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矢根本沒有想到這猿猴竟然像是失去了理智,絲毫不顧自身的安危。
與此同時,一條巨蟒也從林間竄出,往他腰間纏來。
再加上血狼的撲擊與天空上兩隻禽鳥,他一下子進入了危難之境。
澹台矢面色鐵青,右足猛然一蹬地,霎時間方圓數十丈內,一座陣法平地出現。
這陣法出現之後,元氣化生出各式各樣的兵器往那些妖獸攻去。
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等等十八般兵器,向著幾頭妖獸兜頭蓋臉就打。
正是他的殺手鐧“十八刀兵陣”,本想留著應對那不知躲藏在何處的陳抱月的。
這個時候,情況危急,也只能先一步用來應對眾多妖獸了。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段七,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只有蘊元境中期的修為,但是能驅使的二階妖獸這般多,委實是難以對付。
這邊打得火熱,遠遠避開的陳抱月這時卻“咦”了一聲。
就在剛剛,他似乎察覺到王家人那一邊,好像是出了些什麽意外。
他修為倒退到蘊元境之後,靈識的覆蓋范圍大大降低,確實是沒有辦法掌握到那麽遠處的細微動靜。
他微一沉吟,已經將七陰針喚了出來,禦使著往那王家人的方向飛去。
自己既然已經無奈入局,那就不能所有事都處身其外了,須得掌握必要的信息,才能使自己不至於處身於被動之中。
七陰針的飛行速度雖然比不上如意青魚,但在蘊元境修行者能用的法器當中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中品法器等階的七陰針,若不是他法力渾厚程度遠勝於同階修行者,恐怕也消耗不起。
他禦使著七陰針到了王家人近旁十裡處,便停了下來,將靈識探了出去。
片刻之後,王家人處身之地的一切便已經盡現他的眼底。
王家四名蘊元境的修行者,此刻竟然已全數斃命。
王廣策的三位兄長全數仆倒在地,背上是深可見骨的劍傷。
而那被禁製的王廣策,則直接被抹了咽喉,眼中猶帶著震駭莫名的神色。
陳抱月將靈識收回,臉上已經有了幾分了然之色。
這裡面,唯獨少了那澹台矢的弟子桃梔。
桃梔身為蘊元境初期的修為,卻偏偏隱藏修為,以藏氣境的修為示人。
除了自己之外,好像那段七與王家四人都沒有能察覺。
桃梔被王家老大一個照面就擒獲,所謀的恐怕便是這個結果。
陳抱月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意,回頭看了一眼煞坑的所在。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那段七,處境恐怕會很不妙。
他憑借著幾頭寵獸,固然可以越階應對一位蘊元境後期的修行者,但若是再多一個桃梔呢?
那兩師徒,感覺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王家四名蘊元境修行者,竟然就這般憋屈地斃命了。
雖然他們的修為都要勝過桃梔,但是有心算無心之下,桃梔在身後發起偷襲,他們依然只能飲恨。
他歎息一聲,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
說起來,好像還是自己出手擒獲了那王家老四,事情才能發展到這個地步。
以桃梔他們的手段,恐怕便是王廣策刺探煞坑被察覺,想要逃跑卻是沒有問題的。
那樣,沒有這麽一個突破點,兩方人依然只能一直僵持下去而已。
感覺形勢發生了不得了的逆轉,陳抱月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他開始向著煞坑的方向進發。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當他到達煞坑旁邊時,所看到的,便只有倒地的三隻妖獸,以及同樣倒地的澹台矢。
哦,還有背對著他站立的桃梔。
“怎麽只有你們,段七呢?”
那背影一顫,桃梔轉過身來,雙目含淚。
“段長老……段七那賊子,逃走了。”
“哦?”
陳抱月似笑非笑地看著雙目含淚的桃梔,又看著地上被砍成數截的巨蟒,前胸透後背的小猿猴,還有一隻染血的禽類妖獸,笑問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看著那桃梔,又說道:“我到外圍去警戒,這裡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又怎麽回來了,是那王家人攻過來了?”
陳抱月的問題一大串,並且輕輕地把自己摘了出來。
桃梔也不知道信不信他,哽咽道:“我受了師父的密令,假意被擒獲,實際上是為了尋找機會從他們的內部進行突破。”
陳抱月嘿嘿一笑:“看來你們的計劃很順利。”
桃梔微微一驚,旋即說道:“怪就怪他們王家人太大意了。我完成了師父的密令後回來,卻發現段七那賊子竟然趁機向我師父出手了。”
“然後呢?”
桃梔繼續說道:“那段七看我回來了,震驚之余,便想要逃走。我追擊心切,中了他的計謀,若不是師父舍身回護,此刻倒地的便是我了……但是,我倒寧願倒地的是我。”
陳抱月兩眼微眯:“那段七手段竟如此了得?在你們師徒倆的圍攻之中,竟然還能滅殺一人後逃跑?”
他看著身上並沒有傷勢的桃梔,詭異地笑道:“他既然能滅殺了澹台道友,為什麽不乾脆連你也一起收拾了?”
桃梔面色漲紅,叫道:“他若是走慢一步, 我定然能斬殺他,我師尊雖然為他所乘,卻也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陳抱月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走上前來,看著倒地的澹台矢。
只見他雙目圓睜,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是如此結局。
他的前胸三道爪痕深至腹腔,頭頂也被啄出了一個深洞。
哪怕是蘊元境的修行者,受了這樣的傷害,也斷無幸理。
陳抱月看了一眼,忽地回頭,看著身後的桃梔,輕輕說道:“你不會也打算對我出手吧?”
桃梔一驚,臉色刷白,說道:“前輩說的哪裡話,晚輩哪裡敢有此種不敬的想法。”
陳抱月緩緩說道:“我是那段七介紹來的,你難道不覺得我與他是一夥的?而且,我不過是與你們一樣的蘊元境而已,你怎地一口一個前輩,叫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前輩說笑了。”桃梔目光閃動,“那段七對待前輩的態度十分敬畏,絕不是對待同輩道友的態度。能讓那段七如此敬畏,前輩必定不簡單,絕不可能是普通的蘊元境修行者。”
他看著眼前的煞坑,又說道:“若是前輩與那段七是一道的,這煞坑他又何必爭得這般辛苦,只要前輩出手,我們還不是只能拱手相讓?”
陳抱月嘿然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搖了搖頭,向外走去。
“我先回去了,你處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