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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恥》第302節 大石(二)
另一個讓撻懶憂慮的問題,則是女真權貴越來越跟他離心離德,因為他手下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宋人幕僚和宋人官員,讓女真權貴感覺到大權旁落的失落感。

 不僅是一些舊部開始對他抱怨,還有大量從兀術治下逃過來的女真權貴和官僚,也對撻懶越來越不滿。撻懶不知道,這是一個社會層級相差太大的兩種文化對衝的必然結果,他只知道,那些勢力他能得罪,那些勢力他無法得罪。有怨言的部下他可以壓製,可跟東藩徹底交惡的代價他無法承受,不然他就要面臨兀術那樣的困境。

 兀術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沒人比撻懶感受更強烈,撻懶是第一個察覺到兀術政權在崩潰的人,兀術確實強勢,手段也夠狠辣,但製造的問題也更多,他屠殺對手,反對者就往撻懶這裡逃亡,他鎮壓叛亂,部眾就往宋人那裡逃亡,甚至反叛。

 東藩已經四面圍堵了兀術,在南部韓州等地就抵在黃龍府的門口,東邊竟然能從極北之地的混同江口入侵,還拉攏到了更北方的流鬼國、夜叉國部族。在北方,通古斯人從黑水南下。西面則有東藩府的精兵控制,甚至聽說大遼國的太子都回來了,就在西邊的臨潢府。

 兀術勢力身在遼東腹心尚且如此,他的地盤幾乎就是一個敞開的,進了遼河口,四通八達。如果東藩要對付他,撻懶真的想不出該怎麽辦。

 事情怎麽會壞到如此地步,撻懶也時常反思,他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他自己也要為此承擔責任,可他絕不是罪魁禍首。他認為還是該怪兀術,兀術力主南下,兵敗長江,拉開了崩盤的序幕,但還不是沒有挽救的希望。他本來已經跟秦檜達成了協議,只要讓出陝西、河北東路,就能獲得和平。大金國好好經營河北、河東兩路,那肯定是另一番景象。可是兀術和粘罕都不同意,最後粘罕兵敗山東,最後兀術不但丟了陝西,連河北都丟失了。

 這時候依然有機會,控制著河間、燕雲,能將東藩擋在山南。可兀術這時候偏偏要排除異己,撻懶被迫反叛,這才導致了河間三鎮和燕雲十六州的崩潰,大局再也無法收拾。

 撻懶如今考慮的,已經不是怎麽防備兀術,而是如何在兀術覆滅之後自保的問題。東藩已經聯系過他,詢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圍剿兀術,東藩答應他,兀術覆滅之後,女真人歸他,漢人歸東藩,契丹人歸大石。唯一的要求,是滅完顏氏全族,當然不包括他完顏兀術和他的氏族。

 顯然東藩已經準備徹底解決兀術了,他該何去何從?他從沒有一刻,如此希望兀術能夠堅持住,可惜他清楚,兀術現在依然很猛,但卻已經無力回天。雖然他依然勝多敗少,是百戰名將,可在自己的土地上,打的每一場勝仗的代價,兀術都承擔不起。這樣的勝利,他多打幾次,就要死了。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的。你要晚來半年,也許就看不到金國覆滅的熱鬧了。”

 撻懶擔心的情況,李慢侯在燕京正在跟耶律大石解釋。

 這是一個典型的契丹人,身材高大,卻也是一個不典型的契丹人,他眉目俊秀,而且眼神中透著一股子內斂。

 這是一個飽讀詩書的遊牧貴族。良好的教育,讓他充滿想象力,能夠將未發生的危險具象化在眼前,或者說此人有強烈的危機感和危機意識。

 同樣是有敏銳的危機感的人,對危機的感觸比常人更深,但應對的措施,卻截然不同。李慢侯也是一個有危機感的人,他的做法是時刻留後路,出擊之前,他一定先做好防守。趙構也是一個有危機感的人,他的做法是隨時準備逃跑。大石對危機的應對策略則是,選擇繞開難點,迂回而行。

 三人面對危機不同的應對,造成了目前各自不同的局面。李慢侯在揚州的時候,死守堅城,最後一步步正面衝破了險關,打開了一個廣闊的局面。他極少打出赫赫有名的戰役,他本以為是他不夠優秀,沒有軍事天賦,其實是他的性格使然,正面攻堅,從來不會好看。大石選擇了退往西域,曲線復國,如今曲線都劃到了西亞,卻還沒有兜回來,連回他的祖地,都要看李慢侯的臉色。趙構則龜縮在江南半壁,依舊帶著隨時逃跑的危機感。

 耶律大石感慨道:“幸好朕回來的及時,否則真要愧對祖宗了。這次出兵,讓朕打前鋒可好?”

 有願意擋槍子的,李慢侯當然會答應。

 “那就是有勞陛下了!”

 兩人用漢話溝通,大石的漢話說的很好,只是帶著一股子燕京口音。

 “只是朕有一憂,得提醒一下燕王。”

 “陛下請講。”

 “燕王此次出擊,調集兵力雖眾,怕是難以合力。攻堅克難,靠的還得是自己的腹心。”

 “多謝陛下提醒。這點本王自有計較,塔塔爾、克烈部、蒙古人,都只是輔兵……”

 李慢侯這次調集的兵力確實極多,當年粘罕攻打開封的時候,調集了十幾個不同族群的戰士,這次李慢侯比粘罕的兵力更雜。

 最北邊的流鬼國、夜叉國,這是唐朝時候,向唐朝進貢的兩個小國,雖然唐朝叫他們國,可實際上原始的很。這是位於勘察加半島上的漁獵不足,人口不過一萬多。北邊的夜叉國,就是正對百令海峽的楚科奇人,唐朝稱之為夜叉國,人口同樣不多,也是一萬來人。

 流鬼國當年向唐朝進貢的時候,要經過三重翻譯,才能跟唐人溝通。他們的族屬,跟通古斯人、女真人同源,但過於遙遠,有自己獨特的文化,服飾以獸皮、魚皮為材料,臉上習慣塗抹的五顏六色,所以得了流鬼和夜叉的名稱。

 對於這樣的小國,李慢侯其實並沒有刻意去征服,而是商隊自行征服的。從曷懶甸出發的商人,到他們的領地上貿易,交換他們的漁獲。結果發生了衝突,幾百個商隊武士,就將他們殺敗。這並不難,因為他們尚處於石器時代,根本沒有鐵器。殺敗他們後,他們就選擇歸附,目的是希望從東藩手中換取鐵器。

 這樣原始的部族,生存環境惡劣,生存率低,但能活下來的,都是非常強壯的壯士,加上他們之間經常搏殺,性情野蠻凶悍,是冷兵器時代最優秀的兵源。可惜他們的人口太少,兩部都只能出一千精兵。

 李慢侯也不圖他們兵多,基本上是讓他們負責探路,他們很能適應艱苦的森林生活,李慢侯擔心將來女真殘部會逃入原始森林中,他需要比女真人更野蠻凶悍的獵手去捕獵他們。

 除了流鬼國和夜叉國的獵手,黑龍江河口一帶的納裡哥人,五國部以東直到大海的吉烈迷人,都在征召之列。他們比流鬼國和夜叉國人口要多,元朝後來征服這裡,設置了兀者吉烈迷萬戶府,管束蘇濱路和黑龍江下遊不足,一萬戶意味著一萬個青壯。

 他們沒有流鬼國和夜叉國凶悍,元朝時期,經常被流鬼國人跨海劫掠,最後是元朝派出蒙古兵擊敗了流鬼國。這兩部,共出兵一萬,分為十幾個不同的小部族,也打不了硬仗。

 除了他們之外,從草原上也征集了大量部眾。最強大的是蔑兒乞人北邊,貝加爾湖周邊的山林部落。

 主要有三支,其中一支在貝加爾湖東北的勒拿河流域遊牧,善於馴養馴鹿,被南邊的草原民族稱作使鹿部。東藩府學生們考證,他們的族源跟突厥有關,是唐朝時候的高車部。唐朝時候有進貢戰馬的記載,不過在唐朝時候,他們還是草原部落,突厥的敕勒諸部之一。後來突厥被唐朝擊潰,一部西遷成為現在的西域諸部,烏古斯人就是支系後裔。一路北上,就是使鹿部,他們進入這一帶,學會了通古斯人馴養馴鹿的技巧,又將通古斯人趕出這一帶。

 使鹿部屬突厥族系,語言也是突厥語一支,跟陰山的白韃靼人、阿爾泰山的乃蠻人,西域的烏古斯人相似,稍加習慣尚能溝通,畢竟唐朝時候他們還是一家,這才過去了幾百年而已,語法還未大變。

 使鹿部人一邊趕走了這裡原住民通古斯人,又被南方遷來的更強大的部族逼迫,北遷到了勒拿河到北極圈一帶。後來俄國人佔了這裡,將他們稱作亞庫特人,一部分遷入中國,滿清編為八旗,稱之為索倫人,後來叫做鄂倫春。

 趕走使鹿部的,是東藩府招募的另一山林部落,是活躍在貝加爾湖西北葉尼塞河流域的不裡牙惕人。他們活躍在貝加爾湖周邊,趕走使鹿部後,佔據著葉尼塞河和勒拿河之間的土地。南方跟蔑兒乞人接壤,他們是更純粹的草原人,不是突厥種,操蒙古語系。跟蔑兒乞人族源接近。

 俄國佔據了這一帶後,叫他們布裡亞特人。遷入中國的一支,滿清稱作巴爾虎人,新中國稱之為鄂溫克。

 還有一支,就是被使鹿部和不裡牙惕部趕走的通古斯人,他們是傳統的山林部族,語言習慣跟女真語和後來的滿語接近,不是草原民系,跟東北的靺鞨、女真同源。他們比使鹿部和不裡牙惕部更落後,被趕走後,分散在廣闊的勒拿河和葉尼塞河流域,非常分散,還處於氏族社會階段。

 這些通古斯人,在後來融合進入使鹿部和不裡牙惕部。也是鄂倫春、鄂溫克的族源。

 成吉思汗統一蒙古草原之後,派兵征服了這些山林中部落,也沒有特別分清他們的族源,將他們統一成一部,稱作林木中百姓,由他的長子術赤統領,林木中百姓的大部斡亦剌部後來發展成強大的蒙古瓦剌部,跟明朝打了一場土木堡之戰,抓走了明英宗。

 此時這些林木中百姓,被東藩府招募了五千人,這已經是很高的比例了。因為林木中百姓還有大量尚未被東藩府接觸的部落,比如斡亦剌人所屬的大部黠嘎斯人。成吉思汗所有林木中百姓後,也只有五萬人,此時他們出兵五千,幾乎是他們能拿出的全部青壯。

 這些林中百姓,為什麽向東藩府提供兵源,是他們威服了嗎?

 那倒不是,因為東藩府還沒來得及去接觸他們,是被他們邀請去他們那裡築城貿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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