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並不知道那邪修妙空是什麽境界,但他能滅樓觀道滿門,至少也是個結丹修士,雖然錢晨未必覺得在樓觀道還闊氣的時候,連碰一下自己都沒資格的結丹修士有什麽了不起的。但在洞天福地之外,這廝混人間俗世的修士中。
嘿!結丹還真就了不起了。
敢做下這等大案,那妙空在輪回之地,也是一號人物。
此人闖蕩諸天輪回,一向心狠手辣,殺人奪寶乃是家常便飯,常言道人無橫財不富,像妙空這般常常發橫財的,家底比一般結丹之輩還要闊氣無數。不然也弄不到能在元神真人眼皮底下逃走的前古符籙。
但他為了圖謀太上道塵珠,把自己的家底盡數填了進去。
所以為了保住錢晨的命,妙空也算是傾盡了自己的余財,除了真正拿手的家夥,保命的家什沒動,適合低階修士的,都給了錢晨。就是親師父對徒弟也沒有這麽好的。
妙空為了圖謀道塵珠變賣身家,沒被他賣出去的,要麽是不好出手的賊髒,要麽是還沒賣出去的滯留貨色。
錢晨的乾坤袋裡,就有八件法器之多。
非但附帶了祭煉之法,甚至有一件等階太高的法器,還被妙空打落了禁製,錢晨首先看上眼的是一枚品質極高的玉環,玉環上陰刻龍雀,注入真氣能放出一團彩光,錢晨略微感應,便知道玉環內開辟了一個虛實之間的禁製空間。
這彩光一落,便能將敵人的法寶兵器,乃至修為差一些的敵人本身收入環中。
乃是一件拿人奪寶的上品法器,錢晨看上眼的主要原因,是這法器道氣昂然,品質極佳,乃是八件法器之中,少有的正道之寶。頗為附和錢晨的身份功法,不然八件法器中,有的是比這件玉環威力更大的。
但你一個正道弟子,抬手放出一道烏黑魔光,或是鬥大骷髏,鬥法之時披頭散發搖動魔幡,幡上幾個赤身男女,做出種種不堪摸樣。說不得就有路過的正道高人,隨手一道劍光,將錢晨清理門戶了去。
這枚玉環喚作龍雀環,乃是妙空真人不知在哪個世界殺人奪寶而來。最妙的是,這龍雀環的祭煉之法完整,只要是道家的法力,都能繼續往上祭煉層次,那帶著祭煉之法的道書名叫《玄陽百靈經》,只是被刪去了正經的道法,隻留下種種法術法器的祭練之法。
顯然是妙空故意所為,想要以種種玄妙法術,耽擱錢晨的正經道行。
錢晨只是哂然,他蘇醒之後,先是打坐用功,然後忙著去借糧滋補身體,最後有了空閑才收拾這些法器靈丹,可見他態度如何了。
錢晨做珠子精的這百萬年裡,記下的道書法術,其實不多,畢竟一個六十年才能看一眼的靈寶,想要記下太多東西,也未免為難了一些。因此除了樓觀道幾部根本道書,那些弟子們挑挑揀揀來修煉的大威力法術,乃至樓觀道的秘傳神通,他都一概不知。
真正磨練他的,是見識過樓觀道這等道門正宗最優秀的弟子,是如何在根本道法之上百折不撓,摒棄一切的。
他們寧肯把法力多磨練一些,道行再長進一些,也不肯在其他花裡胡哨的法術神通之上稍稍分心,各個都是奔著飛升長生去的,錢晨也不免受到了感染,端正了道心,知道取舍。
但頭百萬年還好,道內弟子還會精修護道之法,道門也未到如今橫壓此界的地步,鬥法敵人還是很多,遇上生死大敵,沒一手厲害法術,再高的道行也要飲恨。
但隨著道門大昌,許多樓觀道弟子在宗門內勤懇苦修,也能白日飛升了。 就算出去磨練道心,等閑也沒人敢冒犯。
宗門內元神真人個個能掐會算,縱然有一時危難,也只是磨練弟子所用。漸漸樓觀道內的弟子,都追求道行去了。只是練上一門一錘定音,威力絕大的道法,與人鬥法,也是以道行欺人。久而久之,就沒人再去精修法術。
徒弟收的越來越少,飛升的越來越多,漸漸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只能說樓觀道將道門的無為,清心寡欲,貫徹到了一定的程度,鹹魚到了一定的境界。
“然後就被一個結丹的小卒子給滅門了!”錢晨無不感慨道,他對樓觀道還是有一定感情的,看著整個宗派從大勢煌煌,到一意清修,最後走向沒落。只能說太上道祖帶了一個壞頭,他自己合道之後,便聖跡高遠,下面的弟子自然也有樣學樣,只求大道去了。
結果太上道元神高人最多,底層弟子卻遠不如元始玉虛,靈寶上清兩脈,走的是精兵路線。
這些人證的是長生,求得是大道,錢晨倒是沒有那麽清心寡欲,他已經長生了也……就算被人斬殺,也不過回到那顆道塵珠中,太上道祖親煉之寶,這個世界還真沒人能摧毀呢。
但錢晨從道塵珠中出來,就絕不想在回到那種狀態去,所以一顆道心極是活潑。
他求的不是長生不死,而是逍遙自在……
所以他雖然知道取舍,意要證得無上大道,去見一見將他拋棄的太上道祖,笑道一句:“太上亦不能逆我意。”同樣也要練就絕頂法術,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能強迫,束縛他。
最現實的是,錢晨若不用心練上幾門法術,祭煉幾宗厲害法器,等到妙空回來的時候,就要斬去他這僥幸的自由,滅了他此時的肉身,掠走他的本體。所以,錢晨真正對這些法器並不上心的原因是,這些貨色再怎麽下苦工,也絕對對付不了把這些東西留給他的妙空。
真正想要度過這一劫,當是苦修道行,然後去尋一件前人留下的厲害法寶。
或者將他的本體動用一分威力,若是能祭煉道塵珠,莫說區區一個妙空,就是元神真仙也輕松打滅了。
錢晨並不急迫,大不了回頭抱住太上道的大腿嘛!將妙空之事一說,就算是十個,一百個妙空也被太上道給輕輕弄死。
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會舍棄現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錢晨先收起龍雀環,準備等會祭煉一番,另外一件準備祭煉的法器是一件飛遁之寶,以錢晨現在的道行,是絕無可能架起那件飛雲兜縱橫青冥的,頂了天也就能離地三尺,慢悠悠的爬著飛。但這件法器也頗為要緊,乾系他感應天地元氣後,采氣練氣的修行。
最後剩下的,都是左道之器,或乾脆是魔道法器。
妙空的心思就可見一斑了。兩件品質極佳的法器要麽用於飛遁護身,要麽只有收拿之用,而這些左道之器,魔道法器,威力大則大矣,但是若是被熟悉這些法器法門的人針對,極容易被克制,可想而知,若是錢晨日後拿著這些苦心祭煉的法器,準備斬除這個大敵。
然後被早有準備的妙空全數破去,莫說錢晨的道行遠不如他,就是錢晨在絕無可能之中,將道行拔高到比妙空還強的地步,面對克制之法,也要飲恨。
這幾件左道法器,有一枚白骨舍利,只有栲栳大小,放出去能化為骷髏魔,吃人血肉,便是那件被打落禁製的魔道法器。
就算是道行低微之輩,憑著這件法器也能對敵境界高出兩三個層次的大敵。但這等法器也極容易失控,若是製不住那些魔頭,就會反噬主人,將法器的主人血肉吞吃一空,然後化為魔物,四方遊蕩危害人間。因此妙空為了防止此寶反噬錢晨,攜著道塵珠遠走高飛到一個妙空望塵莫及的地方,才將它打落了境界。
錢晨用腳都能想到,妙空必然在這件法器上動了手腳,隨時可以操縱這白骨舍利骷髏魔反噬他這個主人……
他也厭惡這件法器的材質,乃是一個有根基的修士頭顱所煉,這枚白骨舍利本質不差,用的是一個結丹修士的頭骨,在魔道之中,算得上上佳的法器了。
錢晨隨手收起,準備找個機會毀去這件法器,他連收為己用的心思都沒有,現在不扔掉,只是擔心被惡人所得,危害人間。
還有一面七煞魔幡,乃是用七種煞氣,混合喜怒哀思驚恐悲等七情之氣所煉,能勾動陰魔,迷亂人心,繼而煞氣一卷,將人害死。是一件兼具殺傷力和控制的左道法器,雖然威力不差,但錢晨卻有些看不上——這法器沒什麽前途。
祭煉到頂了,也休想威脅到結丹修士。除非弄來魔道的七情秘魔,進一步祭煉……錢晨哪有這個閑工夫。稍微祭煉一下,應付過這個階段就可以扔了。
下一件魔道法器是縛魂鎖,顧名思義,捆人用的。對付道行比自己低微很多的,無往不利。對付大敵,那就沒什麽用了。
最後三件倒是可以一看,一件烏金黑煞鉤,是唯一一件飛劍類的法器,這等法器依靠本身鋒銳,在精通劍術者手中,當可抵一切法器。全憑主人劍術決定威力。可惜錢晨更想親手祭煉一把適合他道法,本質更佳的飛劍。
在這種與他法力不合,而且以旁門之術祭煉的飛劍,再用苦工,就有些浪費。
連熟悉劍術的價值都沒有,鉤這種樣式的飛劍,有許多獨特應用,很難套用到其他飛劍上去。
還有一把天羅傘,乃是護身之寶,張開傘面落在頭頂能抵禦各種法術法器,而且祭煉的禁製叫五行天遁法禁,善於抵禦五行元氣,破去五行法術變化, 雖然並非純正道門手段,卻也是旁門法器中的翹楚。天下法術,大多都入五行之中,卻是十分實用,被錢晨順手收了,準備祭煉。
最後一面寶鏡,可以索敵靈光,堪破幻術禁製,定住陣法,千裡照影。是一面功能性法器,頗為實用,錢晨先祭煉幾分,能發揮基本應用,若是日後有需要它更進一步妙用的時候,再下苦工祭煉。
法器貴精不貴多,錢晨拿人有龍雀環,護身有天羅傘。
七煞幡、飛雲兜和靈光鏡略微祭煉幾分便可。飛雲兜要錢晨突破感應才會用功,靈光鏡,若遇不上難纏的幻術陣法,幾乎沒可能得到錢晨的垂青了。
七煞幡能發揮威力便可……早晚要拋棄的,不值得用功。
剩下靈符威力固定,沒什麽可看的,而那些靈丹錢晨蔑視至極,根本不會去碰。道門三脈,太上道精通的便是煉丹之術,就算錢晨此時手中沒有什麽靈藥,也可以施展內煉丹術,將一口金津玉液,煉成靈藥服用。
哪裡看得上妙空囊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如此一來,錢晨用了莫約三個時辰就將這幾件法器祭煉好了,只有龍雀環戴在手上,天羅傘背在身後,時時以內氣溫潤溝通,熟悉其威力,增厚其靈氣,其它都收回乾坤袋中。
此時天已經黑了,錢晨一直打坐到了子時,感覺道基更純,才轉而冥想存思,恢復精神。
待到將要日出之時,又運轉內息褪化濁氣,純淨道基,增進功行。如此將近中午才停下苦修。用過午飯,就出去熟悉法器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