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蘭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幾乎已經站不穩了,跌跌撞撞地跑進了醫院大門。還好,這浮空車是當初許青陽的,算得上是相當的高檔的,擁有自動規避系統、自動駕駛系統等一系列安保系統,能夠偵測出駕駛者冰蘭精神狀態不穩,自動切換自動駕駛系統,否則冰蘭沒準半路上就車毀人亡了。
進了醫院,冰蘭憑著最後一絲清明,找到了重症監護室,在門前看到了一臉憂慮的李蘭冰和林雨涵。一看到冰蘭的樣子,李蘭冰就被嚇了一跳,趕忙迎上去,緊緊地將冰蘭抱住:“丫頭,丫頭,你到底怎麽了!別嚇我,你可別嚇我啊!”
但,冰蘭卻似乎不認識她了一樣,掙扎著,就要往重症監護室裡衝,一雙眸子血紅血紅的:“青陽……青陽……”
一直跟著冰蘭的醫院保安,見到李蘭冰的動作,看出她們是認識的,長出了一口氣,對李蘭冰說:“這位小姐在停車場停車後,就衝進了醫院,在醫院裡橫衝直撞。我們保安隊發現她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拉不住她,她的力氣可真大!後來有人說,讓我們不要拉她,說她應該是哪個病人的家屬,讓我們跟著她,看她會跑到哪兒,所以我就一直跟著她。現在看到你們大概都是認識的,那,她就交給你了。”
說著,那個保安就好像逃跑一樣,直接消失在了醫院回廊中。
李蘭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覺到,冰蘭的掙扎相當劇烈,要不是冰蘭似乎還能認出她,也或者是前面“icu”標識的作用,她的動作沒有那麽激烈了,否則,大概她也拉不住她。
“好了,好了,丫頭。沒事的,沒事的!”李蘭冰附在冰蘭耳邊輕聲安慰著,“許青陽正在裡面搶救呢!你別激動,有付醫生在,他不會有事的!還有,你別忘了,你還有孩子,孩子們還得靠你呢!”
在李蘭冰的反覆勸慰下,冰蘭終於安靜了下來,被她按坐在旁邊那一排座椅上。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個“搶救中”的指示燈。
這個時代醫院中的重症監護室。功能可是相當強的,在專業人員控制下,一分鍾之內,就可以從傳統意義上的重症監護室。改成專業搶救室,或是直接改成手術室。一旦裡面的病人需要緊急強求,或是緊急手術,根本用不著換地方,直接在重症監護室進行就可以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轉眼間,已經天黑了。那個“搶救中”的指示燈仍好像一盞長明燈一樣,保持著明亮。而冰蘭。也保持著和兩小時以前一模一樣的姿勢,呆呆地望著那一抹燈光。
李蘭冰靠著牆站著,低著頭,抱著雙臂。她看了看冰蘭,對一旁坐著犯困的林雨涵說:“雨涵。你出去一趟,在醫院附近咱們經常去那一家便利店,買點吃的和飲料回來。這……也不知道還得多久,不吃點東西,肯定堅持不住的。”
林雨涵點了點頭,站起身,正打算往外走。忽然,李蘭冰突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麽,抓住了她的手臂,問:“雨涵,咱們三個人,現在都在醫院了,家裡……家裡應該沒人了,是不是?”
不等林雨涵回答,忽然,冰蘭抬起了頭:“啊!我也差點忘了!孩子……孩子還在家裡,沒人管呢!小姨,怎麽辦?要不……要不我回家一趟?可是……可是青陽這裡……”
李蘭冰眨了眨眼:“丫頭,我還以為你變成東方雨晴了呢。不要擔心,既然咱們想到了,那就肯定有辦法解決。我看,許青陽在裡面搶救,你肯定不願意走。那,就讓雨涵回去照看孩子,還有那個東方雨晴吧。
你餓不餓?要不我出去買點吃的東西?”冰蘭微微出了口氣,搖了搖頭:“我不餓,你自己去吃吧。”
李蘭冰微微一笑,也不和她爭辯,直接拉著林雨涵向外走。一邊走著,她一邊輕聲對林雨涵交待著:“雨涵,你現在開我的車,趕緊回家。孩子的奶粉,還有家裡的食物,你都知道在哪兒。回到家之後先給孩子衝奶粉,喂他們喝奶,然後再給你自己,還有東方雨晴弄點東西吃。她很好伺候的,給她什麽,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吃。”
林雨涵皺了皺眉頭:“姐,我……我有點怕那個東方雨晴……”
李蘭冰笑了:“怕什麽?她又不會吃了你。”說著,她掏出了自己浮空車的鑰匙,塞進林雨涵手裡,“好了,快點回去吧,兩個小娃娃這會兒恐怕已經餓得哭了。不過,他們倆你也不是沒照顧過,他們也認識你,照顧起來應該沒什麽麻煩。”
林雨涵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姐姐,我回去了。如果有事,你一定記得給我去通訊,如果家裡有什麽事,我也第一時間通知你。”
李蘭冰點了點頭:“去吧,這邊有我,放心吧。”
隨後,林雨涵就拿著車鑰匙,到了停車場,找到了李蘭冰那一輛經濟型浮空車,開著車回家去了。在許青陽出事之後,她們姐妹倆在冰蘭和許青陽家,已經住過很長時間了,門禁系統中,他們這輛小車早已在通行名單上了,她很順利地將車開進了地下車庫。
從地下車庫直接進入房子,她先去了一趟廚房,衝了奶粉,這才拿著衝好的奶粉上了二樓,直接去了嬰兒房。可是,當她到了嬰兒房門口,卻不禁微微一愣。她的預計中,給這兩個小家夥喂食的時間都晚了三個小時了,他們肯定早就餓得哭了。可是,在門前,她居然沒聽到任何小娃娃的哭聲,卻反而聽到那兩隻清脆的笑聲。
她不禁微微一愣,隨即推開嬰兒房的房門,頓時,眼前的這一幕讓她驚呆了!只見,在那個大號的搖籃之中,兩個小家夥興致勃勃地“研究”著對方的鼻子眼睛,四隻小手相互扣來扣去,正鬧得高興,而在搖籃旁邊,卻坐著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女,她的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靜靜地望著兩個小孩子,一雙大得出奇的眸子,滿是溫柔。
“呃……”林雨涵不禁有點想給自己一巴掌,好驗證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或者產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幻覺!她面前的,這個瘦骨嶙峋但滿身溫柔的少女,真的就是那個木偶一樣的東方雨晴麽?
原來,東方雨晴在自己房間裡,聽到了兩個孩子的哭聲。原本對外界任何信息都不做任何反應的她,卻鬼使神差般地,順著哭聲來到這個嬰兒房,見到兩個餓得直哭的小娃娃。
也不知道,這兩個小孩子,觸動了她哪根神經,她居然就到廚房找了很久,找到了奶粉,給這兩個小孩子衝了奶,用一個大碗盛著帶到了嬰兒房,用一個杓子,把兩個小娃娃喂飽,然後,就這麽坐著看兩個小東西自己玩鬧,卻不知道給兩個娃娃拿個玩具什麽的。
不過,原諒她吧,能做到這些,已經很讓人驚奇了。或許,見到這一幕,東方義應該會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很英明……
林雨涵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呆了半晌,才回過神,走進了嬰兒房,看看四周。很快,她就看到了那個碗,以及碗裡的湯匙,這已經能夠讓她有一些模糊的判斷了。她驚奇地望著東方雨晴,隨手將奶瓶放在一旁,坐在搖籃另一邊, 伸手逗了逗兩個小孩子,其實也是確認一下兩個孩子的狀態,隨後,就望向了東方雨晴。
從林雨涵出現之後,東方雨晴一直沒有動,表情也沒有變化,就這麽坐在那裡,望著兩個小孩子。無論是唇角那一抹微笑,還是眸中那股溫柔,都沒有一絲變化,就像一尊雕像。
林雨涵咬了咬下唇,輕聲問:“那個……你……他們……是你喂的麽?你自己找到的奶粉,還有這個碗?還有,你自己吃東西了麽?要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但,對於林雨涵的問話,東方雨晴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如果說她和以前有什麽不同,只有一點,她的眸子有了焦點了,就是這兩個小娃娃,而臉上也有了表情了,雖然似乎是固定的。不過,這似乎就是木偶和雕像的區別吧……
等了半天,見東方雨晴始終沒有反應,林雨涵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站起身,拿起奶瓶,又將那隻碗也拿在手裡,轉身打算離開,到廚房去給東方雨晴,還有自己,弄點東西吃。
然而,她剛剛轉過身去,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他們……很可愛。”一個非常沙啞、乾澀的聲音說。
林雨涵猛地回過頭,怔怔地望著東方雨晴:“啊……剛才……是你在說話嗎?”林雨涵的眸中,滿滿的都是驚奇。
但,東方雨晴仍然是像先前一樣,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變化。愣了很久,林雨涵晃了晃頭,自言自語:“我一定幻聽了,哎,下次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說著,她再次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了剛才那個聲音的第二句話!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