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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恥》第12節 護身符
  回到家中,第一時間去看張三。張三的傷勢出現了反覆,讓李慢侯擔憂不已。他還沒想到張三會死,畢竟只是普通的皮外傷。但昨夜開始,都已經可以自由活動,甚至跟老婆背著人親熱的張三突然高熱不退。

  這肯定是感染了,李慢侯親自看過,他的傷口有了潰膿。

  情況還好,退燒了。這說明他的免疫系統消滅了炎症,畢竟張三還很年輕。見到這樣的情況,李慢侯也放心了。

  在床前,張三還能跟他說笑。

  “李大官人。昨天我還想著,如果我死了,還勞煩你照看我妻兒呢!”

  “晦氣!你不好好的嗎。再說了,你哪裡有兒子。難道?”

  說完看向周氏,周氏嬌羞的低下頭,拍打了一下丈夫。她已經有身孕了,還是昨天請來給張三看病的的大夫,見她臉色有異,替她把脈把出來的。

  張三笑了起來,不言而喻。

  李慢侯道:“是不是兒子還不知道呢!”

  張三自豪道:“肯定是兒子!”

  又說了會話,最後張三表示,他也想去江南了。說是想明白了,兄弟們都走了,他一個人留在開封也沒什麽意思。

  這讓李慢侯有些鬱悶,大筆財產都已經轉移到了南方,其他的都給張三留下來了,他現在突然說要走,他的身家可不小。一座沒有變賣的二層河房,上萬貫的現金。一夜之間,根本不可能出手啊。

  但他要走,李慢侯依然歡迎。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也只能留下了。相比那些李慢侯轉移走的財產,這點財富其實不算什麽。少了這些錢,他們到了南方依然過好日子。

  帶著這些心情,李慢侯回到自己房間,還有心情跟金枝親熱了一番。剛到後半夜,突然拍打房門的聲音響起,周氏穿著褻衣,披頭散發,連鞋都沒穿,站在門外急的說不出話來。

  一看這樣子,李慢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倉惶奔下樓,直入張三房中。

  張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全身汗透,面目通紅,兩隻眼睛睜的老大,卻似乎看不到眼前的人。

  “怎麽回事?”

  李慢侯極為差異,可是後面跑回來的周氏根本說不清楚,一邊哭啼一邊訴說,只能聽一個大概。

  後半夜張三突然就這個樣子了,點了燈也說黑,說話含含糊糊說不清楚。

  將李四也喊了起來,讓他去找大夫。

  過了半個時辰,張三似乎又轉好了,伸手指著李慢侯,嘴裡嗚咽著。李慢侯湊近他嘴邊,聽到他不斷的說著幾個字。

  “新衣?信義!”

  李慢侯聽明白了,立刻點頭:“我知道你是講信義的,你是好兄弟!”

  張三微微點了下頭,似乎就耗盡了力氣,也不在說話,目光轉向一邊,努力抬手,指著哭啼的周氏的肚子。

  李慢侯的眼眶也紅了:“兄弟。你不要瞎想,你不會有事的。你好好休息!”

  說著將他的手臂塞進被子,可張三很執拗,再次抬手,手臂劇烈的顫抖,依然指向宋氏的肚子。

  周氏會意,走上來,將張三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

  張三摸了一會,收回手筆,看向李慢侯,手指指著老婆的肚皮。

  李慢侯道:“你好好休息。大夫馬上就來了!”

  張三卻搖頭,目光堅定,但表情十分痛苦。

  李慢侯的眼淚流下來了。

  他知道張三的意思,點了點頭:“好兄弟。你放心吧。不管你怎麽樣,

你妻兒我都會照拂的!”  張三舒了一口氣,輕輕閉上眼睛。

  李慢侯湊過去,還有鼻息。

  焦急的跑到門口,終於看到李四的身影,正拉著一個老大夫往這裡跑,他可能比李慢侯更加焦急。

  大夫喘著氣終於進門了,可惜張三等不到他了,一聲嚎哭從房中響起。

  李慢侯和大夫一起走進去的時候,張三的臉已經煞白了。大夫把脈後,搖了搖頭,什麽話也沒說,背起醫藥箱就走。

  一個普通的皮外傷,就能要了一條命……

  天終於亮了!

  一共三個男人,五個女人,在一艘貨船上,卻都不像是商人。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原本李慢侯以為,只有他跟李四兩個男人、金枝等三個女人,可是就在昨夜,張三病發去世,請求李慢侯照拂他妻兒,無論從道義還是從感情上,李慢侯都要帶著宋氏一起走,哪怕宋氏本人非常反對,幾乎是被硬送上船的。

  金枝的家人還是不肯走,但在金枝發脾氣,威脅她爹金太公,以及許諾留下大量財物的情況下,金太公終於松口,允許二兒子跟著大女兒一起去江南,但大兒子必須留下給他養老送終。

  於是要走的男人就成了三個,李慢侯、李四和金枝的小弟金二郎,女人則是五個,金枝、張三的老婆宋氏、李四的老婆周氏,金二郎的老婆馬氏,以及張妙常。

  其中金二郎和馬氏到不算是累贅,金二郎今年雖然才十三歲,可是自幼長在漁家,不但能乾活,而且會撐船,算是一個幫手,他老婆馬氏同樣是漁家女,長得黝黑,身材雖然不高大,看著也挺瘦,但一雙小短腿上有鼓鼓的肌肉,她是魚把頭家的女兒。

  金枝也能吃苦,這半年多來,在蔡京府也好,在翠樓也好,按她的說法,都是在享福,甚至發福了不少,不過也算不上累贅。但宋氏和周氏就有些麻煩,盡管也會乾活,可只能乾一些家裡的活兒,粗重的根本乾不了,因為這二人以前都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還是少爺、老爺房裡的丫鬟,根本就乾不了什麽粗活,以前連做飯都不會,女紅倒是做的不錯,可上了船,完全沒用。尤其是周氏,剛剛喪夫,堅持穿著喪夫,失魂落魄,根本不可能有什麽行動力。至於十二歲的張妙常,那完全就是拖累,或許只能疲累的時候讓她唱個曲解解悶。

  出發倒是順利,各種貨物也都準備齊全。路上要用到的乾糧、炊具都準備了很多,甚至乾淨的飲水都裝了幾個水缸。現金也帶了不少,甚至比原先準備的的要多的多。

  唯一的變故是,張三突然去世,耽誤了一些時間。在處理張三的喪事上,李慢侯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也不停喪,也不發喪。買了一具上好的棺材,匆匆就埋在了張三家的祖墳裡。墓碑都沒有刻,而是用一塊木碑,在上面寫上張義之墓四個字。張義是李慢侯給他起的,他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信義這種東西,小人物身上也有。張三的死,李慢侯並非不難過,這個小人物帶給了李慢侯很大的觸動,以前他是從不相信史書中所講的,為別人擋刀這種事的。因為他相信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哪怕要保護的是皇帝,第一反應也不是去擋刀而是躲開。可張三幫他擋了刀子,這讓他相信了某些東西的存在。

  之所以不發喪,是他不想耽擱了。他被刺殺,刺客橫死,鄆王府失火,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情都跟他扯上了關系,讓他覺得留在開封更危險。他一點風險都不像冒,以前不想是出於性格,而現在他身上還背負了太多東西,讓他不敢冒險。他還要照拂張三的遺孤,還要負責李四、金枝等人的安全。他不能留在城裡,計劃是今天走,就必須今天走。任何耽誤,都有可能引發未知的風險。

  由於張三突然病逝,導致遺留下大量無法處理的財產。原本李慢侯將分給他的分紅以及李四那份,都換成了現金交給他,多達三萬貫。其中有黃金、白銀,大部分是銅錢。這些錢不可能都帶走,最後大部分留給了金太公,金太公激動壞了,萬貫家財啊,他真的很慶幸他沒走,最可惜的是讓小兒子跟著走了。這老太公命真好,賣女兒一次,買地、蓋房子、娶姨太太,這一回賣兒子,直接成了土財主。

  幾人稱作一艘最常見的運河漕船,從翠樓出發,沿著汴河出東水門。出城前一直都很順利,就是在出水門前,遇到了一點麻煩,城門榷場的官吏來檢查,但最終沒說什麽,隨便看了看就放行了。

  其實李慢侯已經跟這裡的交引鋪打過招呼,雙方做成了幾百萬貫的大買賣,李慢侯前幾日又請了兩個經紀吃了一頓大餐,他們讓李慢侯放心,出城絕對不會有麻煩。今天出發前,李慢侯還派人去通知過幾個交引商,這些人已經安排過。剛才也在碼頭上接應,非常順利。

  有驚無險的出了城門,沒有遇到一個士兵。北宋的門禁非常松懈,有人從清明上河圖中看到城門上連守城的士兵都沒有,認為北宋防備太松懈,簡直是不設防。這其實沒有道理,戰爭期間的情況已經證明,平時沒有軍隊嚴防死守,不意味著戰時就不設防,恰好這樣方便了百姓,這恰恰是北宋官府的進步之處。

  李慢侯出城門的時候,看到有士兵,都站在城頭,此時河北的戰事不順,朝堂上的風向已經開始轉向主和,只可惜敵人的當權者思路沒有這麽混亂,也不會由著北宋這些被慣壞的士大夫和皇帝任性,不是你想和就和,想戰就戰,金人的軍事計劃邏輯清晰,他們有自己的節奏。

  要和,上次就該和。送了金國幾千萬兩的巨資,通過政治和外交手段,哪怕許諾大量好處讓金軍放棄圍攻太原,整備軍隊,做好防禦,換取一個宋遼一般的和平也不壞;最壞的情況下,就是真的遵守合約,放棄三鎮取信金國,並每年給金軍一筆巨款,說是和議余款,金兵為了如數收到剩下的幾千萬兩余款,也不會馬上打過來,能拖給幾年,做好準備,也許還能取得南北分治的局面。

  要戰,上次就該戰,趁著金兵過河,留下他一半主力,即便金兵想再次南下,也得恢復元氣,可以爭取幾年備戰時間;錯失良機之後,按照種師道的建議,轉入守勢,將軍隊部署在河北要地,也能防止金人南下。

  可北宋朝廷選擇了最壞的方案,撕毀議和條約,拒絕割讓三鎮,馬上派兵收復失地,也不做守勢,好像自己突然擁有了軍事優勢一樣;一點軍事準備都不做,不加固防線,還遣散勤王軍,催西軍精銳跟金人野戰,一系列昏招過後,導致第二次金兵南下,既沒有精兵,又沒有城防,反倒是更有戰鬥力的金軍擁有更大的兵力優勢,以二十多萬對七萬禁軍。

  戰和之間,北宋朝廷不但方寸大亂,而且每次都踩在錯誤的鼓點上,真讓人感慨,放頭豬在宋欽宗的皇位上,即便什麽都不做,可能都不會更差了。

  出城之後,李慢侯就一直在尋找,城門外有官方倉庫,倉庫叫做順成倉,倉庫前的汴河上有一座橋,橋就叫做順成倉橋了。

  很好找,一個女子就站在橋頭。

  李慢侯連忙招呼她下來,太大膽了!

  女子正是茂德帝姬,不過沒有打扮成公主模樣,而是做了一番喬裝,可她的喬裝,讓李慢侯很不放心,盡管沒穿著公主的綾羅綢緞,穿著下人的衣服,可公主府的丫鬟穿著,也跟普通百姓有很大差別。

  船停在橋下,李慢侯走上橋旁迎接。只看到公主和他的侍女黃鶯兒。

  “就你們倆?”

  李慢侯皺眉,他已經預感到了一絲不好。

  茂德帝姬點點頭:“就我們啊!”

  黃鶯兒滿面愁容:“我們怎麽了?”

  李慢侯憂心忡忡:“你們不帶隨從?”

  茂德帝姬搖頭。

  李慢侯又問:“也沒有船?”

  又搖頭。

  李慢侯再問:“也沒有馬?”

  再搖頭。

  李慢侯四問:“沒有行禮?”

  四搖頭。

  不等李慢侯繼續問,茂德帝姬慍怒道:“你是何意?你不願帶我走?”

  李慢侯真頭大了。他原本以為公主出逃,肯定計劃周詳,有死士保護,安全性更高。結果這公主就帶著一個貼身丫頭跑出來了,李慢侯不但不能跟著公主沾光,反倒要照顧她了。

  這下可就不是四個男人帶五個女人,而是要帶七個了,多的兩個,還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角色。

  而且一個公主做事,如此粗糙,讓李慢侯不知道是該惱還是該喜。

  “不是不願意帶你走。你知道野外跋涉有多危險嗎?你是公主啊!竟然不帶護衛!”

  茂德帝姬也委屈:“你還怪我。我不過一個出嫁的公主,你送來那些錢引,又多又急,我能有多少心腹,全派去了江南,你讓我帶何人?”

  李慢侯舉手投降:“事已至此,爭吵無義。快上船吧,也換身衣裳。”

  茂德帝姬冷哼一聲:“你等等。你瞧瞧這是誰?”

  說完一指另一側,就在幾步遠的另一邊,還有兩個女子。

  李慢侯乍一看沒認出來,搖了搖頭。

  再一看,有幾分眼熟,突然叫了出來。

  “張喜兒!”

  又一指張喜兒旁邊的女孩:“那這是?”

  茂德帝姬點點頭,得意的說道:“你說的沒錯。”

  李慢侯驚恐的問道:“他們也要跟著走?”

  茂德帝姬點頭:“當然!現在還能讓他們回去嗎?”

  李慢侯扶著額頭,他的頭真真大了。

  情況很明顯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張喜兒和她的主子柔福帝姬也被茂德帝姬帶來,要跟著一起南逃。

  不管怎麽發生的,這情況,柔福帝姬肯定知道了內情。此時放她回去,就是她肯,李慢侯都不敢答應,誰知道公主前腳回去,皇帝的追兵會不會後腳追來,不管公主死不死,他李慢侯都死定了,恐怕除了公主,其他人都死定了。

  為了一船人的安全,此時就是綁都要把柔福帝姬主仆綁到船上。

  還能說什麽呢:“上船吧。”

  李慢侯真的沒力氣說話了。

  兩個公主,兩對主仆,互相扶持著下了橋下碼頭,在金枝接應下踏上了船。

  船繼續慢慢開動,船頭船尾各一個人。船頭是金二郎,他要做的,是用“招”保證船頭,船尾是馬氏,她要做的,是撐船前行,是真正的苦力,工具是“擼”。這樣的配合,還是馬氏主動要求的,理由是她渾家力氣不夠大,馬氏比金二郎大三歲,抱金磚的年齡差。

  沒空管這些,李慢侯直接下了船艙,讓金枝帶公主主仆去換衣服,換上麻布衣服。李慢侯買了不少麻布,每個女人都做了好幾套衣服,男人也有。

  茂德帝姬還不同意,問為什麽要換衣服。

  李慢侯解釋道:“我們是扮作商人,南下做買賣的。你們穿成這樣像什麽買賣人,買賣人口還有人信!”

  茂德帝姬振振有詞:“我扮作商人婦。南下省親不成?”

  主子不想換,黃鶯兒也不願意換。

  “我去換!”

  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柔福帝姬,她今年十六歲了,只是虛歲,由於生月小,她還有一個姐姐,是年初所生,已經嫁人,他母親王貴妃真的很得寵,姐姐年頭出生,很快就又懷孕,年底就生下了她。這一頭一尾,造成她姐姐剛剛嫁人,還沒輪到她,戰爭就爆發了。國亂期間,皇家不辦婚事,一直延誤到現在。

  李慢侯看向她,柔福帝姬立刻低下了頭,跟金枝進船艙中去了。她的貼身侍女也跟了進去。

  李慢侯不由歎了口氣。

  看著茂德帝姬道:“你為何要帶上她?”

  剛才在岸上,他不敢多問,只能盡快將人帶上船,現在終於才有了問話的時間。

  茂德帝姬哼道:“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李慢侯不解。

  茂德帝姬冷哼:“她可是你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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