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該凸起的凸起，該鼓起的鼓起

　　次日一早，憐兒複命，將康妹招供上呈吳太上皇太后。太上皇太后看罷，雖惱怒皇后李鳳娘，卻不能治罪。自己即將扶持皇太子嘉王趙擴登基，豈能治罪其母?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現在的太上皇——孝宗趙昚忽然病體痊愈，猶如神助。孝宗也要廢帝，廢掉瘋傻兒子光宗，而光宗之子嘉王趙擴太老實，如何做得一國之君?他心中繼承大統人選卻是，另一個孫子——魏王趙愷的兒子嘉國公趙抦，其生性聰慧，深得孝宗喜愛。由此，一場皇位之爭拉開序幕。憐兒也不免卷入其中。

　　此時，大相公趙汝愚來見。

　　“臣下左丞相趙汝愚見過太上皇太后。”“大相公不必站著，來人，賜座。”“謝坐。”

　　“黃炳文。”“屬下在。”“將康妹招供給大相公。”“是。”

　　趙汝愚接過一看，頓時慚愧萬分。自己已經查到，近幾天臨安城唯一消失的女樂師，是去了皇宮後，再也沒回來。到皇宮打聽，得到的回復是:“女樂師當天就出宮了，沒人看見去了哪裡。”

　　如此離奇失蹤，卻沒人敢去皇宮質問。包括他趙汝愚大相公，也沒敢接著查下去。其實憐兒也想到這個結果，所以不緊不慢設巧計，抓到人證。繼續追查誰也不敢，憐兒有了人證、供狀畫了押，自然已經勝了第一局。至於案犯皇后李鳳娘，沒人敢追查。

　　“楊學士，本相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讓康妹投案呢。據我所知，昨日朱熹夫子循循善誘眾人一個多時辰，她也無動於衷。到你這裡如何就主動投案了呢?”趙汝愚不解，其實吳太上皇太后、韓侂胄、黃炳文都沒弄清楚。

　　昨日下官請先生木槿言假扮仙姑，並以假的掌心雷(夏震遠處放炸藥)使眾人恐懼和相信。而後說，請來天狗仙查到作案人，就在托盤香灰上寫出他的名字。德壽宮共一百多個房間，放置了一百多個托盤。案犯當然怕自己的名字被寫在香灰上，就偷偷在附近的托盤香灰上，先寫下別人的名字。他不知道，這個香灰含有熒光粉，一旦接觸，在紫色燈光下，是亮亮的發綠色，逃也逃不掉的。此熒光粉，是南曲班燈戲中畫臉顏料，所以我知道。

　　“破此案，一環套一環，實在是精彩好手段。我趙汝愚佩服、認輸。”趙汝愚欠身道。他是真心服氣。

　　“大相公是志“”誠君子，輸贏自是不會耍賴的。倒是你楊憐兒可以做得刑部侍郎。設計精巧，匪夷所思的斷案手段。”吳太上皇太后讚許道。接著她又道:“楊憐兒學士，將屬於刑部部一處衙門賜給你，做機宜司官衙。此處無事，你帶領林朝英與畢再遇，去收拾一下吧。”

　　“臣下告退。”憐兒走了。

　　吳太上皇太后說道:“趙大相公，如今光宗皇帝徹底糊塗了。如果不讓嘉王趙擴馬上登基，一旦哀家不在了，那李鳳娘豈不是要臨朝稱製?她的為人、品行會毀了趙家江山。”

　　“回稟吳太上皇太后，您所言一語中的，策劃嘉王盡早登基，才是眼前最重要、最緊迫之事。”

　　......

　　憐兒乘坐官轎，林朝英跟在一旁，身後端坐馬上、盔明甲亮的三位將軍是:機宜司少監畢再遇將軍、宣節校尉夏震、宣節副尉華嶽。

　　華嶽將戰馬交給夏震。隨後大踏步追趕上林朝英，與其並肩同行。林朝英斜斜看他一眼，說道:“你怎麽不騎馬?”

　　“我願意陪著林姐姐一起走。

”林朝英萬萬也沒想到是如此答覆。這個十七、八歲的小軍官，竟然毫不掩飾，直白說出來。自己二十五歲，大他七、八歲，他竟然瘋癲如此。　　“我不需要你陪著，請退下！”“...我...”“退下！...再不退下，我馬上告訴楊學士，讓你滾蛋！”

　　“...我...嗨...”華嶽無奈撓撓頭，退回去。接過韁繩，與夏震並排而行。夏震朝他一撇嘴，說道:“看不出來，你一個毛沒長全小鋼豆，還有這份心思?”

　　“怎麽地，你與畢將軍都是有家室，有兒女。我就不許婚配麽?林朝英好看，我就喜歡他，不行麽?”華嶽不以為然。

　　夏震一番眼皮:“她大你七八歲，你沒老，她就老了！乖乖隆的東，韭菜炒大蔥！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我願意，我母親去世早，就想找個娘。氣死你！”

　　“我氣個屁，不與你說了，你找不找個娘關我屁事?”

　　畢再遇在馬上回過身來。說道:“吵什麽吵，今天我們機宜司開衙建府。要累死累活乾幾天的，有力氣留著乾活，別瞎吵。楊學士聽到了，定會責罰，到時候可別說沒警告過你們！”

　　“聽到沒，老夏?住嘴吧。都是你一張破嘴惹得禍。”華嶽洋洋得意。

　　夏震，閉上嘴。華嶽這小子喜歡上林朝英這個老姑娘，以後一定會天雷勾地火的，準出事！

　　憐兒官轎在前，一百多人精兵於後，浩浩蕩蕩直奔新衙門而來。

　　林朝英攙憐兒下轎，府衙門前已是一大群人等候。為首的是母親紫玉、師爺高通海與師父木槿言。身後是碧蓮、紅蕉，竟然還有班主賈青雲。都是家人。

　　憐兒過來見禮，卻被林朝英攔住，道:“大人為朝廷命官，去官服後才可與眾人見禮。”師父木槿言也說到:“是啊，現在你是楊大人，進入內宅，才是憐兒。”

　　憐兒無奈，道:“先請眾家人，入後宅稍息。”又道:“畢再遇將軍，安排兩個兵卒守門。夏震將軍帶十幾個兵卒，跟隨我母親去買應用物品。你與華嶽帶領其余人清理衙門、後宅。”

　　眾人魚貫而入，畢再遇忙著安排人手。獨獨碧蓮未動，見大家已經進入大門，她擺動如柳腰身，飄至畢再遇身邊。道:“畢將軍，小女子與將軍一同清理灰塵可好?”一雙桃花眼魅惑閃閃。

　　畢再遇見過碧蓮，今日眼神比之那一晚更肆無忌憚。她要幹什麽?口中說道:“既然是我家楊大人之長輩，還是去內堂相待，這等粗活，還是兵卒們做吧。”

　　以長輩為托詞，給了碧蓮一個不軟不硬的軟釘子。碧蓮忙近身前說:“什麽長輩?小女子我可是剛剛三十歲，雲英未嫁哪。不要把我說那麽老好不好。”碧蓮已經三十五歲，為了接近畢再遇，不惜說瞎話。實在是虧心。

　　畢再遇微微一笑:“沒人說你老，只是活計髒兮兮的，哪裡能勞煩你呢?”

　　“都是自家人，自然是該幫忙的。你家楊大人都沒拒絕，同意我跟著忙呢。”碧蓮說謊很自然，伶人演技本色。

　　畢再遇見碧蓮抬出本家楊大人，也不好推辭，回身對華嶽道:“你帶領這位家人，一起做活。正好你們有些沒做過的活計，可以請教。”華嶽本想去後宅正廳打掃，多多親近林朝英，帶著這個女子實在不便。奈何上司命令，怎敢違抗。道:“屬下謹遵憲令。”

　　碧蓮見畢再遇將自己支出去，還心有不甘，道:“將軍，我叫碧蓮。以後您可別叫我家人。你去哪裡?我可以跟著麽?”

　　畢再遇見碧蓮說得如此露骨，一百多人面前，實在不像話。忙說道:“我還要安排人手，你就隨華嶽將軍去吧。少陪了。”說罷，轉身離開做別的去了。

　　碧蓮一跺腳，眼看畢再遇離去。華嶽笑嘻嘻一邊說道:“碧蓮姐姐，人都走遠了，別望眼欲穿了。”

　　碧蓮歪頭看華嶽，是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軍官，頓時轉怒為喜。俏生生媚氣道:“好吧，小女子就跟著小將軍吧。”

　　華嶽一見，差點沒吐出來，這個碧蓮雖然看上去年輕嬌美，其實年紀與自己娘親差不多。忙道:“別呀，姐姐。您還是去找畢再遇將軍，我還沒長成哪......”

　　碧蓮上下看華嶽，該凸起的凸起，該鼓起的鼓起，明明很健壯，怎們是沒長成呢?說道:“沒長成做什們將軍，今天我跟定你了，廢什麽話，是要等楊大人與畢將軍訓你才行麽?”

　　華嶽一臉哭笑不得，娘親啊，女子都不好惹啊。隻好帶上十幾個兵卒， 還有碧蓮，去做活計。華嶽本想此時離林朝英遠一點，帶著碧蓮，林朝英更不會搭理自己。轉念又一想，是不是有了碧蓮，林朝英有些嫉妒，才會開始在意自己呢?對，就去內宅大廳附近做活計。

　　其實他想多了，事實證明，有沒有碧蓮，林朝英都沒多看他一眼。華嶽仰天長歎:“林姐姐，我華嶽雖比你小幾歲。可我也長成了好不好。該凸起的凸起，該鼓起的鼓起。你怎麽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此時，林朝英走出大廳，華嶽忙迎上去。林朝英將手中廢舊東西扔進清掃堆，看到華嶽手裡拿著掃把直勾勾看著自己。罵道:“看什麽呢！看什麽呢！不好好乾活，想討打麽?”林朝英是風姿綽約的女子不假，她更是一位武林高手，有些火爆。

　　“打吧，打吧。我正盼著你打我呢！”華嶽一副嬉皮笑臉模樣。“一看你賤樣子，我就來氣。今天就打你......”話音未落，林朝英欺身上前，在華嶽渾然未覺之時，電光火石間雙掌齊出，擊中華嶽胸口。

　　華嶽飛出丈許，跌落塵埃。好在林朝英發力不發功，否則他就廢了。華嶽“哎呦”一聲，摔在一棵花樹下，屁股撞在樹上，疼得華嶽呲牙咧嘴。樹上頓時落英繽紛，緋紅色花瓣落華嶽一頭。

　　林朝英看華嶽慘樣，開心大樂。一隻手掩著口，另一隻手捂著肚子:“哈哈哈哈哈......”

　　女子一笑，百媚生春。華嶽也忘了疼痛，直勾勾、傻呵呵看著林朝英笑。林朝英笑過，看到華嶽口水都流出來，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