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斷了他們的水,這三人定然會提前進攻,他必須做好充分準備。
他對馬鞍進行了改造,把細鱗甲覆蓋在上面,拆解一部分麻繩進行捆綁固定,做成了一面盾牌。又把兜鍪戴到頭上,蹲下的時候這細鱗甲盾牌正好能夠護住身體,也方便他騰挪轉躍進行防守和攻擊。
弓弩是他唯一的遠程武器,這種唐軍的製式弩輕便耐用,弩架是用柘木製成,弩弦用的是犛牛的筋,弩機可以前後調整,用來增大或減射程,采用的是魯班鎖的卯榫結構,不得不佩服古人在這方面的智慧。
他把弩機調整到力度較大的程度,可以保證腳踩著右手進行上弦安裝弩箭,左手擎著盾牌,這樣反覆試練了幾遍,感覺還是不夠熟練。
好吧,大不了安裝弩箭的時候,他退回到岩頂的中央,正好處在張括這個神射手的射擊死角裡。
固定在崖頂上的繩子也需要改變一下,頂部平台是個不規則的圓形,為了防止在戰鬥過程中衝勢過猛,不心滑出平台,他決定做一個保險繩措施。先測量了一下中心點,在此處用短刀開鑿出彎曲的牛鼻子洞,將麻繩從洞的一頭伸進去,再從另一頭拽出,然後捆扎成死結。
麻繩的另一頭栓在腰上,然後環繞著平台的四周轉了一圈,感覺很不錯,有了這個保險繩他在戰鬥中的安全系數又增大了一分。
平台上松散的石塊不算很多,他也全部將它們收集了起來,這是最方便有效的武器。
他的準備已經完全充分,弩箭袋懸掛在腰上,可以隨手取用,這次遠行他總共帶了兩組共三十支弩箭,之前用掉了四枝,他相信敵饒弓箭不會比這個更多。
他舒服地躺在平台上享受大戰前的寧靜,把壓縮餅乾就著冷水吃進肚子裡去,保證熱量供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左肩後的傷口,擎起盾牌的時候有撕裂的疼痛感,不過問題不大,完全能夠支持到黑。
李嗣業做準備的時候,張括一方也在進行緊鑼密鼓的籌備,他們把五人身上的短刀收集起來,其中兩把在篝火上加熱,隨即放在石塊上敲打彎曲成直角鉤,類似於攀岩用的冰鎬。另外兩把捆縛在刀客的羊皮靴的鞋底上。
他們手中的短刀只夠裝備一個人,由擔當主攻的刀客攜帶,三兒只是用來分散李嗣業的注意力,眾人暫且休息,等待時機來臨。
日頭漸漸升到了高空,李嗣業能感受到光線逐變灼熱,他用草稞子扒拉著在岩面上巡遊的螞蟻,心底估算著盜匪從底部爬上來的時間,自己不靠繩索攀爬大概花費了十幾分鍾,就算對方準備充足,減去一半時間,也需要五六分鍾,在這個時間段裡,他完全可以將對方趕盡殺絕。
“來了!”
刀客手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把橫刀插在了後背上,雙手握著彎曲短刀迂回著快步朝這邊跑來。三兒緊隨其後,兩人交替蛇形機動,張括從馬背上取下黃楊木弓,搭上羽箭繃滿了弓弦蓄勢待發。
李嗣業搓了搓手掌為自己打氣:“一個遠程,兩個輸出,就想來推我的塔,讓你們嘗嘗什麽叫有去無回!”
他用左手把盾牌擎在手中,右手握著上了弦的弓弩,半蹲著身體出現在岩頂邊緣,微微向前趄著身子,繞著圈子往前探看,三兒和刀客分別從兩個方位開始攀爬。
通過張括持弓的站立方位,他迅速判斷出敵饒主攻方向,低頭看到那刀客已經向上攀爬了三四尺。
好快!
李嗣業錯開盾牌,抬起弩箭朝下方激射,刀客連忙向右偏移,這一箭擦著他的手臂射下。
李嗣業連忙將盾牌遮擋自身,羽箭已經挾帶著風聲襲來,他感受到迅疾的推力,有東西噔聲釘到了細鱗甲上,卻沒有穿透。他立刻抓起兩個石塊猛砸下去,落在刀客的肩膀上,對方哎呦一聲,刀鉤松脫摔落在地。
他立刻調轉方向,衝到另一面腳踩著弩弓,彎腰上弦,趁擎著木弓的張括還沒來得及繞過來,瞄準正在攀爬的三兒扣響弓弦,弩箭正中三兒的肩頭,頓時血流如柱,慘叫一聲落了下去。
張括疾跑著繞過來,怒吼一聲,張弓開射,李嗣業迅速用盾牌回擋,這次箭枝帶來的推力要大得多,穿透鱗甲在馬鞍上透出鋒芒,他的肩胛骨一陣劇痛,傷口怕是又開裂了。
他立刻折返回去,繞著邊緣探身,又看見了向上攀爬的刀客,再次腳踩弩弓,拉滿上弦,安裝弩箭,卻把弩箭放在霖上,抓住巴掌大的石塊接連向下投擲,刀客顯然沒有防備到,在崖壁上左躲右閃,其中一塊石頭正中右臉,慘叫一聲又掉落了下去。
聽到弓弦嗡響,李嗣業迅速蹲好,抵住盾牌,羽箭從側邊鱗甲上彈開,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
李嗣業迅速撿起地上的弓弩,將箭頭上抬幾分,瞄準發射,對準的卻是三十步外的張括。
張括顯然沒想到,李嗣業竟然還有余力打他這個遠程,迅速翻滾跳躍,腿上陡然傳來一陣刺痛。
李嗣業迅速掉頭回跑,從邊沿探出頭去看,那三兒肩頭受傷,幾乎不構成威脅,他空弩上弦砰地一聲叩響,三兒恍若驚弓之鳥,慌忙從崖壁上跳了下去。
他已經掌握到防守的節奏,最大程度地消耗敵饒體力,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刀客這邊兒,對方已經連續往上攀爬了三次,都被他用各種方式驅趕了下去。這個人雖然身體靈活,身手矯健,但連續三次跌落後體力透支,滿頭大汗靠著岩壁氣喘籲籲。
李嗣業輕松堅守,時間拉得越長越對他有利。
時至下午,刀客的攀爬已經有了敷衍之意,明知道體力耗費嚴重,遲遲攻不上去,生命時刻受到威脅,隻好出工不出力,只要李嗣業探頭進攻,他就迅速從崖壁上滑落下去,緊緊貼靠在石壁上,這是李嗣業的視覺盲區。
張括吹了一記口哨,刀客和三兒一瘸一拐地往駐扎地撤退,一場進攻無功而返。
張括一方本來就缺水乾渴,一通進攻之後流血流汗,沒有給李嗣業造成任何傷害,反而使他們的處境更加艱難。如今雙方優勢發生了逆轉,李嗣業牢牢佔據住了主動權。
三人坐回到駐扎地,滿臉頹喪坐在地上。身後兩名傷員躺在地上發著高燒,口中不住地呼喚著:“水,水,給我水!”
他們三人身上都多少帶零兒傷,三兒被射中了肩頭,張括被射中了腿,刀客也……只是被石頭掛破點兒皮。
張括的臉霎時間陰沉得像一塊黑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