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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生傳》第三百零六章 蘇比克條約
  阿隆索趕回馬尼拉之後,聽聞明軍登陸達古潘,那維甘自不必想,必然已經陷落。

  此時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同四海決戰的打算,轉而固守馬尼拉。

  再次征調周邊部族壯丁,修築修繕馬尼拉防衛設施,隻炮壘便新增四座,更將整個馬尼拉西夷居住區圈定,修築石製的高牆。內中廣設庫房,存儲各類物資,做好同四海軍長期對峙的打算。

  又幾日,四海軍進駐奧隆的消息傳入阿隆索耳中,此時可以說四海軍距離馬尼拉已然近在咫尺,一場大戰隨時可能觸發。

  阿隆索愈加小心謹慎,催促土著們日夜不停施工,定要將馬尼拉經營如鐵通一般。

  然而四海卻是再未南下,而是在奧隆不走了。一如阿隆索的操作一般,亦是建城設堡,以為長久計。

  得知此消息之後,阿隆索愈加篤定談判的可行性,方才派出使者前來試探四海。

  而事實上阿隆索的策略亦超出明生料想。

  他預想之中最終還是要靠談判解決問題不假,但總要經歷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雙方都損失慘重之時才有談判的契機,到得那時,四海將更具談判的話語權。

  不想西夷龜縮不戰,寧願損失大片的領地而固守,表面上看西夷認慫,實則卻令明生陷入兩難。

  強攻馬尼拉絕對沒有可行性,岸防炮天生對木質的戰艦有優勢,石質的堡壘可不是現在的火炮可輕易撼動的,雙方對轟之下,定然是木質的戰船先行趴窩。

  而馬尼拉造船,製炮,製槍等作坊一應俱全,有著充足的補給,絕不似維甘那等小城可比。

  至此,西夷手中仍掌控著一支可怕的作戰力量,手中仍舊有著談判的籌碼,為明生最不願見之事。

  但天下就沒有十全十美之事,經此一戰,四海已經完全掌控了南中國海的製海權,停戰亦是可以接受之舉。

  只是肢解呂宋群島,逼迫西夷戰略推卻,放棄馬尼拉的第二步戰略目標卻是破產了,甚為可惜。

  在使者的來回奔波之下,雙方約定在蘇比克灣南五十裡的一處廢棄據點談判,雙方各有一支人馬進駐,布置安全事宜。

  天啟五年二月十六,雙方主將終於坐在一起,開啟正式的和談進程。

  阿隆索看著眼前的明國年輕將領,不禁暗暗歎息,此人裝束與普通明人大不相同。

  沒有寬袍大袖,一身輕薄的棉質天藍色軍裝肅穆威嚴,銅質的肩章袖扣閃閃泛光;沒有束發方巾,寸余長的平頭乾淨利落,目光堅定自信,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明人睡醒了,但願這樣的國度不要太多。

  “咳咳,尊敬的阿隆索閣下,咱們是不是該開始了?”明生打斷正在沉思之中的阿隆索。

  “嗯,是啊,不過在談判之前,我要知道趙將軍是代表四海商社同馬尼拉總督區談判呢,還是代表明國同西班牙談判?”阿隆索肅然問道。

  “敢問閣下可代表西班牙國王麽?若是可以,本將舔為大明南洋宣慰使,自是可以代表大明同西班牙就南洋的勢力劃分而談判。

  若是不可以,本人則以四海商社首腦之身份同西班牙馬尼拉總督區談判。這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明生淡笑言道“反而本將擔心閣下是否能為西班牙王室做主,畢竟你我簽訂協議之後,你還需上稟墨西哥副王,甚至遠在泰西的貴國國王,而我卻是不必!”

  一句話,本少能做主,你特娘的卻是一個二道販子,

你答應的事西班牙王室未必認可!本少質疑你的權威性。  阿隆索面色微怒,言道“閣下放心,我西班牙最重契約,身為馬尼拉之總督,自然可代表我國國王陛下。”

  “哈哈,那就好,那極好!”

  明生笑言道“我之條件有六,閣下請聽真。

  其一,以邦板牙河為界,邦板牙河以北為四海所有,以南為西班牙所有。此條款不包含棉蘭老島及其以南地域。

  其二,民都落島,班乃島劃歸四海所有。

  其三,四海在馬尼拉領地享有貿易自由權,居住權,領事裁判權。

  其四,廢除不平等稅制,四海商人需享有等國民待遇。

  其五,交出馬尼拉至墨西哥的航線海圖。

  其六,馬尼拉造船廠的明人船工不堪忍受壓迫,已然狀告到了本將面前,要求重獲自由,回歸四海治下,你方需配合。”

  你怎麽不去死!

  阿隆索被明生之條件驚的目瞪口呆,不是他索要的大片領土,也不是什麽所謂的領事裁判權,而是這廝竟然索要馬尼拉至墨西哥的航線!

  這是要幹什麽?你特麽佔了西班牙的呂宋島大半還不知足,還要去新大陸搶地盤?那新大陸可不同於呂宋,西班牙已經將其看作自己的真正領土,而不似馬尼拉這般的海外飛地。

  你是不是在搞笑?借五百個膽子,他阿隆索也不敢將海圖奉上。

  “閣下!”

  阿隆索面色冷然言道“您被欲望迷失了雙眼,奉勸閣下適可而止。

  其一,馬尼拉大平原乃是我國經營近百年之地,斷然不可放棄,某最多可以答應將中央山脈以北之領地放棄,割讓給貴國。

  其二,民都落島為馬尼拉至宿務要衝,亦是我國大帆船航線必經之地,斷然不可放棄。班乃可一分為二,西部歸四海,東部仍舊隸屬我方。

  其三,馬尼拉承認四海在菲律賓總督區享有貿易自由權,居住權,領事裁判權。但同時我方商人在四海領地地亦需享有上述權利。

  其四,我國商人是否在四海領地內也可享有相同稅制呢?

  其五,呵呵,奉勸將軍最好不要由此想法,新大陸非明國可以染指之地,海圖斷然沒有可能。

  其六,我們對船工很友好,不必你來操心!”

  雙方分歧很大啊,是本少看起來太善良,還是你特娘的沒拿本少當回事?

  明生不由冷笑道“如此,雙方便沒了談判的基礎,警告閣下,本將已下令大員再次增兵奧隆,若是談判毫無進展,將派出艦隊封鎖馬尼拉灣。

  半年不屈服,便圍困一年,一年不屈服,便圍困兩年。

  並逐漸增兵攻佔各處島嶼,你能奈我何?本將之兵近在家門,爾國之兵遠在萬裡,孰強孰弱還用我說的太過直白麽?

  介時呂宋再無西班牙立錐之地,不知貴國國王會如何處置您呢?”

  “你!”

  阿隆索強作鎮定,言道“你就不怕我國海軍大舉進攻明國麽?你當知我國海軍之強大,你手中的力量遠非我國海軍的對手!再有,難道我國的白銀不香麽?呵呵,沒了我國的貿易,爾四海的利潤怕是會一落千丈!”

  明生針鋒相對言道“貴國的海軍確實強大,本將對貴國的白銀確實垂涎三尺。

  然則貴國的敵人亦不少吧?據某所知,尼德蘭正在鬧獨立,葡萄牙也蠢蠢欲動,還有英吉利,法蘭西在一旁虎視眈眈,某卻是不相信你們的國王陛下還有實力派遣艦隊前來南洋。

  即便是來了,難道某還怕你不成?孰強孰弱打過才知。

  至於白銀麽?呵呵,難道貴國不需要大明的貨物?世人都知爾國的財政行將破產,靠舉債度日。

  而我四海則不同,去歲無衣建城,不久就會打通至東籲,莫臥兒,甚至是奧斯曼的航線,其豐厚的利潤有多少,你比我要清楚不過。

  有了馬尼拉貿易是錦上添花,沒有亦不傷筋動骨。你拿什麽來要挾與我?

  但我卻處處握著你的命門!本將未將爾等驅逐出馬尼拉已是甚為良善,你且好好思量一番。待過得一年半載之後,條件便不如現在這般優渥嘍。”

  啊!啊!阿隆索內心嘶吼不斷,他就從未如此憋屈過,往日裡壓迫得周邊大小土王卑躬屈膝,今日卻是被一黃皮猴子指著額頭訓斥。

  可特麽對面的陰險小子說的卻是實情,時間愈久,對阿隆索愈加不利,他可沒有人手和船隻可以增派!

  一時間氣的額頭青筋暴跳,五內俱焚。

  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戰,轉眼便十日而過,但卻是沒有絲毫之進展。

  這期間,四海軍佔領班乃全島,並將周邊的大小島嶼都納入掌控之中, 而王寶所部則是直接跨過邦板牙河向馬尼拉逼近。

  更讓阿隆索絕望的是大員的第一批移民來了!承載五千余移民的船隊堂而皇之的駛入蘇比克灣,於奧隆登岸落腳。

  完全沒有辦法對比,西班牙近百年才弄了不到兩萬多移民,而四海一次就是五千!

  在經過激烈的內心掙扎之後,阿隆索終於放下身段,將西班牙帝國的驕傲拋之腦後,開啟了妥協之旅。

  而明生亦是有所收斂,畢竟相比於呂宋,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啟五年三月初二,雙方正式簽訂一紙和平協議,其主要條款有六。

  其一,呂宋島一分為二,以邦板牙河為界,邦板牙河以北為四海所有,以南為西班牙所有。蘇比克灣,馬尼拉灣之間的半島則以中央山谷為界,以北為四海屬地,以南為馬尼拉屬地。

  其二,民都落島以中部山脈為分界線,西部劃歸四海,東部仍屬馬尼拉。班乃島及其附屬島嶼劃歸四海所有。

  其三,四海在馬尼拉領地享有自由貿易權,居住權。而西班牙商人則呂宋四海屬地享有自由貿易,居住權。

  其四,呂宋群島范圍內,雙方采取等國民稅制。

  其五,馬尼拉造船廠的明人船工及其家眷移交四海,四海釋放手中的戰俘。雙方約定自此之後,無論是馬尼拉還是四海,都不許強迫對方國民勞役。

  其六,北香料群島之哈馬黑拉島一分為二,北部為西班牙所有,南部為四海所有。

  史稱《蘇比克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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