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床單被罩裁成寬度一致的布條，將布條旋轉打濕，連接起來做成大約二十米長的細繩，然後二十股細繩擰在一塊兒做成粗麻繩。就差懸個梁試試效果了。

當然，不可能讓楊斌表演走鋼絲走過來，也不是讓他吊著麻繩爬過來，他那麽久沒好好吃飯，早就那個沒力氣了，計劃是讓他滑過來。

下午太陽最暖的時候，他們展開了行動。

為了投擲的方向性，麻繩兩端都系著石塊兒。杜雨握著一端，另一端由吳菱扔到對面樓頂，這樣不管他們能不能一下成功，都可以拉回來重扔，等楊斌接著了再把麻繩拉過去，一端留在自己手上，一端擲給在三樓窗戶口的朱悅。

這可不是什麽好乾的事兒，楊斌試了好幾次才成功，剩下的一端在樓頂的欄杆上系緊。

這是阿詹給吳菱的啟發——詹天佑的人形前進法。

萬事俱備，楊斌站在邊緣，凍瘡的傷口讓他稍稍用力就覺得生疼，盡管如此，他還是握緊衣架捆成的滑搭，他再也不想在母親的威脅下苟活。

仿佛一隻鳥似的沿著四十五度角的麻繩極速滑下，手一松就跌進了三樓的窗戶，朱悅沒有去扶他，平靜地站在一旁，褲袋裡不動聲色地握著美工刀。

“沒事吧?”

楊斌扶著牆壁站起來，“沒事沒事。”

吳菱和杜雨走了過來，聽著楊斌的道謝腦子裡只有一個字——臭。這味兒差點沒把吳菱整失憶了，楊斌有點兒疑惑地看了看三人後面，“只有你們?”

吳菱點點頭，“我們已經清除了整幢樓的喪屍。”

楊斌很明顯對於三個女孩子得到了一座沒有喪屍的宿舍樓很是驚訝，吳菱也沒有過多地解釋什麽，剛認識讓他摸不清底也是好的。

“這是朱悅，這是杜雨，我叫吳菱。我們先帶你去休息一下。”

帶他去的是四樓的房間，裡頭早被清得除了床和櫃子什麽都沒有，楊斌四下看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神色。

“你就住這個房間，先清理一下自己換身衣服，你能穿的衣服都在櫃子裡了。女生宿舍，將就穿。然後把頭髮剃短，沒水洗澡洗衣服。髒衣服都扔到走廊盡頭的房間去。朱悅會在門口等你。”

桌上隻給了一小臉盆略帶渾濁的水，楊斌先喝了一口，現在水對他來說珍貴如金，這一個月過的簡直跟狗一樣，等他清理完自己，整盆水和毛巾都黑了，櫃子裡沒有多少衣服，所幸他瘦了很多，倒也能穿上。

黑色的毛衣和外套都是女士的，加上他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怎麽看都有一股女氣。

吳菱默默裝成面無表情的樣子，“既然你已經過來了，有些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你能這麽安全地站在這裡不是因為我們這兒沒有喪屍，而是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消滅了喪屍收復了這幢樓，所以，我不管你之前是幹什麽的有什麽身份地位，這裡的一切都要統一分配，不會因為你是男的多給你。有意見嗎?”

這個場面看起來有些可笑，一個形容相貌還像高中生的女孩子對一個大男人嚴肅地對話，但楊斌只是搖搖頭，“我沒意見。”

“那最好，還有，你要知道我們的食物不多，本來是打算先取得小賣部再讓你過來的，現在提前了，因為我們有個計劃需要你幫助，你願意嗎?”

“好。”楊斌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其實要不是你天天給我扔食物我早就死了，你們需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準備好去死了的。”

他臉上的表情慘淡，吳菱明白他大概誤以為自己是要讓他去攻克小賣部了，

沒有立刻解釋，順著他的話就說了下去，“食物對我們確實很重要，給你的食物雖然不多可也盡了我們的力了。這次為了取得食物，不得不辛苦你了。”“我一定盡力，不成功便成仁。”他的態度誠懇地讓人心動，吳菱突然覺得他和自己操勞了一輩子的爺爺都是一種人，永遠不會對自己的付出有所怨言。

“你先回去吧。晚點我再跟你仔細說說計劃。你一個禮拜的食物已經放在你房間了。要省著吃，因為絕對不會再多給了。”

一個餓了一個月的人看見兩箱子食物會怎麽樣呢?大概就像餓狼遇羊，吃得連毛都不剩吧。

這是吳菱對楊斌的最後一項測試。

他有兩個選擇，吃光，或者省著吃。如果楊斌沒有別的想法，那麽他會省著吃，吳菱他們就將拔高對他的信任。如果他一下子把一周的食物都吃了，那麽又會有兩種可能， 一是要求更多的食物甚至自己去偷食物，二是乾脆把吳菱他們除掉，這樣他將獨享四個人的物資。

這兩種可能無論是哪一種吳菱都不會再容納他，就當沒救過這個人，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會記得。

傍晚的時候，朱悅帶他上六樓開會，吳菱姍姍來遲，暗暗地對朱悅和杜雨做了一個ok的手勢，這代表楊斌的食物已經被分成了安全的七份，氣氛忽然就輕松了些，吳菱一屁股坐到杜雨旁邊，開口就說出了明天的計劃。

“我們準備了一條繩，跟你滑下來的那條一樣，一端我們會綁上一個鐵皮工具箱，能裝多重就裝多重，從五樓扔下去。高空墜物的威力能把任何喪屍的腦袋砸碎。我們需要一個人不斷把箱子拉上來。你是書法老師，經常練書法，臂力一定比我們強。”

一口氣就說了出來，楊斌有點沒反應過來，不是要舍身取義麽，怎麽只要拉拉鐵箱子了。

“好好好。”

“其實也不用提太高，具體的試驗了再說。我們會負責用聲音引喪屍過來，你累的時候就換我們來。”停頓了一下，吳菱還是習慣性地問一下，“有什麽意見嗎?”

楊斌就只有搖頭的分了。

吳菱心情大好，“你去休息吧，明天全靠你了，你得出大力氣啊。”

楊斌的測試已經高分通過了，朱悅和吳菱還是住進了與他同樓層的宿舍。

這年頭，永遠不要太輕易地相信一個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刀子在手，防身足夠。這麽華麗的陣容，對他一個餓了一個月的人，就算是男的也翻不起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