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正在熟睡之中的老王提克被炮聲驚醒,忍不住喝問道。
賈帕趕至榻前,言道“陛下,海中有煙花衝天,之後馬德拉斯城中有明人的歡呼叫喊聲傳來,微臣已經派人去探聽,尚沒有消息傳來!”
“莫非今天是明人的節日?”老提克喃喃自語。
卡爾納消息閉塞,無論是荷蘭人,還是葡萄牙人都沒有將四海的底細告知老提克
一眾君臣都以為眼前之敵便是明人的全部,自是不會想到身後還有大批的援軍。
“陛下,將軍,明軍有異動!防線上人員調動頻繁,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二人正在疑惑之時,又有軍兵前來稟報。
提克雖是年老,但卻是未曾糊塗,早已經被種種異常驚的睡意全無,不由大聲喝道“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麽!葡人呢?去問問葡人。賈帕,整軍備戰!”
有侍女急忙給老王穿衣,賈帕亦是退出老王營帳,喝令軍兵集結。
半刻鍾過後,葡軍的幾名使者才從陸地輾轉前來。
帶來的消息卻是猶如晴天霹靂,將一眾君臣驚的魂飛魄散。
明人援軍前來,葡軍撤退,卡爾納已成孤軍!
“撤退!撤退!”
老提克再顧不得絲毫體面,顫抖著被扶上戰象,在一眾臣子衛隊護衛之下,向西奔逃。
印地土邦間的征戰不要太多,國王被抓被俘亦是不少見。
老提克活的津津有味,偶爾還能在床榻之間征戰幾番,可舍不得一條老命不要。
文臣們先行逃走,雖然並沒有聲張,但軍兵的眼睛也不是瞎的,三百余騎兵衛隊跟著一起走呢。
情勢如何,不言自明。
賈帕拚命欲穩住軍兵的騷動,妄圖緩緩而撤。
營嘯可不是鬧著玩的,古代軍兵都是吃糧打仗,什麽大義,什麽民族,什麽家國還在其次,沒那個概念,更沒那個意識。
稍有不慎,軍隊散了也是家常便飯。
不止印地,大明亦是如此。
不輕易營嘯的軍兵便是好兵,要求就是這般的低!
轟~轟~轟~
明軍反攻!
城防炮即使打不到卡爾納軍陣地,亦是噴吐著火舌,將地面犁出一條條溝壑。
明軍步兵更是將防線直接推進至第一道戰壕,喊殺聲此起彼伏,聲震四野。
最令賈帕擔心的是明軍的內河戰艦也動了,古沃姆河大船不能行,小型的戰艦卻是可以沿河西行十余裡。
數艘裝備有小型弗朗機炮的艦船快速向西推進,時而便會放上幾炮,似是要截住卡爾納軍退路。
軍營雖是遠在射程之外,可本就軍心動蕩的兵卒卻如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在軍營中競相奔走,恍恍如亂麻。
“攻!”
魯飛如何能錯過大好的戰機!馬隊向側翼迂回,步炮協同之下,快速向卡爾納陣地推進。
此時的卡爾納陣地早已經一團亂麻,葡軍炮兵在得知消息之後,早已然向西撤退,只有部分卡爾納軍兵在軍官強力鎮壓之下,勉強維持著防線。
且說他們的裝備著實不差,防線上除少數刀盾手之外,大多為火槍兵,而且是荷蘭造的火繩槍,並不比四海遜色多少。
此外尚有自家的炮隊可做掩護。
若是當真拚死一戰,四海亦會損失慘重。
奈何脊梁骨被抽走了,王族勳貴們遁逃,賈帕喝令衛隊砍翻數十人,亦是不能有效阻止守軍潰逃。
四海的軍兵尚距離陣線有百余步之遙,驚慌失措的守軍便扣動扳機,砰砰之聲大作。
百步的距離可不可以打?
可以,但準頭著實不敢恭維,天知道鉛彈會飛向哪裡。
即便打中了,也已是強弩之末,普通的板甲亦不能穿透。
排隊槍斃也是有著套路的,這些卡爾納軍兵剛剛拿得火槍才幾天,根本不曾精熟火器戰術,反而不如弓箭的殺傷有效。
秦哥兒率領的炮隊更是發足狂奔,他的小型臼炮部隊可是壓製敵軍火力的主力。
可視作後世的迫擊炮小隊,攻堅克堡所必須。
“放!”
好不容易在百步之內尋到一處高地,炮兵便迫不及待的固定炮位,填裝火藥彈丸。
指揮刀前指,臼炮轟隆隆擊發。
噠~滴~答~滴~答~嘹亮的衝鋒號聲響起。
四海軍在魯飛的指揮之下,向敵陣發起衝鋒。
殺啊!殺!
百余步的距離幾個眨眼便至,刺刀見紅,血肉翻滾。
散亂的槍聲並未止住四海的衝鋒,更沒有對四海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
大勢已去!
卡爾納軍頃刻間潰散,指揮官賈帕早已經先一步騎馬逃遁。
躍過戰壕,卡爾納營盤近在咫尺,相距不過裡余。
四海的騎兵已然迂回至此,兩支短管火銃射擊過後,從馬鞍處抽出細長略有弧度的馬刀,如尖錐一般狠狠扎入逃遁的敵軍之中。
馬勢不停,所過之處,鮮血迸濺,殘屍林林。
冷兵器的戰爭殘酷性尤勝過熱戰,對戰之時死傷不過一二爾,可一旦分出勝負,追殺才是真正要命之時,尤其追殺的一方是騎兵。
單人在狂奔的戰馬面前只有被踐踏的命運,這便是勢能。
一人獨抗戰馬的橋段只有在話本之中存在,現實之中卻是萬中無一。
隻兩個往來衝殺,跪地請降者便不計其數。
魯飛去勢不絕,率兵直接攻入卡爾納營寨。
其實營寨之中已然剩不得幾人,還都是老弱病殘,無力逃脫之輩。
“追擊!”
在留下一部軍兵鎮壓戰俘,看守物資之後,魯飛躍上一匹戰馬,帶領騎兵繼續向西追擊,乘勢擴大戰果。
兩刻鍾之後,明軍大呲呲安坐在提克的禦座之上,看著營中未曾來得及收拾的散亂器具,不由怎舌道“真特麽的奢侈,這是來作戰的,還是來觀景的。”
無它,滿地都是貴重物品,金銀器具隨處可見,寢帳之中尚有幾個蜷縮在一起的美嬌娘,皮膚白皙,眼淚婆娑,簌簌發抖。
“恭喜少帥,賀喜少帥,我軍大獲全勝!”樊秋在一旁適時狗腿言道。
“嗯嗯,哈哈,四海大勝,四海威武!”
明生一邊把玩著戰刀,一邊吩咐道“清理戰場,都特娘的輕手輕腳一些,別弄壞了貴重物品,稍有劃痕可就不值錢了。
呃,對了,找幾個老實的看住那些女人,都特娘別動手動腳啊。本帥戰後要大加封賞!”
一眾軍兵們轟然散退,各自前去忙碌。
紅日東升,天色微明,各部人馬紛紛返回卡爾納大營。
千余名戰俘不提,隻營中的海量物資便需清理數日。
需知卡爾納軍可是本著長期圍困四海的打算,糧草自然要備的充足,而槍炮盔甲等更是繳獲無算。
收獲滿滿,明生滿意的打馬回城。
一戰定鼎,卡爾納就算不亡,亦是再沒有攻打聖鄭和堡的實力。
而葡軍,嘿嘿!說不得將來要給他好看!
剛剛入城不待歇息,又是一支艦隊前來,卻是姍姍來遲的英軍。
司令官約翰望著正在打掃戰場的四海軍有些傻眼。
這特麽的也太快了吧?只差了半天時間,便連湯水都喝不到了?
樊秋皮笑肉不笑的迎接約翰一眾人入城。
各自坐定之後,約翰假意言道“尊敬的趙將軍,因為某些原因,我軍增援來遲,還請您不要介意。
我代表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向貴國表示祝賀。”
“哪裡!哪裡!我對貴軍的幫助表示感謝!”
明生不由面帶言道“只是葡軍卻是跑的夠快,並未同我軍交戰,約翰先生若是有意,不如同我軍匯攻科倫坡如何?
介時你我將錫蘭島一分為二,各得所需。”
打個屁!
那科倫坡有著堅固的城堡,優良的港灣,就不是輕易能攻打的。
約翰心知肚明,這特娘的是在惡心自己呢。
暗道可惜之余,也只能徒呼奈何。
沒幫上忙,有些要求就不好開口。
尷尬半晌之後,約翰還是厚著臉皮問道“趙將軍,如今馬德拉斯,不,是聖鄭和堡已經安穩,不知貴軍下一步有何動作?”
“哦,不知約翰先生有何打算?本將願聞其詳。”明生笑道。
約翰沉默半晌之後,言道“攻取葡萄牙在東海岸的最後兩處據點,一者本地治理,二者加裡加爾。
我軍去本地治理,貴軍去加裡加爾,如何?”
“不!不!不!”
明生笑呵呵擺手言道“本地治理易守難攻,怎可讓友軍受難。
我看這樣吧,我軍吃虧些,取本地治理,貴軍可取加裡加爾。”
這就很出人意外,尤其是四海的軍將。
少帥是啥人?一個銅板都不肯放過的主,今日怎的將隨手可得的好處讓人?
見樊秋面帶不滿之色, 欲起身發言。
明生輕輕搖頭,示意淡定,一雙眼眸卻是淡淡的看向約翰。
良久之後,約翰不由苦笑道“趙將軍真是好算計,那便如此定下。”
閑聊片刻之後,見明生無意管飯,約翰也沒得由頭自討沒趣,告辭之後,率領艦隊南行。
“少帥,英國佬未動一槍一炮,怎的就平白將加裡加爾讓給他,憑什麽?”樊秋忍不住問道。
明生點指地圖笑道“諸位莫急,某來問爾等,本地治理距離聖鄭和堡足有三百裡距離,我等幾時可控制這偌大的區域?
這可不是南洋,咱們可以大肆圈地。
如卡爾納這般的土邦勢力多如牛毛,更不要提還有若乾動輒可出兵數萬的大國。
目下咱們也只能優先佔據沿海地域,結交各地的土王,開拓貿易。
不然天天跟人家鬥毆,家底可禁不住折騰。
既然佔不下,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你道那加裡加爾是好佔領的?
其地距離錫蘭不過二百余裡,葡軍在賈夫納的駐軍兩日便可突襲之。
讓給英國佬給咱們做屏障不好麽?
你以為約翰不知道某的深意?只是未曾出力,不好討價還價而已。
那就是個雞肋,棄之可惜,得之燙手,由著他去玩吧。”
見手下的軍將們不在言語,明生則是肅然令道“魯飛,你率領艦隊接收本地治理!要盯緊英軍,不可使之上岸破壞!”
“得令!”魯飛轉身而去。
聖鄭和堡大戰就此告終,四海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