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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二叔我來了》第1章:把墳崩開,你跑出來了?
  知否續集之二叔我來了

  第一章:把墳崩開,你跑出來了?

  明蘭,攜兩世人的智慧,竟然在一個三個月的小女嬰身上重生。這不是她的選擇,自家男人給她留下紙條:‘明蘭,我在八十年後等你!切切!’

  “哎呦!二叔穿越了!二叔你等等我。”

  這一世男人對她說過:‘我在男人堆裡是老幾,你在女人堆裡便是老幾。’

  “二叔,這輩子你罩著我,下輩子我罩著你!我在男人堆裡是老幾,你在男人堆裡也是老幾!”

  前世活成女子中贏家,今生明蘭篤定要活成男子中的贏家!

  “北客幾人謫南粵;東坡到處有西湖。”惠州也有西湖,亦名豐湖。蘇軾蘇東坡也曾流放此地。

  蘇軾到惠州後,就在人生如此落寞之時,積極籌集銀錢,為西湖修建兩座橋和堤。在惠州府城東面的、西枝江上的叫東新橋,西面的、西湖上的叫西新橋。為銘記蘇東坡恩惠,西湖的那兩段堤稱為蘇堤。

  柴恆順,這個被同族奸人陷害的皇族後裔,同為流放到此地,卻是灰暗而看不到頭的日子。

  柴恆順吸了吸鼻子,淚水無聲落下。他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些佝僂的身體,看上去四十歲也不止。曾經的豐神俊朗,顧盼生輝,早已不見了蹤影。

  沒有柴家就沒有大宋,當地人還是照拂他的。當地大戶為他贈與了房屋、土地等項。盡管如此,十八歲那年墜馬傷到了脊椎,再這終年潮濕之地,舊傷複發。似乎他的精神頭也隨著脊椎彎曲了。

  柴恆順擦拭兩下臉上淚水,抱起三個月的女兒,盯著女兒看上半晌。眼裡滿是柔和的光,在女兒白皙的小臉上輕輕拂過。這個小生命,長相極其酷似美如仙女,卻隻認得自己一個人的妻子。妻子是傻的,卻在難產而死之前撫摸著女兒小臉,不住流淚。滿眼都是對女兒的不舍,對他的不舍。那一刻,她是最好的母親,最好的妻子,一點也不傻!

  他將女兒戀戀不舍送到紫玉懷中。

  紫玉接過女嬰,黯然道:“大官人,我是來與你圓房,為你柴家延嗣的。”

  柴恆順含淚微笑,眼裡依舊看著女兒小臉,道:“謝謝你紫玉。我們婚約在朝廷降罪之時,就結束了。我不能因為你想報恩就坑你一輩子。八年前你才十歲而已,是因為我墜馬昏迷,為衝喜而拜堂成親。並沒有三書六禮,開中門迎娶你,作不得數的。”

  “可我們畢竟是拜過堂的。不管大官人如何想法,我紫玉隨時等你回心轉意,一直等到孩子十八歲。”紫玉也是淚光瑩瑩。沒有柴家收留,她可能早已經餓死在路邊。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給口飯吃就是救命大恩。

  “現下我的身體,不知能活幾年。紫玉你能甘冒大險,為我養大女兒,就是對我天大的恩情。我是戴罪之身,萬萬不可讓人知道她姓柴,甚至也要瞞著她一輩子。只不過要苦了你!一個黃花女子,抱養一個孩子,縱是有千張嘴,你也說不清的......”柴恆順說完拱手作揖。

  “大官人,我會托寄銀錢給你,你也要好好將養身子、治病。趕上朝廷大赦,就回臨安吧。等你十八年,我會遵守這個約定。”

  柴恆順看著紫玉堅定的表情,心下感動不已。他只能口裡應下,心下卻打定主意,即便是恢復了自由之身,他也不會去找紫玉。不能再坑害一個善良的女子了。傻妻子的墳土未乾,他已萬念俱灰。

不是因為女兒,他不知道自己活著幹什麽。  “大官人請放心,我定會拚盡全力,將孩子養好。官宦人家小姐所會的琴棋書畫,她也都會學好的......”

  紫玉留下銀錢,轉身離開,回到臨安。

  十八年以後。臨安城。

  臨安城何時如此靜謐?昨日還是豔陽熙熙,城內外到處都人潮如織,一派繁華。偏是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一直到早晨還是淅淅瀝瀝不停,阻住了萬千腳步。只見一朵朵各色油紙傘輕輕飄過當街,劃開浸潤在雨霧裡的寂靜,使得潮濕陰鬱中平添了些許的鮮豔與靈動。這裡的靜謐不過是暫時的,隱藏在亭台樓閣與鱗次櫛比房舍之中的人潮,在雨過之後便會潮湧而出,再次鋪滿臨安城大街小巷。然後溢出城外,在每一條道路上肆意流淌。

  雨終於停了,雲層逐漸稀薄,雲層縫隙裡已經透出陽光。

  臨安第一名伶紫玉已經在小院裡練功半個時辰。壓腿、小翻是伶人行當必不可少的基本功。她兩鬢浸出細密的汗珠,讓人看著汗珠濕鬢都覺得心醉。因為她太美了!紫玉最美的是眼睛,清澈靈動——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沉淵錦鯉,如伏水明月。讓人望之失神落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衣著樸素,荊釵首飾全無,也掩不住姣美容顏。紫玉芳齡三十六歲,看上去也就二十六而已。第一名伶可不是白叫的。

  按理說紫玉銀錢應該是不缺的。且不說在瓦子裡得到的收入,就單單是為吳太上皇太后做戲所得賞賜,也能撐起一個富裕之家。

  而她一向勤儉,把供憐兒讀書與生活用度之外的銀錢,都托人捎去給流放在惠州的柴恆順。有多少達官貴人輕浮浪子,都打破頭搶著送銀錢給她。紫玉從來都是一口回絕。她非常清醒,給予,必有所求。紫玉心中只有兩個男子,她可以假以顏色。一個是自己十歲時與之拜過堂的柴恆順,一個是自己偷偷看過兩次的,太子身邊的畢再遇將軍。

  那年紫玉八歲,被柴家收留。兩年後,十八歲的柴恆順摔下馬來,昏迷多日不醒。一個道士指點柴家為柴恆順娶妻衝喜,方能醒轉。

  忙亂中柴家老夫人看中紫玉美貌,將十歲的紫玉與大公雞拜堂嫁給柴恆順。說也奇怪,拜堂後第二天,柴恆順醒來。修養一個月以後,身體康復,只是脊椎會在陰雨天隱隱疼痛。

  就在此時,府宅被官兵包圍。竟然搜出家中藏有龍袍!被判全家流放,紫玉與其他婢子、下人一樣被發賣出門。

  而紫玉被“大北玲瓏”班大朝奉高通海看中,買去做了伶人弟子。

  柴家如此滔天大禍的起因竟是爵位繼承。柴家鄭王爵位繼承早已斷絕,太上皇高宗趙構晚年之時,突然想起優恤柴家爵位繼承一事,派人尋找柴家血脈。而此時的柴家有兩支,一支是柴國器,一支是柴恆順。柴國器為了爭得爵位,不惜陷害柴恆順。

  此龍袍事件的結果是:柴恆順被流放,而柴國器被封為承奉郎,襲崇義公爵位。

  柴家所有人都忘卻了紫玉的存在。紫玉念念不忘,心裡記得柴家恩情。給過她飽食暖衣,況且還與柴恆順拜過堂。

  紫玉十八歲那年,決意要去惠州與流放中的柴恆順圓房,為柴家留後。師傅高通海見紫玉決心報恩,也深受感動,派人護送紫玉去惠州。

  紫玉找到柴恆順之時。柴恆順已娶妻生女,只不過小娘子在生女之時難產而死。柴恆順見紫玉到來,也深受感動。卻不肯與紫玉圓房生子,只怕誤了紫玉一生。紫玉無奈隻得抱養了剛剛滿月的憐兒。紫玉告訴蔡恆順,自己等他十八年。如果憐兒到十八歲,柴恆順仍不能擺脫流放之災。兩人婚約,就此取消。憐兒而本是判為謀反的才恆順後代,斷不能讓別人知道。即便是憐兒長大也不能告訴她,所以紫玉只能說,憐兒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今與柴恆順的婚約已過期,紫玉心中偷偷喜歡的是畢再遇。悲劇的是畢再玉竟不知道紫玉的存在,而紫玉也知道兩人身份不匹配,外面也都曉得自己是有女兒的人。紫玉真心想對畢再遇說,自己是未嫁之身。那也得讓畢再遇先認識自己才行,機緣未到啊!

  “紫玉,憐兒起來沒有?”隔院傳來師父高通海的聲音。

  “師父,憐兒正在讀書。”紫玉收回壓腿,一邊撣去素衣灰塵,笑盈盈答道。

  師父、師母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從來也不讓紫玉做早飯。這是叫她與女兒憐兒過去。

  “母親,給您洗臉。”憐兒將銅盆放上梯台。紫玉以手試水後道:“怎麽是溫熱的?不是讓你讀書麽?這熱水的事,不需要你來做。”

  憐兒笑著說:“幾把火的事,也沒耽擱我讀書。再說燒水同時也能悟得薪火相傳的道理,比讀死書強過百倍。”

  “停、停。不許掉書袋繞騰你老娘。只要你明白道理就行。”

  憐兒笑著將白棉布面巾遞給母親,進屋去了。

  紫玉剛剛淨過面,聽的門環一陣敲響。“誰呀?”

  “紫玉!是我!”“你?你是誰?”“我是烏大郎啊。”

  “武大郎?是被潘金蓮害死那個麽?怎地,你詐屍啦!還是誰家放二踢腳,把墳崩開,你跑出來了?”

  “哎呀,紫玉。我找你真的有事。你就別逗我了行麽?求你了!”

  “不是與你說過了麽?我不再嫁人,你這人怎地如此聒噪!”

  “是碧蓮!剛剛我看見碧蓮失魂落魄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去了!”“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就在西丁巷口。”

  紫玉一驚,昨晚碧蓮正是去西丁巷蒲府唱亭戲!就是烏大朗編排也不會如此巧合。看來是真的。紫玉打開大門,正欲詳細問得。烏大朗一把抱住紫玉,隨後轉了個身用腳推上大門,將紫玉頂在門上。“紫玉小娘子,想你我都要瘋了......”一張臭嘴向紫玉拱來。

  紫玉向後死命掙脫,奈何還是沒有烏大朗力氣大。卻看見一根竹竿‘嘭’的一聲,戳中武大郎後腦,是憐兒手持晾衣竹竿刺殺武大郎。如果那是一杆長矛,烏大朗就會已經伸腿瞪眼丸了。這也好不哪裡去,烏大朗放脫了紫玉,正捂著後腦哇哇大叫,竹竿將他的頭皮戳開一條口子。此狗賊竟敢欺辱母親!憐兒氣得血灌瞳仁,拚了命了!手中竹竿再次刺向烏大朗後腰,不成想刺偏下半尺,正好刺入烏大郎後門。而且是帶著衣褲綢布刺入,憐兒不會武功,卻是全身力氣。也怪烏大朗自己不檢點,後庭花太松!

  烏大朗‘嗷嗷’怪叫捂著後門一直蹦啊蹦。其實他暈菜了,拔出綢布就會好一些。

  高通海也聽見異聲衝進來,製住烏大朗扭送臨安府。高通海大罵:“你個豬狗一樣的屠夫,也來欺負人麽?”

  “屠夫怎麽了!沒有屠夫哪裡有肉吃!”烏大朗反駁道。

  “死了張屠夫,還有李屠夫,屠夫都死了,也不吃活毛豬。”高通海被氣笑了。

  紫玉臉色蒼白,不過她早已經歷過無賴糾纏,並沒與亂了方寸。

  “母親,您沒傷到吧?”憐兒上前問道。

  “娘沒事。不過也要去府尹那裡走一遭,畢竟是傷到人。沒事,你放心。府尹那裡會很公正的,你師公原本與他打過交道。必不會為難我們!娘走了,你關好大門!”

  “母親。您快些回來!”“知道了。”紫玉匆匆而去。

  明蘭對著鏡子,楊憐兒已經十八歲,比前世的明蘭更美。只是這些年一直在木槿言書院讀書,極少見到男子,可如何尋找二叔呢?

  “顧二叔,你在哪裡!”

  正如紫玉所說,臨安府尹很公正。判罰調戲民女的烏大朗三十大板,只不過權且記下,兩個月頭部傷口愈合再行刑。紫玉與師父簽狀後回到家中。

  這邊無事,師妹碧蓮卻真的不見了。碧蓮甚至去西丁巷蒲壽庚府上打聽過,也沒人知道碧蓮的消息。碧蓮出事了!

  臨安城何時如此靜謐?昨日還是豔陽熙熙,城內外到處都人潮如織,一派繁華。偏是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一直到早晨還是淅淅瀝瀝不停,阻住了萬千腳步。只見一朵朵各色油紙傘輕輕飄過當街,劃開浸潤在雨霧裡的寂靜,使得潮濕陰鬱中平添了些許的鮮豔與靈動。這裡的靜謐不過是暫時的,隱藏在亭台樓閣與鱗次櫛比房舍之中的人潮,在雨過之後便會潮湧而出,再次鋪滿臨安城大街小巷。然後溢出城外,在每一條道路上肆意流淌。

  雨終於停了,雲層逐漸稀薄,雲層縫隙裡已經透出陽光。

  臨安第一名伶紫玉已經在小院裡練功半個時辰。壓腿、小翻是伶人行當必不可少的基本功。她兩鬢浸出細密的汗珠,讓人看著汗珠濕鬢都覺得心醉。因為她太美了!紫玉最美的是眼睛,清澈靈動,眸子漆黑如墨。如沉淵錦鯉,如伏水明月。讓人望之失神落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衣著樸素,荊釵首飾全無,也掩不住姣美容顏。紫玉芳齡三十八歲,看上去也就二十八而已。第一名伶可不是白叫的。

  按理說紫玉銀錢應該是不缺的。且不說在瓦子裡得到的收入,就單單是為吳太上皇太后做戲所得賞賜,也能撐起一個富裕之家。

  然而,她一向勤儉,把供憐兒讀書與生活用度之外的銀錢,都托人捎去給流放在廣南西路的柴恆順。有多少達官貴人輕浮浪子,都打破頭搶著送錢給她。紫玉從來都是一口回絕。她非常清醒,給予,必有所求。在紫玉心中只有兩個男子,她可以假以顏色。一個是自己十歲時與之拜過堂的柴恆順,一個是自己偷偷看過兩次的太子身邊的畢再遇將軍。

  那年紫玉十歲,賣身葬父,被買入柴家,正趕上十八歲的柴恆順摔下馬來,昏迷多日不醒。一個道士指點柴家為柴恆順娶妻衝喜,方能醒轉。

  忙亂中柴家老夫人看中紫玉美貌,將紫玉與大公雞拜堂嫁給柴恆順。說也奇怪,拜堂後第二天,柴恆順醒來。修養一個月以後,身體康復。

  就在此時,家中被官兵包圍。竟然搜出家中藏有龍袍,被判全家男子流放,婢子、下人發賣。

  而紫玉被“大北玲瓏班”大朝奉高通海買去做了弟子。

  柴家如此滔天大禍的起因竟是爵位繼承。柴家鄭王爵位繼承早已斷絕,太上皇高宗趙構晚年之時,突然想起優恤柴家,爵位繼承一事,派人尋找柴家血脈。而此時的柴家有兩支,一支是柴叔夏,一支是柴恆順。柴叔夏為了爭得爵位,不惜陷害柴恆順。

  此龍袍事件的結果是:柴恆順被流放,而柴叔夏被封為承奉郎郎,爵位襲崇義公。

  柴家所有人都忘去了紫玉的存在,紫玉卻在心裡記得柴家恩情。是柴家幫他埋葬了父親,給他飽食暖衣,況且還與柴恆順拜過堂。

  紫玉決意要去廣南西路,與流放中的柴恆順圓房,為柴家留後。師傅高通海見紫玉決心報恩,也深受感動,派人護送紫玉去廣南西路。

  紫玉找到柴恆順之時。柴恆順已娶妻生女,只不過小娘子在生女之時難產而死。柴恆順見紫玉到來,也深受感動。卻不肯與紫玉圓房生子,只怕誤了紫玉一生。紫玉無奈隻得抱養了剛剛滿月的憐兒。紫玉告訴蔡恆順,自己等他十八年。如果憐兒到18歲,柴恆順仍不能擺脫流放之災。兩人婚約,就此取消。憐兒而本是判為謀反的才恆順後代,斷不能讓別人知道。即便是憐兒長大也不能告訴她,所以紫玉只能說,憐兒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今與柴恆順的婚約已過期,紫玉心中偷偷喜歡的是畢再遇。悲劇的是畢再玉竟不知道紫玉的存在,而紫玉也知道兩人身份不匹配,外面也都曉得自己是有女兒的人。紫玉真心想對畢再遇說,自己是未嫁之身。那也得讓畢再遇先認識自己才行,機緣未到啊!

  “紫玉,憐兒起來沒有?”隔院傳來師父高通海的聲音。

  “師父,憐兒正在讀書。”紫玉收回壓腿,一邊撣去素衣灰塵,笑盈盈答道。

  師父、師母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從來也不讓紫玉做早飯。這是叫她與女兒憐兒過去。

  “母親,給您洗臉。”憐兒將銅盆放上梯台。紫玉以手試水後道:“怎麽是溫熱的?不是讓你讀書麽?這熱水的事,不需要你來做。”

  憐兒笑著說:“幾把火的事,也沒耽擱我讀書。再說燒水同時也能悟得薪火相傳的道理,比讀死書強過百倍。”

  “停、停。不許掉書袋繞騰你老娘。只要你明白道理就行。”

  憐兒笑著將白棉布面巾遞給母親,進屋去了。

  紫玉剛剛淨過面,聽的門環一陣敲響。“誰呀?”

  “紫玉!是我!”“你?你是誰?”“我是烏大郎啊。”

  “武大郎?是被潘金蓮害死那個麽?怎地,你詐屍啦!還是誰家放二踢腳,把墳崩開,你跑出來了?”

  “哎呀,紫玉。我找你真的有事。你就別逗我了行麽?求你了!”

  “不是與你說過了麽?我不再嫁人,你這人怎地如此聒噪!”

  “是碧蓮!剛剛我看見碧蓮失魂落魄上了一輛馬車,往城外去了!”“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就在西丁巷口。”

  紫玉一驚,昨晚碧蓮正是去西丁巷蒲府唱亭戲!就是烏大朗編排也不會如此巧合。看來是真的。紫玉打開大門,正欲詳細問得。烏大朗一把抱住紫玉,隨後轉了個身用腳推上大門,將紫玉頂在門上。“紫玉小娘子,想你我都要瘋了......”一張臭嘴向紫玉拱來。

  紫玉向後死命掙脫,奈何還是沒有烏大朗力氣大。卻看見一根竹竿‘嘭’的一聲,戳中武大郎後腦,是憐兒手持晾衣竹竿刺殺武大郎。如果那是一杆長矛,烏大朗就會已經伸腿瞪眼丸了。這也好不哪裡去,烏大朗放脫了紫玉,正捂著後腦哇哇大叫,竹竿將他的頭皮戳開一條口子。此狗賊竟敢欺辱母親!憐兒氣得血灌瞳仁,拚了命了!手中竹竿再次刺向烏大朗後腰,不成想刺偏下半尺,正好刺入烏大郎後門。而且是帶著衣褲綢布刺入,憐兒不會武功,卻是全身力氣。也怪烏大朗自己不檢點,後庭花太松!

  烏大朗‘嗷嗷’怪叫捂著後門一直蹦啊蹦。其實他暈菜了,拔出綢布就會好一些。

  高通海也聽見異聲衝進來,製住烏大朗扭送臨安府。

  紫玉臉色蒼白,不過她早已經歷過無賴糾纏,並沒與亂了方寸。

  “母親,您沒傷到吧?”憐兒上前問道。

  “娘沒事。不過也要去府尹那裡走一遭,畢竟是傷到人。沒事,你放心。府尹那裡會很公正的,你師公原本與他打過交道。必不會為難我們!娘走了,你關好大門!”

  “母親。您快些回來!”“知道了。”紫玉匆匆而去。

  正如紫玉所說,臨安府尹很公正。判罰調戲民女的烏大朗三十大板,只不過權且記下,兩個月頭部傷口愈合再行刑。紫玉與師父簽狀後回到家中。

  這邊無事,師妹碧蓮卻真的不見了。碧蓮甚至去西丁巷蒲壽庚府上打聽過,也沒人知道碧蓮的消息。碧蓮出事了!

  臨安城無數樓台之中,西丁巷裡,掩映著一處闊大宅院。院內,到處是雕梁畫棟、錯落相接的樓台回廊與青磚碧瓦、飛簷挑柳。又有碧水如帶,九曲穿過整個院子,匯於後院花園一處大池塘。這宅院規模竟不輸於任何王侯府邸,雨霧中還飄著淡淡生漆味道,分明是新近建成的豪宅。

  有詩曰:“光閃閃貝闕珠宮,齊臻臻碧瓦朱甍,寬綽綽羅幃繡櫳,鬱巍巍畫梁雕棟。”

  這裡,是大宋首富泉州商人蒲壽庚新建的臨安府邸,此人建在泉州的府邸更是堪比皇宮,輝煌氣派。蒲壽庚擁有兩千多條大船,專門做西方與波斯四周諸國的海上貿易。運大宋瓷器、茶葉而出,載香料珠寶而回,蒲氏幾乎壟斷了大宋香料供應,還包括通過互市也壟斷了北邊大金國香料供應。完全可以稱作全天下第一商賈!家財巨萬富可敵國!

  蒲府外大街上,一位挎著竹籃的小哥一路喊著:“吃虧的就是我呀!......吃虧的就是我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無不側目,想看看怎麽一回事。

  人群之中,有幾個目光凌厲之人,不時望向蒲府大門,似乎在關注那裡的一舉一動。

  小哥路過蒲府門前,依舊喊著:“吃虧的就是我呀!吃虧的就是我呀!”府門前做門禁的兩護院凶神惡煞喝住他:“你站住!”

  小哥聽得,忙湊上前來,打開竹籃上乾淨白布,露出粉色的糕餅。陪笑著問道:“大哥,您要幾塊桃花糕?”

  高個門禁氣得眼皮上翻,喝罵道:“乖乖隆的東,你叫喊吃虧——就是一個賣糕的!賣糕的,你吃什麽虧!你倒是說說看。今天說的明白,就全買了你的糕。說不通的話,就...就...踹扁了你!”

  小哥心下害怕,哆嗦著說道:“這...這麽好吃的...桃花糕才賣五文一塊,我就...就...吃虧了唄......”

  高個門禁上前一腳,踢翻竹籃,摟著竹籃不肯撒手的小哥,也被踢翻在地。竹籃破碎,粉色的桃花糕散落一地。

  矮個門禁笑罵道:“一塊破糕賣五文,王八蛋!還虧的就是你?今天且饒了你,下次讓我聽見你喊叫,定叫你吃個大虧!滾吧!快滾!”

  小哥一看自己惹不起,連滾帶爬逃之夭夭了。看著他的背影,兩人哈哈大笑。幾個乞丐瞬間圍過來,幾十塊桃花糕一轉眼渣都沒剩一塊,只有一個破碎的竹筐,還留在灰塵之中。

  蒲府內,十幾個女使、婢子步子急急匆匆,向蒲壽庚大官人寢房而去。十幾個人手中都有東西,前面幾個女使每人一筐番石榴,總共有五筐。後面:有拎開水瓷壺的,有拿鹽罐與濾布的,有拿臉盆與面巾的,有拿瓷盆的,有拿檀木梳與黃金簪子的,有拿折疊整齊內衣、中衣、外衫的,有拿漱口水瓷杯的,有拿盛水木桶的,有拿木盆的,最後一個拿著一隻蠅甩子。

  這些人似乎都戰戰兢兢來到寢室門前,大氣也不敢出,站成一排。前面五個拿番石榴框的,先圍在陶瓷茶桌前,放下筐子,再抹乾淨茶桌。另一個拿出一塊嶄新白色棉布,又擦抹一遍茶桌,蹲下身子從側面查看桌面,確認沒有痕跡,才敢開始做活。瓷盆放上茶桌,木盆放在桌下。五人用細鹽反覆搓手,再用清水洗淨。手乾後,各自拿出彎頭小刀,紛紛剖開番石榴外皮,再用楠竹刀將一顆顆粉色晶瑩的石榴顆粒翹起,直接落入瓷盆。一張嶄新濾布,裹上小半碗石榴顆粒,在兩個竹板間輕柔擠壓。粉色石榴汁滴入另一個瓷盆。

  三十幾歲的女使悄聲囑咐道:“柔和著用力,千萬別擠破了籽......”正在擠壓的女使緊張回道:“知道,知道......”一邊小心翻開濾布。還好,所有石榴顆粒剛剛破皮出汁,遠不會壓破石榴籽。她低頭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烏青,暗自眼含淚水。正是昨日,蒲壽庚在殘渣裡,發現一顆裂開的石榴籽。暴怒之下,她手臂受刑二十竹板。

  為了隻取精華,蒲壽庚吩咐過,用五筐番石榴只收取一碗石榴汁。石榴顆粒頂部粉紅色部分剛剛破壁出汁,白色下部與石榴籽完好,就是最佳狀態。

  蒲壽庚多年習慣,每日起床漱口、鹽水淨面(開水入鹽,自然降溫)、清水洗面、梳頭、更衣。然後喝下一大碗石榴汁,再漱口。五筐石榴隻擠出一碗石榴汁,奢侈的讓人怎舌。

  寢房牙床圍著淡綠色輕紗。牙床之上,蒲壽庚剛剛醒來。臂彎裡依偎著一位姿色驚人的婦人,玉臂橫陳,如嫩藕般纏住蒲壽庚腰身。此女子看上去膚白貌美二十幾歲,實則已過三十歲。她是臨安城南曲第二名伶碧蓮。昨夜被蒲壽庚大官人邀請唱亭戲(上門獻唱稱作亭戲),自然晚上是不會放回去。兩人又不是第一次,都是老熟人,只不過需要掩飾一些,不想傳出去罷了。若傳揚出去,碧蓮如何在臨安城伶人行當行走?南曲演藝伶人與娼妓還是涇渭分明兩個行當,毀了名聲,還是有關臉面的生死大事,疏忽不得。

  “賣唱的娼婦,你給我滾出來!唱亭戲留宿,偷人成性,你個不要臉娼婦!今日便將你醜事傳遍臨安城,看你活不活的成!娼婦,你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撕了你!騷蹄子,滾出來......”一位二十幾歲的婦人,橫在房門外,撕心裂肺般叫罵不停。

  十幾個忙碌的女使,正局促不安。沒遇到過眼前的情況。走也不敢,呆在這裡也怕蒲大官人惱怒。只能當做沒看見,繼續手中活計。

  此女子正是蒲壽庚從福建帶來的愛妾杜氏——杜念真。杜念真早晨起來,聽得貼身婢子可兒說伶人碧蓮與自家官人睡在一處。立即怨恨與妒火齊飛,顧不得梳洗打扮,拿起一把剪刀氣勢洶洶殺來,簡直是不殺碧蓮不罷休的架勢。杜念真本來是蒲壽庚霸佔人妻搶來的,杜念真對他也沒有情意,倒是一肚子惡恨。杜念真實在犯不著如此妒忌,就是找到機會就撒潑一次,傾瀉深深恨意罷了。自己一個柔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小命捏在人家手裡,身體也讓蒲王八從裡到外蹂躪得落英繽紛。情愛是沒有的,欲發泄憤恨倒是真的。自己什麽都沒了,只剩下一點點自尊,不出來在眾人面前宣示一下怎麽能行?

  “你給我滾開!馬上!否則我打折你腿!再休了你!”蒲壽庚惡狠狠地橫一眼抖作一團的碧蓮,一邊向門外罵道。碧蓮真的害怕了,自忖今日被妒婦暴打大約是免不了的了。更可怕的,若是真把自己地名聲毀了,也就在臨安城伶人行當混不下去了。

  “好你個負心蒲王八!你害死了我相公,霸佔了我。今日又要休我!我本來就是你霸佔來的小妾,如何用得著休?今日你就殺了我罷,不殺死我,我就去官府狀告你——殺人夫!霸佔人妻!......”杜念真越罵越生氣,不由將手中剪刀用力向緊閉的房門甩出去。剪刀剛剛好穿過門上紙格子,飛進房間,正巧穿中條案上‘碧玉竹林’。‘碧玉竹林’登時跌下條案,摔成幾段。此‘碧玉竹林’,由一塊完整的碧玉耗費三年時間雕琢而成,是價值連城寶物。蒲壽庚本來是準備貢獻給吳太上皇太后的,八十大壽賀禮!如今被杜念真一下子毀了,氣的蒲壽庚三屍神暴跳。他也顧不得披上衣服,劈手拔出寶劍,赤條條奔出房門,一劍刺向杜念真。一旁可兒一看情勢危急,來不及多想,拉扯杜念真,自己順勢轉身擋在身前。可兒自幼陪杜念真一起長大,情勝姐妹,保護她是自然反應,根本沒顧及自己。

  女使們看到寒光閃爍的利劍,立時轟然四下逃竄。瓷壺、瓷盆、面盆、木盆、木桶、組筐、番石榴,‘乒乒乓乓’,稀裡嘩啦......

  波斯後裔蒲壽庚是個無情無義商人,如何能顧及一年多來枕席之情?當下一劍刺入可兒後腰,又接連長驅直入刺進杜念真腹部,兩人被長劍穿透串在一起,慘不忍睹......

  “小姐......”“可兒......”兩姐妹抱在一起,身上血流成河。

  可兒淚流滿面,疼的聲如呻吟:“姑娘,都怪我...沒保護好姑娘......”

  杜念真慘笑:“可不就怪你?一年前你攔住我,不讓我自盡,又多了一年的痛楚!”

  “姑娘沒了,我可去哪裡啊......”

  “你一個人無情無掛去哪裡不行?落得今日慘死,真是...不值得。”

  “我有牽掛啊,唯一牽掛就是姑娘...”

  杜念真仰頭看著灰蒙蒙天空,淚水在臉上縱橫:“如今與妹妹死在一處,真的再無牽掛了。”

  “我就是讓這個畜生殺了自己骨肉...它...必會遭天譴!”可兒忍著劇痛,咬牙切齒說道。

  “哪個骨肉?”

  “蒲王八強佔了我,我肚子裡是三個月的孩子......”

  “你...你怎不與我說......”

  “說了又如何,姑娘你去與它拚命麽?姑娘命夠苦了......”

  兩姐妹嘴唇微動,卻是別人聽不到聲音,這是二十年姐妹默契。

  杜念真深吸一口氣,傷處一陣徹骨疼痛。她緊緊抱住可兒,下頦托在可兒肩頭,對蒲壽庚大聲喝道:“蒲王八,你作惡多端!將來你蒲家會男子皆做苦役,女子皆為娼妓!我姐妹二人會在天上看著你...哈哈哈......”慘笑之聲驚動了院內做活幾個下人,探頭看一眼,又趕緊縮回頭去,嚇得心頭突突亂顫。哪裡還敢看?

  蒲壽庚氣得面目猙獰,踏前一步,一腳踹中劍柄。寶劍再次穿透二人,直沒劍柄。隨著兩聲慘叫,二人倒地。

  二十幾年的兩姐妹,同時魂歸花國,到死也是擁在一起。真的被杜念真說中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一百余年以後,明太祖朱元璋下旨:屠殺大宋趙家皇族三千余人的蒲氏家族,世世代代男子皆做苦役,女子皆為娼妓!

  此為華夏民族歷史上最為惡毒的聖旨!然而對蒲壽庚家族,最為恰當,百姓無不拍手稱快。

  蒲壽庚橫著眉目,惡狠狠吩咐道:“把這兩個賤人,處理掉!”轉過頭又對女使們說道:“快點!將地上清理乾淨!你們都是吃豬食長的腦子麽?”

  “是,大官人!”幾個波斯護衛踏步上前,把屍體抬走。

  一群女使跌跌撞撞跑去取清掃工具。有兩個女使半邊臉撞在一起的,撞得睜不開眼,都成了獨眼龍,前進路線有些跑偏。

  此時,碧蓮顧不得梳洗,跌跌撞撞扶門而出。一個女伶人,如何見過如此慘烈殺人場景?看到地上一大灘鮮血觸目驚心,碧蓮禁不住一陣乾嘔,嘔出一大口黃綠之物,然後癱坐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

  蒲壽庚冷笑一聲,轉身回道室內,拎出一個金銀袋子塞進碧蓮手中。對護衛道:“把她送走,不要送去瓦子,先在城外偏僻客棧安頓幾天!”

  “是!大官人!”又兩個波斯護衛上前,來攙碧蓮。碧蓮雙目失神,兩個護衛剛剛扶住她手臂,嚇得她淒厲長叫:“啊——”縮做一團。 護衛當然不管她如何,惡狠狠架起碧蓮。碧蓮突然意識到金銀袋子滑落,掙命似的彎下身子,一把撈起起金銀袋子,死命摟在懷中,再也不肯放開。任憑護衛架起她,拖出院子。

  蒲壽庚看看地上血汙,他面無表情踱進室內。條案之下,是破碎的‘碧玉竹林’。蒲壽庚蹲下身子,撫摸著碧瑩瑩的美玉,咧開嘴乾嚎一聲,流下幾顆黃淚。完全不似剛才對愛妾杜氏,還有多次歡聚纏綿的碧蓮,那麽冷漠無情。

  為吳太上皇太后準備的壽禮,就在眼前灰飛煙滅!要重新準備了。

  吳太上皇太后是當朝真正最高人物!當年昏君高宗趙構在位三十五年,讓位秀王兒子孝宗趙昚。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又讓位給兒子光宗趙敦。

  趙構讓位後又當了二十五年太上皇,實則一直牢牢掌握朝廷的最終裁決權!而吳太上皇太后,自然就是太上皇太后。如今高宗趙構剛剛過世六年,朝堂上下哪個敢違扭吳太上皇太后的意思?只不過吳太上皇太后願得清淨,懶得操心罷了。如今的皇上官家光宗趙敦,又是個癲癇病。清醒時怕老婆李皇后,糊塗時任誰也不認得。實在是大宋的不幸!吳太上皇太后不得已,在朝臣一再跪請之下,出山臨朝,垂簾聽政了。

  蒲壽庚作為大宋首富,當然要巴結吳太上皇太后。如今處心積慮得的‘碧玉竹林’已經破碎,當然要另作它選。蒲壽庚抱著破碎中兩塊最大的,淚流滿面。去年他爹過世時候,也沒如此傷心過!守熱孝期間,還霸佔了杜念真。還真不愧是一名合格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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