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服都發臭了,我已經整理出來,放到另外一間屋裡去了。你看,現在這地方都亮堂,我再找些花草來,到時滿屋子的花香,晚上睡覺……”子玄道。
子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頭攔住道:“我的衣服取回到屋裡!”
沒想到子玄剛才忙了半天,全被老頭給否定了。這老頭平時都不怎麽與人交流,現在與子玄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吼一聲,他要取回自己的衣服到屋裡,這是什麽情結?發臭的衣服完全堆在一起,難道他是天生不愛乾淨的人?
“你的衣服都發臭了,你自己不知道嗎?我是好心將你收拾了,大家晚上可以好好地睡一個覺。”子玄說話的功夫,老頭卻是走了出去,子玄邊說邊也走出了屋子。
老頭沒有回對,他又隻身來到躺椅前,在那把破躺椅上,又躺了下去,閉起了眼睛。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新來的,來幫你幾天忙,你也不用擺這樣的臉色給我看吧。”子玄道。
老頭還是沒有回對,子玄自己嘲著老頭道:“好,好,算我不對,我將你衣服全洗了,這總成了吧。”
見老頭沒有說話,子玄算頭默認了,他回到房裡,看了看剛剛整理過來的一堆爛衣服,這樣的料衣服估計是老頭子一次也沒有清洗過吧,要不然怎麽會那麽髒,那麽臭,剛才是自己捏緊了鼻子,才將衣服整理過來,現在看來又要自己捏緊鼻子,將衣服取出。
子玄道:“算了,算了,條件是簡陋了一些,不過,總比一天到晚看男人婆的臉色要好。”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四處查找起東西來,要去洗衣服,總要帶上物具,一般是木盆子,他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隻木盆子,這木盆子應該是長年沒有使用了,靜靜地躺在屋子的角落裡,灰塵滿盆,上面壓了很多東西,不是他眼尖的話,根本看不到這裡有個木盆。
“這老頭……”子玄搖了搖頭,“他是一次也沒有洗過衣服嗎?也真是個怪人了。”
子玄想著,但事情還是要自己乾,他先將壓在木盆上的一些雜貨給清理了,木盆終於得見了天日。他對著木盆自言自語地道。“你遇上我,算是你的幸運,要不然,你將終生呆在這個鬼地方,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子玄邊說邊雙手端起了木盆。還沒有將他端起,只聽得“哐當”一聲,木盆子連同身子,底子,一起掉落了地面,它就這樣在子玄的手上散架了,沒有任何的征兆。他的手上只剩下了兩隻木盆子的耳朵。
掉落在地上的木盆子揚起了陣陣的灰塵,這千年的灰塵像是跳開了舞蹈,千年未見陽,一朝見陽滿心喜,連灰塵也一樣,不受管束了,就分外的興奮。
子玄咳了幾聲,這幾聲並不是因為感冒,而是灰塵吸入,他用手甩了甩,將身前的灰塵給揚了開去。“我還高瞧你了,原來你這碩大的身子是看看的,根本沒有一點兒用處,一碰就散架。”
說歸說,這木盆子總是要用到,他蹲下了身子,撿起其中的一片來,這些木製老盆,由一根根豎形的木塊所夾成,現在外面的箍箍已經發霉,一碰到它,就如粉塵一下,散架了。
“木匠,沒想我要在這個地方做一個小木匠。”子玄道,“不補了,不補了,這些衣服又不是我的,臭就讓他臭著吧。”說著,他徑自站了起來,不過,他馬上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些臭衣服真的堆在了屋裡,怎麽睡覺,就像是在茅坑裡一樣的木屋,
不行,不行。他又蹲下身,將這些碎片給搬了出來。 老頭像是睡著了,子玄在外面忙活了半天,丁丁冬冬,直至將木盆子修好了,老頭也沒有醒過來。
“這老頭,這樣吵,還睡得這樣死。”子玄取過了一堆衣服,足足搬了三次,才將這些衣服給搬到了河邊。
子玄是忙活了半天,終於將這些衣服給洗完了,剛來第一天,子玄就嘗到了這麽好的果子,他倒沒有怪老頭,相比在主子那邊,他還是寧可選擇懸素樓。
老頭的衣服洗也洗了,曬也曬了,忙活了大半時候,也是該休息了,當子玄拖著疲憊的身心趕回木屋。他想,現在總該休息一回了吧。
這個時候,老頭卻是醒了。
子玄看不清他的臉,幾簇長發之下,老頭的臉卻是藏著,即使不藏著,臉上的汙垢也讓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坐在躺椅上,閉著眼睛,問道:“你怎麽會到我這裡來?”
子玄也不隱瞞,道:“我家主子嫌我是掃把星,所以將我趕出來了,說是讓我來這裡鍛煉鍛煉。”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道:“看到我身後的那片棒子地了嗎?”
子玄看過去,他的身後真是有一大片棒子菜地,這菜地十分長廣,從這裡望過去,一眼還看不到邊。
“將那棒子菜地去澆了。”老頭道。
“你是說澆了整片棒子菜地?”子玄疑惑地問道,老頭也沒有回答他的話,看來他說的話隻說一次,你聽清也好,不聽清也好。
“你開玩笑吧,這麽大的一片菜地,我要是澆,澆到大晚上也澆不完?”子玄疑惑著。老頭默不作聲。
“不錯,我是來幫你的,可你也不能這樣子地折磨我,一大片菜地,望也望不到頭,要澆到猴年馬月?”
老頭還是不作聲。
“你以為你不出聲就好了,你吩咐我做,我就一定要做嗎?告訴你,我不幹了!”子玄也是脾氣上來了,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你不喜歡在這兒,你現在就可以走,如果不走,就將我身後的棒子菜給澆了。”老頭閉著眼說道。
子玄道:“離開就離開,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個臭地方,我看是逍靈宮最臭的地方了。”說著,他氣乎乎地來到了木屋子裡邊,收拾起了包袱,從木屋子裡出來,他朝著怪老頭說道:“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
但他剛走了幾步,便停下了,因為他又想到了什麽東西。他轉過身子,看了看老頭,道:“你趕我走,我偏就不走了。”
老頭也沒有回答他,醒了照舊躺在躺椅上,像是睡了一般。其實這一句並不是他心裡的真心話,他是想到回去,又要面對男人婆了,不如在這裡好一些,木屋已經收拾好,再澆點菜,算什麽。
子玄回到木屋,將包袱放下。挑起了地上的一雙水桶, 對老頭道:“這是我第一次澆菜,我不會讓你看扁的。”
他說了這麽多,老頭也沒有回答他一句。子玄是多說了,不過,在現實面前,他隻得再次低頭,因為取水,還要去剛才的河邊,這一來一去,要花上不少功夫,如果按這樣的速度,真的到了大晚上,他也澆不了這棒子菜地。
子玄取了兩桶水,挑在肩上。本來是空桶,一路過來,也不覺得吃力,沒想到剛裝滿水,這兩桶水像是重了萬千斤一樣,將他的小肩給壓得,連將它挑上肩的力氣,子玄也沒有。
“我又不是做農活的料,現在卻是讓我來乾農事了。”子玄道,“挑不了滿桶,那就挑大半桶。”
子玄將兩隻滿桶的水倒掉了一些,單手提了提,道:“現在好多了。”他又將木擔子放在兩邊的水桶處,往自己的肩膀提了提,比剛才輕了些,但是真的要壓上肩膀,還是不行。
“這水怎麽這麽重啊,平時也不見得你有多少份量,現在小小的兩大半桶水就將我難住了。”子玄又放下擔子,第二次倒掉了一些水,這樣他來來往往倒了四五回,直到水桶裡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子玄才將水桶放到了肩膀之上。
原來自己的力氣不過這麽一點大,子玄挑起了小半桶水,終於回到了地邊,這麽些水沒幾下就澆完了。
河邊取水,小半桶水,上菜地,澆水,短時間就澆完了。子玄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二十幾回,終於累了,再看澆過的菜地,不過是一屁股地方。他搖了搖頭道:“不行了,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