧嘩，孩子的哭鬧同大人的爭吵結合，刺痛了吳菱的心。

她遠遠地看著黃毛，目光裡像是有一柄利劍。

飛天德憤憤地說，“那小子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黃毛和他的手下一起笑起來，把一塊兒饅頭塞到嘴裡，嚼了兩下，嫌棄地吐到地上，他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似乎玩兒膩了，把一筐饅頭當成沙袋一樣往各個方向使勁地扔，人就像狗一樣追著饅頭跑。

有扔到水潭裡的，人們只能看著饅頭在水裡沉浮幾下不敢去抓，只有一個女人直接跳了下去，落了滿身的水還在撲騰遊向饅頭，好不容易抓住了饅頭，她也嗆了好幾口水，所幸不是深水潭，她來不及呼救，就被湍急的水流衝了下去。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一個人即將因此死，一百多個饅頭根本不能滿足五百個幸存者的需求，搶到饅頭的人，狼吞虎咽或是惶惶藏起，沒搶到饅頭的人，嚎啕大哭或者默默無言。

幾個像是孤兒的孩子，根本沒有爭搶的能力，只能在雜亂的路中央，仰著頭抓著手咽口水。有人投來同情的目光，卻終究是自己吃著並不多的食物。

吳菱簡直不敢相信，在周圍都是植物的情況下，人們竟然會落到如此田地。身在山中，竟然像是被圈養的動物。

黃毛溜溜達達地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解開皮帶，下遊不知情的人還捧著水喝著。

吳菱淡淡道，“我們走吧。”

“回去?”

“順著水流，去看看那個被衝走的女人還活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