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戰場?
戰場就是連死亡都沒有尊嚴的地獄!
在諾維爾的周邊,還能看到地獄的痕跡——那是上個月20號的戰鬥遺留,幾輛被擊毀的謝爾曼躺在蒼白的大地上,周身已經被霜批了銀裝,而在這幾輛謝爾曼的裡面還外面,還躺著眾多凍僵、樣貌可怖的屍體。
20號時候,索伯裡分隊和2營一起撤離了福瓦為核心的防線,盡管他們在101師抵達巴斯托涅之初的關鍵時候爭取到了48個小時的寶貴時間,但他們的撤退依然是敗退,這些屍體,就這樣擱置在了這裡,一等……就是小一個月。
可能是大家都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沉重,遙看著那些屍體,胡布勒忍不住輕聲說:“我們要是死了,屍體總有人處理吧?”
其他人發愣,顯然戰友遺屍近月的事,讓他們心靈上極受衝擊。
感受到胡布勒小組低沉的氣氛,鄭英奇說:“上一次,是德國人佔據優勢,他們是進攻方,我們只能被動的防守,而現在……”
他遙指身後,說:“我們是進攻方!我們是來一腳把德國人踹進深淵的!”
傘兵們的士氣總是這麽容易鼓舞起來,一想到他們盡快親手終結這場戰爭了,胡布勒小組的幾個傘兵又掛起了笑意,鄭英奇臨走前拍了拍胡布勒的肩膀,在胡布勒嘿笑的時候,瞪了這家夥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顯,你是士官,是這個小組的主心骨,你丫會不會帶隊?
……
2營在鄭英奇的乾預下,輕易抵達了雷考涅村,就在以D連為鋒矢的2營輕易佔領了雷考涅,隨即向考布盧方向撲去——佔領考布盧村後,2營將會像刺刀一樣抵在諾維爾鎮的咽喉上,鎮內的德軍洗乾淨脖子等著屠刀的降臨就行。
但德軍又怎麽可能束手就擒?怎麽可能任憑這把刺刀佔領考布盧村進而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德國人出來了!準備!”
胡布勒的嘶吼聲鄭英奇在幾十米外都能聽見,他轉頭望向諾維爾方向,隨即倒吸冷氣。
出來就出來吧,何必來這麽多人?
真特麽是看得起我!
看著拉出的老長的德軍陣列,鄭英奇心中暗罵。
這裡的平坦的地勢對防守來說雖然稱不上噩夢,但絕對不是好地方,在以寡擊眾的情況下,一點心理安慰都沒有,唯一能安慰人的是,現在D連已經打下了隻起到警戒哨用處的雷考涅村,他不需要在這裡堅守多長時間,只要讓2營從這裡突破過去就行。
“我們頂多在這裡守20分鍾就行,20分鍾,足夠我們2營全員從這裡突破過去!”鄭英奇大聲給傘兵們打氣,但緊接著他就通過大哥大(穿越了?)向斯皮爾斯匯報了德軍的動態。
“我會在你們陣線後面構築一道臨時陣地,你部爭取一刻鍾就行!”斯皮爾斯的回答讓鄭英奇心裡放心了不少,但戰鬥緊接著就爆發了——德國人先是以炮火開路,步兵幾乎是踩著炸點就發動了衝鋒。
【德國人日子過得最緊巴的時候,也比亞洲戰場上的幾個國家肥……】
鄭英奇默默感慨中,德國人的步兵子啊坦克的掩護下開始逼近,四個守衛小組的機槍同一時間開始咆哮,交叉的火力讓躲在坦克後面的德軍步兵接連倒地,但德國人的坦克隨即開始不斷咆哮,暴露的機槍陣地開始迎接一波波的炮擊。
try{mad1('gad2');} catch(ex){} 交火僅僅三分鍾,四個小組就有兩個小組的機槍直接啞火,好在從步槍聲音上判斷,沒有出現連鍋端的事。
傘兵們拚死阻擊著進攻的敵人,但敵人這一次也拚命了,跟隨著坦克的步兵,不計傷亡的跟在了坦克後面。
在坦克進入到了距離阻擊線四十多米的時候,鄭英奇一直死死摁壓著的後手終於發飆了,五門巴祖卡火箭筒擊毀了兩輛坦克,但德國軍官卻逼迫著生出了退意的步兵,讓他們在最後一輛坦克的掩護下繼續進攻。
“德國人上來了!”胡布勒大吼。
鄭英奇明白,這是要讓他下令撤退呢。
但……怎麽退?
整個2營正在這篇闊地上瘋狂行軍,2排正在他們陣地後面三百多米處布置一個百多米長的阻擊陣地,現在退下去,2排將直面德國人的兵鋒,沒有陣地掩護,他們注定會被德國人衝潰,屆時2營會被德國人首尾截斷!
“不能退!我們必須再堅持十分鍾!”
鄭英奇嘶吼,胡布勒咒罵了一聲,紅著眼朝小組裡的兩個新兵說:“跟緊我!”
這是1排自D日以來經歷過最慘烈的一次戰鬥——以最少的兵力迎戰敵人,而且還是在沒有掩護的闊地上,盡管這場戰鬥隻進行了十多分鍾,但卻打了一場慘烈的白刃戰,當德國人衝進陣地後,這些傘兵沒有選擇撤退,也沒有舉起手來,而是在他們排長的帶領下,奮起一搏!
德國人也懵了!
他們頂著極大的損失衝了過來,原以為美國人會順勢撤退,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退,反倒是和他們混戰在了一起,殘酷的白刃作戰,讓德軍氣勢上就輸了一截。
正在構築第二道防線的康普頓忍不住吞口水,尼瑪,這麽猛啊!
斯皮爾斯看到德國人被1排拖進白刃戰後,抓住了機會,朝還在飛快構築陣地的2排大吼:“跟我衝!”
士兵們最喜歡的軍官是那種喊跟我衝的軍官,當斯皮爾斯掄著工兵鏟衝的時候,傘兵們毫不猶豫的就跟著衝了出去——急行軍的2營其他人見證了這瘋狂的一幕,頭皮發麻。
當然,2排並不是直接加入到白刃戰中,而是在抵達戰場外圍後,散開以點射的方式對混亂的德軍進行剝皮。
德軍本來以為他們撲進陣地後美軍會跑,但不曾想他們竟然會被拖進最慘烈的白刃戰,就連隊型都沒法展開,混戰中他們的軍官短暫的失去了對部隊的掌握,原本很容易就能恢復掌控的,但沒想到關鍵時候另一隻美軍橫插一腳,而且還是直刺軟肋。
他們的指揮官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德軍士兵們就替他們的長官做了決定——跑!
兵敗如山倒!
當出現第一個不顧一切逃跑的士兵後,戰局已經注定了,德軍指揮官只能帶著不信、憤怒、絕望等情緒隨著士兵們如潮水一樣潰敗。
德國人敗得不科學,而見證了這一幕的2營所有人,都在想:
這特麽贏得太不科學了吧?
最離譜的是,本來就是一場爭取時間的阻擊戰,沒成想戰鬥結束,居然還抓了十幾個膽寒後直接舉手投降的德國人——這特麽更離譜啊!
“贏了?”胡布勒目光空洞的看著戰場,這就贏了?
“贏了。”一旁的鄭英奇喘著粗氣,坐在了滿是屍體和慘嚎的戰場上,甚至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德國兵正捂著被刺刀捅出來的傷口,艱難的喊著:“海鷗撲米!”
try{mad1('gad2');} catch(ex){} 胡布勒就坐在了這個哀求的德國兵身邊,艱難的掏出了原時空中要了他命的手槍,在德國兵哀求中慢慢對準了他,就在胡布勒扣動扳機的刹那,斯皮爾斯摁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搖頭。
繼戈登之後又以碎嘴著稱的胡布勒中士,突然嚎哭了起來:“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斯皮爾斯坐在了胡布勒的身旁,將他攬進了懷裡,輕拍著崩潰的胡布勒,一個勁的說:“你們做的很好,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他們救了整個2營,避免了2營可能蒙受的重大損失……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好樣的!”
……
2營對考布盧村發動了進攻,三個連絕大多數的單位都參與到了進攻當中,只有臨時修建的醫護所和一群無法參戰的士兵蹲在後面,看著這場戰鬥。
走路哢哢作響的二等兵加西亞走到了E連1排休息的地方,掏出了一包滴水的香煙後,惱火的丟在了一邊,在自己的口袋了翻了半天,找出了一包還沒拆封的香煙,拆封後挨個遞給了一排的所有人,就連不抽煙的鄭英奇都接過了一根,點燃後慢悠悠的吸了一大口,卻沒有經過肺直接從嘴裡吐光了所有的煙。
“你怎麽回事?”鄭英奇問。
“過河的時候沒跳過去,睡裡面了……”
“一米多寬你沒跳過去?”
“背了六發迫擊炮彈,高估自己了。”加西亞哆嗦的自嘲,“我們排長說我現在衣服結冰了,走路的時候柏林都能聽到哢哢作響的聲音,就沒讓我參加進攻。”
“堅持下吧,等打下了這裡,你可以把裡面的衣服換掉了。”
加西亞狠狠的點頭,然後說:“雅各布排長,你們一排是好樣的!”
“謝謝。”
“我是說真的,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你們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嘴裡嚼嚼著這個字,鄭英奇突然笑了起來,說:“戰爭裡,沒有英雄的。”
他一直沒有去統計現在1排的情況,所有人都像是要忘了統計匯報一樣,英雄?
在這個情況下,英雄?
呵……
加西亞不理解鄭英奇的意思,而是固執的說:“你們就是英雄!”
“你可以去那邊幫忙,我想醫護兵們很歡迎一個完美的勞動力,你衣服結冰走路卡卡的聲音,傷員們可能會更喜歡。”
加西亞搔頭:“雅各布排長,以後有空我想和你好好聊聊,我想把你的故事寫成書!”
“好,有空說。”鄭英奇敷衍著,加西亞這才離開——懷裡踹著大半包煙離開了這裡,去醫護所幫忙去了。
……
考布盧的戰鬥一樣很激烈,傷員一個個從前線運下來,但這裡的德軍畢竟是垂死掙扎,在天黑的時候,最後一幢還在頑抗的房屋在爆炸聲中倒塌後,考布盧的戰鬥撤離落下了帷幕。
鄭英奇的目光鎖定在了八百米外的諾維爾——明天啊,就是進攻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