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回到任家鎮的第二天,就去拜訪了任婷婷家。不過這去了才從李英鳳口中得知,任婷婷已經和任發外出學習經商半月有余,就連陰陽醫館的打掃的事,也是她拜托了秋生和文才兩人幫的忙。
張玄雖然告訴過任婷婷他並不重視經商的分成,但是任婷婷這個姑娘總是想著為張玄做些什麽,張玄也不好說什麽,索性就由她去了。
只不過等她這次回來,或許可以引她入門修煉,畢竟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張玄發現婷婷並不怕這些蟲蟲獸獸,甚至有點像養寵物一樣感興趣。
出了任家大門,張玄就到市場買了些麻雀仔的內髒和一些香燭元寶,夜裡開店是少不了這些東西的。準備好東西,張玄就回到陰陽醫館開始給鎮民們治病。
陰陽醫館本意是為了醫治疑難雜症吸收更厲害的病氣給阿寶修煉而設立的。不過在鎮民們發現張玄看病收的診金少療效好的情況下,就連小病也會來這裡看。
鄉裡鄉親張玄也不好拒絕,也就給他們治了,些許病氣對於阿寶修煉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到後來不知是誰傳出了張玄喜歡收怪蟲毒蟲。小鎮的居民知道了,隔三差五的就會送來他們發現的毒蟲,前段時間望月鱔都送來了幾條,鄉親們也不要張玄給的報酬,這下子倒算得上鄰裡之間的禮尚往來了。
抓毒蟲這事,張玄多次推脫不得,又怕他們好心抓這些毒蟲時出事,就送了不少解毒藥給他們備著。
這一送反倒成了張玄在任家鎮的聲望,人人都道九叔有個好師侄,聽得九叔是走路帶風,只是苦了張玄兩個師兄。
到了半夜,在院子裡配合著飛翼冰蠶打坐修煉的張玄在吞吐最後一股靈氣後,睜開了眼睛。
夜深人靜,也該是開店的時候了。
晚上開店醫鬼,其實很簡單,並不需要什麽香案貢品,這東西只是個添頭,有也可,無也罷。
本質上,這醫鬼還是個交易,我幫你醫病,你給我酬勞,僅此而已。當然這醫鬼還是會有功德的,雖是醫鬼但是也不乏超度往生,這自然還是能積累不少功德。
醫鬼雖有功德,卻也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做,畢竟與鬼物來往,就意味著麻煩,能解決麻煩的人才不會嫌棄麻煩,賺取功德。
更別說這醫鬼也有“醫鬧”,這“醫鬧”可是簡單粗暴的很,不是你死,就是魂滅,一切都看雙方本事。
張玄在這院子裡擺上一個黑色的案台,一張靠背寬椅,案台上放著兩個黑色大罐,一左一右,一時讓人猜不透裡面裝的是什麽東西。
張玄又從黑棺空間裡拿出兩個物件,一個是青銅鈴鐺,造型古樸,上面刻著許許多多的花紋,花紋糾纏,難以辨清,唯獨幾個鬼臉尤為清晰,直讓人覺得心生涼意。
另一個物件,則是一個法鈴,高約二十厘米,尾部是成三叉劍狀的柄,前端是一個開口約九厘米的鈴。
這法鈴顏色暗黃,是由黃銅鑄造,周身刻著道家符咒,多是驅邪醒神的咒語。法鈴有個名號,叫帝鍾,還有個更為民間熟知的名字,喚做三清鈴。
有道是“振動法鈴,神鬼鹹欽”指的正是這三清鈴。
張玄站在案台前,拿起三清鈴,在三清鈴上虛畫幾個符咒,輸入靈力激活了法鈴上的咒語,口中呼道:“天清清地靈靈,法鈴聽令,傳我號令,醫館已開,有求速來,敕。”
這法令倒像是將張玄的意思附在鈴聲當中,
傳播給這方圓百裡的鬼類。遊魂蒙昧,且鬼類一般情況下難通人語,還不如這三清鈴一響,傳訊的更快。 “鐺鐺”
張玄搖響了三清鈴,鈴聲清脆悠揚,飄響在院子裡,而聽不見的鈴聲,更是像波浪一樣向遠方傳去。
張玄的三清鈴鈴聲,不過是個提醒和開始。這些個還沒有去投胎的鬼魂,大都是些遊魂野鬼,或者是地縛靈之流,身不由己。若是沒個指引開路,他們連自己死的地方都走不出,更別說來張玄這裡了。
張玄拿出一張黃符貼在那串青銅鈴鐺上,用靈力激活了符咒,然後輕輕搖響了青銅鈴鐺。這鈴鐺聲細微而密集,聽起來倒是讓人有些不舒服。
張玄沒有在意這鈴聲,出了門去,將這鈴鐺掛在了屋簷下。這鈴鐺貼了黃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己搖動一次,鈴聲仿佛路引一般,能夠指引前來醫館的路。
張玄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等著今晚要來的“客人”,院子裡又陷入了沉寂。
不多時,張玄就感到門外有鬼氣湧動,似乎是有東西來了。張玄也不去開門,這鬼物上門,開不開門都是一個樣,只要是門口掛上青銅鈴鐺,這些鬼物自然知道張玄開張了,會自己進來。這也是張玄前段時間醫鬼的做法,這些個鬼物都清楚的很。
不一會,那些在門口徘徊的鬼氣動了起來,門板上一個臉色蒼白、滿臉皺紋的老者腦袋,他兩眼微凸,一條長長的舌頭就這樣掛在嘴巴外面,讓人不寒而栗。
張玄對這樣的場景是習以為常,他看著這吊死的老鬼一點點的從門裡擠出來,走到了自己面前。
這老鬼看著嚇人,但是對張玄卻是很恭敬,他對張玄拜了拜喊道:“劉存見過先生,還請先生救我。”
他雖是咬著一條鮮紅色長長舌頭,但是吐字卻很清晰。張玄搖搖頭道:“你這魂體的吝氣又多了不少,若是我在不回來,只怕你就要變成厲鬼了。”
吊死鬼劉存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道:“離不開吊死的房間,整日看見我那不孝順的兒子和兒媳婦,我就忍不住要發火。”
張玄搖頭道:“兒女不孝,你就把自己吊死?現在走脫不了,死了還要受罪,何苦?這陰丹拿去,過幾日我把你們一並超度了送下去,別想著找替身,不然到了下面,夠你受的。”
張玄先是召喚出飛翼冰蠶小金,讓它吞了這吊死鬼身上的吝氣,然後從左邊黑色罐子裡拿出一顆黑色的圓丸,遞給了吊死鬼劉存。
這吊死鬼雙手接過陰丹口中稱謝,然後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塊黑色的小塊。張玄把這黑色小塊撿了起來,放進右側的罐子裡。
然後開始等在下一個鬼魂的到來,這吊死鬼倒也沒走,而是在院子裡的一個角落裡呆著。
張玄所謂的醫鬼其實就是給這些鬼物補充陰氣。在陽世間,橫死、枉死、自殺以及那些心願未了有執念的鬼魂是很難投胎的。他們有的是地縛靈終生被束縛在一個地方,重複著死亡的那一刻。
有的則是成為遊魂野鬼,蒙昧無知,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他們遊蕩在世間,看得見人世間的種種,卻不可觸碰,不可感知和交流,每一天都是消耗著自身的陰氣,終有一日等不來投胎的他們就會魂飛魄散。
而且鬼物易變,這些鬼物留在世間稍有不慎染了煞氣或者受了刺激,反而容易變成厲鬼。
變成厲鬼雖然是實力變強,能夠觸及人間,但是總歸被迷了神志,一旦染血再無退路。不是被修士消滅,就是被打入地獄,不得超生。
張玄的醫鬼大抵算得上是安撫一方的鬼物,保衛一方秩序,他給這些鬼物淨化吝氣、煞氣,然後給鬼物補充陰氣,等到一定時間就將他們超度送去陰間,這也算是修了功德。
至於方才吊死鬼給他的東西,其實就是鬼物的指甲。鬼物和人其實相差不大,他們的指甲還在生長,每一段時間剪下也無大礙,這東西自然也就成了比較廉價的交易物。當然對於張玄來說,若是鬼物能拿出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也無不可。
張玄院子裡的鬼物越聚越多,到了三更天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是站滿了鬼物,既有不停滴水的溺死鬼,也有渾身傷口的橫死鬼,伸長舌頭的吊死鬼......死狀千奇百怪, 也不知是呆了多少年的老鬼。
張玄到了門外,取下青銅鈴鐺收入黑棺空間,這表示陰陽醫館打烊了。他又取出三清鈴一搖,道:“三更已過,關門閉館。”
三清鈴一響,院子裡的鬼物都靜了下來,數十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張玄。
張玄也不說話,將一個三五十厘米開口的大香爐放在案上,然後點上了三炷一米左右的高香。張玄又在香爐前放了三碗麻雀仔的內髒。
然後對群鬼說道:“和往常一樣,三炷高香任你們享用,用完之後,,在天亮之前的離開。這次我醫館半月未開,你們苦等半月也算辛苦,這三碗麻雀五髒算是送給你們了。不過記住了,不要生亂子,不然我就收了你們。”
“謝謝先生。”
張玄雖是冷聲冷語,但是這些鬼物還是躬身道謝。有道是鬼神吞香,他們這些個遊魂野鬼居多的,哪裡來的親人供奉自己,這樣一炷香火只怕要等一年一度鬼節才有機會享用。但是那一天祭祀孤魂野鬼的人有限,而野鬼眾多,爭那一炷香可是要打的頭破血流的。
張玄說完話,等於是給了這些鬼應允,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去吸食那一股祭鬼香飄出的煙氣。院子裡可以看到那三炷香飄出的煙氣,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有時甚至是分成了好幾份散開,十分詭異。
張玄也不去管這群鬼爭香的場面,略過眾鬼,就要往屋子裡走,將要進去時,眼睛一瞥,忽然發現有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跟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